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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衡尴尬地收回目光,匆匆替他盖好被子。
嘴上还不忘安抚:“没事没事,谁都有这样的时候。”
萧烬冷了目光。
沈玉衡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仿佛是早就习惯了这档子事似的。
也对。
除了他父皇,沈玉衡入宫前还有数不清的情郎。论及这些事,有谁会比他更熟悉呢?
不过是人尽可夫……
萧烬想嘲讽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整个人都像是浸在冰窟里似的。
锅从天上来的沈玉衡,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故。
穿书前,他园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小豆丁,四五六岁,什么也不懂,只顾玩闹。
萧烬虽然也是孩子,但毕竟已经十七岁……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
晨起时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许太医受他呼唤跑进屋,却又被沈玉衡微红着脸劝了出去。
他从许太医那儿拿了一些替换用的,缠绕伤口的薄纱,递给萧烬。
萧烬接了过去,背过身子。
沈玉衡看着他的背影,两瓣唇开开合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萧烬,”他终于说出口,一字一顿地问:“昨日,你有没有去过……”
“什么?”萧烬微微侧头。
“……算了,没什么事。”
沈玉衡叹气。
萧烬伤成这样,还被怀疑,可能又要动怒。
在养心殿时,他被窗外的那双眼睛吓得不轻。
现在想来,萧烬与他父兄的长相都有几分相似,是其他皇子也说不定。
不过……谁那么变态,偷看自己老爹睡觉?
沈玉衡不理解。
等少年换好薄纱,恢复了平日那副冷淡寡言的模样后,沈玉衡才准太医们进来探视。
许太医和一群老太医围在萧烬的伤口旁,检查许久,确认他的伤势略有好转,全都松了口气。
宫里事故频频,九皇子又是沈妃养着的皇子;
对于这位老皇帝现下最宠爱的男妃,他们不敢不重视。
一个老太医恭维上前:“微臣有一副祖传的方子,对祛疤有奇效。”
说着,老太医从袖口取出一盒蓝银雕花盒的膏药,送给沈玉衡。
“待到刀口愈合后,一日三次涂抹在疤痕处,一个月后便能起效。”
萧烬的伤口深至骨骼,虽然现在被薄纱包裹看不清样子,但疤痕一定浅不了。
不论是沈玉衡带过的孩子,还是皇宫里的孩子,每一个都是身边人娇惯养大的宝贝,身上一丁点伤疤都看不见。
萧烬还年轻,却已经留下了这么大一道伤疤。
所有人忙前忙后治了萧烬几天,那道恐怖骇人的伤口总算是勉强愈合,开始重新长肉了。
伤口恢复到可以涂抹膏药的程度,沈玉衡立刻就取出了那盒祛疤膏。
但萧烬自然是不肯的。
他不想让沈玉衡再接近自己,可在这件事上,沈玉衡又出奇的强硬。
“不涂药,你难不成想要留疤么?”
萧烬面无表情:“无所谓。”
“……不行。”沈玉衡不能让他随便了自己,劝道:“将来你纳了妃子,这么大的伤疤,会吓着姑娘的。”
妃子?
萧烬听到这个说辞,低低笑了一声。
沈玉衡本人似乎也发现这个措辞不太对,清了清嗓子:“将来你娶妻,也是一样的……”
他指尖沾了点膏体,小心翼翼地轻触上萧烬腹部,那一条仍然泛着猩红色彩的刀口。
刚刚还想讥讽他的萧烬,瞬间绷紧了腰,不作声了。
他怔然垂眸,视野里,沈玉衡一手撑着床榻,一手轻轻触碰着他。
男子的眼睫轻飘飘的立在那儿,像是扇动的黑色鸟羽;
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专注地盯着他的身体。
萧烬死死咬住唇,瞬间满嘴的铁锈味,努力用疼痛驱散身体的异常。
沈玉衡看他不再抵抗,还以为是自己那娶妻的说辞有了作用。
他将祛疤膏均匀涂开以后,还没来得及有成就感,就看见萧烬那,似乎又……
沈玉衡一下僵硬了身体,赶紧抽手回来。
少年人血气方刚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也太……
有反应的人不是他,沈玉衡脸上却红的厉害。
沈玉衡站起身,尴尬地装没看见,赶紧离开了房间。
萧烬看着他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死死抓着床单,几乎把指甲攥进肉里,手心都掐住了血红色。
和萧烬的耻辱相比,沈玉衡的那点尴尬简直微不足道。
他恨沈玉衡总是胡乱上手撩拨,却更痛恨这具胡乱反应的身体,恨不得生生碾碎自己那处血肉。
前世他不曾渴求过任何人,这一次,也是一样。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沈玉衡才走出房间,就听见系统上线的提示音。
【宿主!你刚刚是不是又触发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了,我怎么又被休眠了?】
他心虚哈哈:“没有啊。”
说谎也说不利索,沈玉衡哼唧着搪塞过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茭白激动的声音:“沈妃!好消息——”
他扶住健步跑来的茭白:“怎么了?慢慢说。”
茭白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口的方向:“沈妃!圣上准许沈将军进宫了!!就在外面呢!”
