田馨的奶奶徐秋被转院到了京市公立医院。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护工推着徐秋去住院部的楼下透气。
病房里,李志伟带着小雯搭着梯子在病房的天花板上挂大红色的灯笼,而田馨则坐在沙发上照着网上的视频学剪福纸。
她学东西很快,又给剪好的福纸后背涂上胶水,让小雯代劳贴在病床的床头和窗户上,让本来洁白压抑充斥着消毒水气息的病房变得喜气洋洋。
田馨还编了两个长生结的手绳,其中一条在徐秋被护工推回病房的时候,她蹲下身套在了奶奶的手腕上。
老人那双浑浊的双目因为这几天在医院的调养,变得清明了不少,身上瘦到皮包骨,此刻也稍微长了些肉。
人老了其实最爱热闹,恨不得大的小的都在,承欢膝下地围在她的身边,现在病房里人不少,她虽然不都认识,但总归听着有声。
徐秋握住田馨还在帮她套绳的手,“开心...奶奶开心。”
“奶奶开心就好,奶奶要天天开心。”田馨笑着应。
病房门又被推开,霍霆后面跟着莫利山,再后面是几个黑衣黑裤的保镖,他们的手上提着打包回来的团年饭,满满当当地摆了VIP病房里配置的茶几一整桌。
小雯看到自己的爸爸回来,也不帮李志伟扶梯子了,跑到莫利山的身边,拽着他的手,“爸爸,我好饿啊,这些饭菜闻着好香。”
小朋友的话逗得徐秋在笑,她问田馨,“这是...谁家的小孩...”
“朋友家的,今年十岁了。”田馨回。
徐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叹口气,“十岁了...你小时候十岁比她个头...还小,倒是你哥比同龄人看起来...大几岁,你小时候吃得没你哥好。”
田馨知道是奶奶想起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奶奶。”
徐秋只能吃点好咽好嚼的流食,护工很细心地在一旁喂饭看护。
其他人都围坐在茶几上打算吃团年饭,霍霆没动筷子之前,李志伟和莫利山谁都没有动。
田馨没注意到这些,她上桌就拿起了筷子,给小雯的碗里夹了一只烤鸭腿,她听她之前喊饿,“小雯,你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些。”
小雯也没动筷,她馋得不行,圆溜溜的眼睛在霍霆和莫利山之间来回打转,很纳闷地对着莫利山出声,“爸爸,为什么姐姐可以吃饭了?”
从小雯记事起跟霍霆一起吃饭的机会就很少,她读得寄宿学校,节假日或者寒暑假才会回到莫利山身边。
而凡上餐桌,霍霆就是主位,他不动筷,连自己的爸爸都从来先于他。
田馨咬着筷头,这才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如此尊卑有秩,她从来没有意识到。
只能在饭桌下伸手拽了拽霍霆的衣角,压低声音,“该吃饭了。”
“吃吧。”霍霆端起了碗筷。
李志伟立刻应声,“这可是京市大饭店的团年饭,道道菜都是五星级大厨做的,味道绝对不会差,来,小雯多吃点。”
他一插科打诨,气氛缓和不少,莫利山随即挑开了酒瓶的盖子。
田馨的碗里被放上了另外半个烤鸭腿,霍霆说话慢悠悠的,刚烈慵懒的男人味,“你也是小孩,也该多吃点。”
她埋头啃着鸭腿,搁在餐桌上的手机里一条朱红瑛的消息弹出来。
“馨馨,今天大年三十,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回老家了,妈妈做了团圆饭,你哥今天也休假,缺了你,妈妈心里不是滋味,新年快乐,馨馨,你回来了一定跟妈说一声。”
田馨在京市离开之前,跟房东清算了租房的房租,还能住到年后。
房东听到她要走,那叫一个舍不得,连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问真的不能续租吗?
田馨回了个“新年快乐”,将手机灭了屏。
桌上吃得差不多了,李志伟已经提前下去安排帮霍霆备车。
田馨跟着霍霆到了医院楼下,京市的雪比往年的春节都厚,男人在病房里没有抽烟,下楼点了一根。
“今晚的事危险吗?”
田馨是对之前接二连三的事有了阴影,霍霆刚吃了饭就要走,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男人伸手捻了捻她在风雪里被吹得有些红的耳垂,“不危险,就是回别墅一趟,年关了,手里有些事要处理,你要想跟我一起走也可以。”
田馨放心不下徐秋,她想陪陪奶奶,“今晚我陪奶奶,明天我来找你。”
“好,明天一早车在楼下等你。”霍霆柔声说。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医院门口。
医院开始还静悄悄的,刚到凌晨,就看到飘雪的夜空里市区的楼顶有人放起了迎新年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烟花绽开在天际,将女孩的瞳孔映得一片斑斓。
田馨拽住了正要上车的男人的手,她将他衣袖挽上去一小截,将自己棉服口袋里的另外一条长生结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小声解释道,“之前你送我的手链我还没有还礼,这是我今天自己编的,网上说长生结套在了手上,新的一年就会平平安安。”
“霍淮炀,新年快乐,希望你永远平平安安。”
女孩唤着他的本名,在绽开的烟花混着大雪的夜里扬起那张漂亮灵动的小脸望着面前的男人,动情的憧憬的送上祝福。
霍霆垂眸看了一眼套在他手上那条红色的长生结,又抬眼望进女孩的眼眸里。
男人的吻比平时温柔了不少,他细细地碾磨她的唇齿,像一张情动的大网要将她牢牢束缚在里面。
今生今世都别想跑。
安静的雪花从路灯下缓缓飞旋下来,雪越下越大,风雪刮过,田馨闻到了一股糖霜的味道。
霍霆从不许愿,他从一个悲惨情妇的儿子逆天改命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刀光剑影的黑帮里驰骋潇洒的厮杀,只信事在人为。
但是此刻,他也醉在这个吻里,醉在女孩柔弱的眼波里,堕落深陷进了情爱中。
男人的嗓音低沉缱绻,宛如一阵醉醺醺,留恋的炽热春风,听得人耳根发痒。
他说,“那我也许愿,希望小九永远爱我,亦爱我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