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能耐
没等许柏安回答, 温杭已经连拉带推，把他赶进阳台。
落地窗关好，窗帘也拉上, 门边传来门铃声, 温杭冲进洗手间, 随手拿个粉饼往脖根处扑几下, 再跑去开门。
外面三十度的天，像火炉蒸烤, 闻初豪热得出汗, “怎么那么久？”
温杭咽了咽嗓：“我给忘了, 刚睡醒。”
他进屋，把手里袋子搁到玄关柜上：“久坐对脖颈不好，我给你买了个按摩仪。”
温杭乖巧点头：“谢谢。”
她拿拖鞋过来，又忙去厨房倒了杯水。
闻初豪看她拿出来的男士拖鞋，皱了下眉。
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阳台边：“你这面向阳，干嘛把窗帘都拉严, 阳光都照不进来了。”
说着拉了一半窗帘, 温杭立刻把手里的水塞过去, 又赶紧拉回去：“不是，我怕晒, 这样就挺好。”
闻初豪喝了口水，觉得她今天古怪：“你这习惯不好，人要多照太阳才好。”
温杭看向窗帘紧拉的阳台问：“外面很热吗？”
闻初豪点头，坐到沙发上：“顶着太阳走两步都出汗。”
温杭想了想：“初豪哥, 我请你吃早茶吧，广州的早茶特别好吃。”
闻初豪笑了下：“行, 你推荐一家。”
“好，那赶紧走吧。”温杭转身去拿自己的包。
闻初豪看着她摇摇头：“你那么急，我才刚来，水都没喝完。”
温杭不太好意思说：“我饿了。”
闻初豪闻言，从沙发上起身：“那行，走吧。”
温杭朝阳台再看一眼，转身跟闻初豪出去。
听见关门声，许柏安从阳台里出来，一进去就看见玄关柜上的礼物袋，他浑身烦躁，被推到阳台，晒了将近二十分钟，现在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从相亲对象再到哥哥，温杭可真有能耐。
他冷静不下来，干脆去拿手机发消息-
坐上闻初豪的车，微信有消息弹出，温杭低头看手机。
许柏安：「解释一下？」
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他有气，温杭皱眉：「我要解释什么？」
许柏安：「那男人是谁？」
被冷冰冰的质问口吻对待，温杭也气：「关你什么事。」
她早就进入状态，是许柏安拎不清。
想着这，又补刀：「以我们现在关系我不需要向你报备。」
许柏安：「是不关我事，那你告诉他了吗？你昨晚刚跟其他男人做过。」
许柏安：「还做了两次。」
许柏安：「不对，你是三次。」
他直白得无耻，温杭脸热，忍着骂人的冲动。
温杭：「不劳你操心。」
许柏安：「做人最好诚实，别忘了你答应的一对一。」
论气人温杭不是他对手，这会眼睛盯着屏幕，气得脸有腮红，又羞又恼。
温杭：「我没你那么随便，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打完最后的字，她直接把手机丢进包里，不再管。
进了茶楼，这个点里面已经快坐满，厨房是开放型的明档，能一眼看见，主打手工制作。
闻初豪让她推荐，温杭扫码点单，先点一遍她常吃的，虾饺、蒸凤爪、金钱肚、红米肠，牛肉粒，又把手机递过去。
温杭：“你看看还有其他要试试的吗？”
闻初豪接过来看了眼，她微信有消息在顶端弹出。
“就这些吧，不够再加。”
他把手机递回，“你有消息。”
温杭下完单才去看许柏安的消息，平时喜欢扣1的人，今天废话特别多。
许柏安：「我随便？我随便跟谁不好，在你身上受气？」
温杭很想回击，让他去找别人，可想到他跟别人一起的画面，她有点受不了，不喜欢这种被牵动情绪的感觉，干脆没回复。
闻初豪从刚在车里就能察觉出，这会看她拧起眉，略带纠结的神色。
他问：“谈恋爱了。”
温杭一顿，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迟疑半晌开口：“有点复杂。”
看得出来她不太想说，闻初豪没多问，只跟长辈一样，跟她说：“记得保护好自己，懂吗？”
温杭点头：“我知道的。”
把许柏安这个人抛之脑后，温杭这餐饭吃得开心，下午在附近公园逛了会。