沈玉衡吓一跳,问:“哪个沈将军?”
沈家老爷与长公子都从武,皆是将军名号。
“是长公子!”
茭白省略了他们写信回去的内容,满脸是笑地告诉沈玉衡:“今日陛下早朝后,长公子单独找了陛下……后来陛下便派人送长公子进宫了!他一定是来探望沈妃你的!”
沈玉衡飞快在脑海里翻阅了一遍原书,把有关自己兄长的部分都拎出来看了看。
沈家的长公子,叫沈云璟,十八岁时,曾率军击退匈奴,夺回大周数座城池,被萧槐亲自封为定远大将军。
从边境死地捡回萧烬的人,也是他的这位大哥。
腿伤未愈,沈玉衡让周源搀着自己,快一些赶过去。
清濯殿门口,几个年纪小的宫人探头探脑张望着,想一睹传说中那位定远大将军的长相。
沈玉衡却有点紧张。
原因无他,
沈玉衡的这位云璟大哥,他……他恐同啊!!
原主天生好男色,又从小到大被家里娇宠长大,从来没隐藏过自己的取向。
但原主从来不敢把那些男人往家里带。
毕竟,他十分清楚沈云璟的脾气。
有一次,原主的爱慕者在沈家附近徘徊不愿离开,后来,他鼻青脸肿挂在了一间酒家的房梁上,哆哆嗦嗦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这些腌臜事,是万不能被沈云璟看到的。
他是习武之人,个性刚强,最看不惯男子与男子厮混在一起。
也是因此,原主最最不满的亲人,就是他。
原主和家里断了联系后,父亲时时挂心,偶尔还会写信给芸豆茭白,打听原主的情况。
沈听澜沉迷酒色,兄弟情分原本就淡,并不在意原主。
只有沈云璟在意这个弟弟,却又完全没有联系过他。
这样的沈云璟,居然会主动进宫,探望他?
-
清濯殿外。
年轻的定远大将军剑眉斜飞,环抱着双臂,在冷风中披着狐裘,定如一棵劲松。
周围瘦小的宫人与太监,在他面前都显得格外渺小。
沈云璟默默等在清濯殿外,已有半个时辰。
下了早朝,他立刻找到圣上,请求入宫探望家人。
嫔妃的家人要想进宫探望,通常得提前好几个月递折子,圣上还不一定同意。
沈云璟起初也在犹豫,是否要来找萧槐,要是失败了,还会无端受辱,得不偿失。但御前太监方公公劝他赶紧说。
沈妃现在正受宠,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事实也确实和方公公说的一样,看见是沈云璟,圣上立刻便欣然同意。
宫人们甚至还来不及通知沈玉衡,他的轿辇就已经抵达了清濯殿门口。
居然这么快。
面对这个男妃弟弟,沈云璟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十四岁时随军离京,归家次数屈指可数。
迄今为止,他与沈玉衡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或许还不到半年。
对于这个频频传出淫靡丑闻的弟弟,沈云璟也十分头疼。
沈老爷疼爱幼子,惯的沈玉衡一身坏毛病,二弟沈听澜也熟视无睹。
等沈云璟想管的时候,这个弟弟已经彻底长歪了。
得知沈玉衡居然入宫为男妃,沈云璟极力反对,却也无法违抗皇命。
沈玉衡本就性格顽劣,如果离开沈家,一人进宫,早晚会惹出祸事。
他自始至终都反对沈玉衡进宫,而如今,沈玉衡成了最受宠的男妃,沈云璟心里五味杂陈。
当今圣上已经四十有三,比两个沈玉衡加起来都大。
他弟弟就算好男色,他也能勉强接受,但是……至少要选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挑一个好些的对象。
这样一个昏庸的老皇帝,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
不多时,清濯殿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素白色纹银衣衫的青年推开了门。
看见这张熟悉的脸褪去了浓妆艳抹,转而变成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蛋。
连沈云璟也愣了几秒。
他反应快,下一秒便跪下行礼:“拜见沈妃。”
沈玉衡诚惶诚恐地把沈云璟扶起来。
碰到沈云璟那条胳膊前,沈玉衡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种肌肉,又硬又沉,好像身体里注了铅水。
谁要是被他一拳放倒,肯定得疼死。
沈玉衡扶到一半,没好全的腿脚痛的他一皱眉。
沈云璟皱眉,扫了他一眼,训小孩似的:“脚崴了?怎么搞的?”
虽然和沈玉衡闹了种种不愉快,但他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个该照顾弟弟们的大哥。
“不小心扭的。”
“什么时候?”
“……”
沈云璟盯着他,气势逼人:“我问你,什么时候扭的。”
面对刨根问底的提问,沈玉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声嘟囔着说了几个字。
沈云璟用练兵时的语气:“大点声。”
沈玉衡大了点声:“……侍……寝……的时候……”
听清“侍寝”这两个字后的沈云璟:“……”
沈玉衡能从他的表情,读出一行清晰的大字——
世间竟有如此淫/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