闻初豪给她拍了两张照片，温杭难得高兴发了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何思慧第一个吹彩虹屁：「好靓女好索！」
刘嘉：「这男友视角，一米八的靓仔给你拍的吧，跟相亲对象修成正果了？」
温杭回了刘嘉没有，她跟林裴没有再联系，成了朋友圈偶尔点赞的关系。
马上中秋，但温杭没有假，协助小组得留人在，征询了大家意见，报了名单上去。
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大家心情没有那么糟，开会讨论了一天的逻辑点。
从会议室里出来，温杭去茶水间，迎面看见许柏安，上回的聊天闹得不愉快，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他。
他休闲打扮，但身形笔挺，两条长腿径直走过来，很难不注意到。
温杭看过去，发现他目光不加掩饰落在她身上：“你今天干嘛？”
温杭迷茫：“加班啊。”
许柏安目光扫过来，语气差劲：“你脑子里就只有加班这件事？”
温杭不满他态度：“不然呢，我去找一米八的靓仔过节？”
许柏安觉得她是真的长能耐了，气人的话一箩筐，倒都倒不完。
“你去找一个试试。”
他平静语气中带点凶气：“你找帅哥，我就找肤白貌美的美女，大家都不要遵守规则。”
他语言尖锐，温杭也不怕他，一个回马枪杀来。
“行啊，找就找谁怕谁。”
说着就要走，下一秒被许柏安强行拉回，他贴在耳边威慑：“你敢。”
有人朝这边走来，温杭顾不上，赶紧嫌弃地拉开他手，小声说：“你稍微注意点，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
许柏安被她的话噎住，冷冷：“影响不好？你是怕别人知道你邀请你领导跟你做炮/友吗？”
温杭不管他阴阳怪气，点头肯定：“对啊。”
又大言不惭，昂首挺胸说：“我白嫖，我领导是自己送上门给我睡的。”
“……”许柏安抿直唇角，突然缄默不语。
这种斗嘴比狠状态一直在持续，温杭不想跟他吵，默了两秒，扯别的话：“你说得不对，加班有钱，你应该说我脑子里只有红色钞票。”
“也是，”许柏安轻嗤：“你好好当牛马，你领导很快就能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想到今天是中秋，温杭没忍住问：“那你呢？”
许柏安神情稀松平常：“员工加班，领导当然是去潇洒。”
回到工位，温杭没偷懒，跟开发对完细节，补了两个小时的客户化文档。
她很认真，并不是因为喜欢工作，没有人能永远喜欢工作，但她永远喜欢工作带来的安全感。
一抬头外面已经华灯初上。
整个办公室只有这边的灯亮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在空中，何思慧累瘫了，她现在不舔酸奶了，跟她们一样靠咖啡续命，困得目光呆滞。
张浩手掌在她面前晃两下：“我要举报，你打工开小差。”
“别吵，”何思慧瞪他，一本正经：“我打的不是工，是阴工。”[1]
张浩无语：“痴线，又疯一个。”
温杭饿了，翻柜桶只有一盒公司发的月饼，索性拆了跟大家一起吃。
她自己选了个蛋黄莲蓉，切成八瓣。
业务部有电话进来，没人接，响到这边，方新秋接完过来说有bug。
测试组有人开始骂骂咧咧，“还有bug啊，救命啊！那烂鬼功能我测了二十次了，看见都想呕了！”
何思慧也站起来：“哪家公司那么变态啊，放假还做单！”
“那我们还在加班呢！”方新秋急死了：“赶紧解决完走人，我爸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张浩原本都要打卡走人了，又被逮回来改程序，怒发几个收到。
“别人月下拥抱，我在公司收到收到？”
何思慧摇头，“有得收到就不错了。”
忙到八点，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办公室里的人陆续走完，何思慧想着应个景过节，回头问温杭。
何思慧：“温杭姐，最近发现有家店不错，要一起去吃吗？”
温杭正愁不知道要吃什么：“好啊。”
又想到今天有节日担心：“今天还开吗？现在有点晚了，过去会不会没位置。”
“开的，我问过老板了，这家店小众，没那么多人。”
何思慧关电脑拿包，不忘叹气：“等收工等到颈长。”
店开在街区里，确实不好找，招牌是老式的牛腩捞面，顾客基本都是街坊，集齐老广喜欢的平靓正优点。
温杭点了一碗，每口面都能吃到腩汁，牛肉软烂，不用嚼两口就化了。
吃完出来时，看见两个小孩手里拿着柚子灯笼，温杭盯着看了会，开始有了点过节的实感。
这里离地铁站有段距离，她们散步消食，抬头看月亮特别圆。
何思慧的话痨属性开启，提到她家乡那边外婆会‘送中秋’，她小时候也爱挂灯笼。
她家在东莞，跟家里人不亲近，平时过节也很少回家，温杭第一次听她提家里。
她问：“东莞我没去过，有什么标志性的地方吗？”
何思慧轻眨眼：“虎门算不算。”
温杭想起来点头：“哦对，虎门销烟。”
走到半道，看见一家糖水铺，装修别致，像新开的店，门口摆了个立牌写活动介绍。
何思慧眼睛一亮，指了指牌子问：“喝个糖水吗？”
她刚才还在说撑，这会胃里又有容量了，温杭笑：“好。”
推开门进去，何思慧最先看见熟悉背影，她眯了眯眼辨认，靠到温杭耳边悄声：“那不是许总吗？”
温杭循她目光看过去。
许柏安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背对着她们，他的对面坐着位短发的成熟女性，应该有一定年纪，但看起来富态精致。
何思慧摸下巴：“原来许总喜欢成熟的姐姐仔啊。”
温杭愣了下，想起许柏安下午说的要去潇洒，一时没接话。
第52章 明月光
出门遇见领导, 是有点尴尬。
何思慧挠挠头问：“那糖水，我们还吃吗？”
温杭收回目光，睫毛轻微地颤：“吃啊, 为什么不吃？”他在就得走吗？这家店又不是许柏安开的。
两人在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娟注意到前面何思慧的目光, 瞟过去一眼, 那妹仔紧张兮兮的埋下头, 还拿餐牌挡着脸。
陈娟没在意，目光移到许柏安脸上, “知道你是要留在广州, 不过你外婆忌日快到了, 我是打算要回镇上的。”
许柏安面无表情：“你要回去是你的事。”
陈娟急了：“柏安，做人不能忘本，你小时候还在那里住过几年。”
许柏安不痛不痒说：“真不能忘本，你怎么不留在那里建设家乡，跑北京去干什么？”
她这儿子的嘴跟淬了毒一样厉害，陈娟没撤，她默了默, 转念想起别的事情。
“对了, 徐律师说你去立遗嘱了？”
她丈夫是急病过世的, 意外来得突然，以致于他们家一直都有未雨绸缪的习惯。
许柏安抬起眼皮：“内容你看过了？”
他授权过, 陈娟有资格知道内容。
她点点头：“看了。”
许柏安问：“你有意见？”
陈娟摇头，不太在意：“钱是你自己赚的，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好奇——”
她犹豫着问：“温杭是谁？”
见许柏安不说话, 陈娟继续追问：“你女朋友吗？我这趟来广州不会待很久，要不要一起见个面, 按理说我该送她礼物才是。”
许柏安犹豫了会拒绝：“不用。”
话刚出口，后背冷不丁地有人喊了声温杭姐，他微顿，转过脸，看见温杭正低头，拿着勺子挖自己碗里的双皮奶，跟何思慧聊天，丝毫没理会这边的动静。
陈娟没听清，看他转过脸看了半晌问：“看什么？那桌有你认识的人吗？”
许柏安回头：“是认识。”
他身边异性朋友不多，陈娟往那桌瞟了眼，试探问：“同事？”
许柏安淡淡：“算是吧。”
陈娟觉得稀奇，什么同事能让他看那么久？
“差不多也吃完了，我还有事得走了。”她伸手拿包。
何思慧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轻眨眼：“真的不用去打个招呼吗？”
温杭摇头：“吃完走了。”
刚好她们吃完结账，在门口碰见。
陈娟拦了辆的士上车，车窗降下来，笑着跟许柏安挥手道别。
等他视线看过来时，何思慧出于对领导的胆怯，礼貌喊人。
温杭没开口，许柏安掀眸看来，温杭被他目光逼着，也喊了声许总。
许柏安问：“你们要回家？”
何思慧点头，还没说别的，许柏安指了指停在前面的车：“顺路，上车吧。”
何思慧张了张唇，带点讷然，她们还没说地址呢，怎么就顺路了？
只好回头求助温杭一眼：“温杭姐，上吗？”
温杭点头：“没事，顺风车，坐吧。”
两人拉车门要坐后座，何思慧先上，温杭要坐进去，许柏安来了句：“你坐前面来。”
温杭：“我跟思慧坐一起。”
许柏安冷冷：“我不是你的司机。”
温杭还想拒绝，但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被轻易拿捏，上车一路上都没说话，除了中间问何思慧地址，先送的她。
何思慧下车道谢后，一路走回租屋，走到半道又忽觉不对劲，给温杭发消息。
何思慧：「温杭姐，你到的时候记得说一下，不然我要担心的。」
温杭：「怎么了？」
何思慧：「我感觉许总要潜你！」
温杭看着消息猝不及防地呛了下。
温杭跟她开玩笑：「没有的事，我潜他还差不多。」
何思慧：「那不行！许总看起来那么渣，前脚跟大美女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就直勾勾盯着你看，小心被吃干抹净。」
温杭一顿，瞥了眼许柏安，他安静开车，侧颜冷峻，看起来是挺渣的，回了两句放下手机。
到了小区楼下，她下车，许柏安也跟上来。
他插兜跟在身后，颀长身影被路灯映在地面。
看他不走，温杭回头看他一眼，拧着眉心：“我今天加班很累。”
许柏安一顿。
“你脑子里能装点有用的东西吗？”他一个锐利眼神过来，含杀伐气：“除了睡觉没别的话说？”
他语气不好，温杭也不跟他客气，“我跟你，最有用的事情就是睡觉，除此之外没其他的。”
有些问题她已经问过，但没得到回应，现在就不想问了。
许柏安眼眸偏暗：“你进入状态倒是挺快的。”
她仰起脸：“当然。”
“所以温杭，”他倏忽低下头，唇擦过她的，轻浅碾过，冷厉话音从唇齿间溢出，咬牙切齿的：“你是打算约着我，然后再另外找一个男朋友吗？”
多温柔的动作，可偏偏话不好听，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凶狠警告。
温杭看他，纯黑的瞳孔里有情绪跑出，她有点难过，源于彼此的不信任。
消化了半晌，她淡然：“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不道德。”
这句成了导火索，许柏安皱眉，盯着她问：“你的意思是我不道德？”
温杭沉默了。
看她等同默认的表情，许柏安扯了下唇，皮笑肉不笑：“挺能冤枉人的，张口闭口不是我随便就是我不道德，怎么，你是亲自在床上抓过我奸？”
他眉眼锋利，凶得过火，温杭抿紧唇：“我是没有，但一对一的要求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希望你记得遵守。”
她抬起眼，仿佛做出什么决定，要跟他把底牌彻底算清。
“许柏安，我们都诚恳些，你有其他想法就说一声，我不想总猜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喜欢别人，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说得认真，仿佛他们互不干涉，就真的只剩饮食男女的关系。
“你喜欢别人？”他脸沉得明显，目光凌厉：“那你说说看，你喜欢谁？你那个哥哥，还是相亲对象？”
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演变成这样，温杭眉心轻跳：“你在胡说什么？”
气氛凝滞，许柏安没有开口，两人站在黑夜下无声对峙着，都在生气。
温杭挂在肩上的包带有滑落趋势，她伸手提了下自己的包带，眉眼疲倦说：“我很累了，你回去吧，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
她说完，不管他答不答应，自己转身上楼，当晚却没睡好-
这一次冷静，战线拉得很长，办公室里的工作忙碌且乏善可陈，温杭无惊无险撑过考察期，迎来新的一年。
临近放假，她手头没项目，给自己提前放了年假，租屋楼下开了间吉他培训班，她报了系统课学习，除了上课，唯一的出门活动是陪何静诗。
今天是何妈妈的忌日，何伯和何静诗一大早就准备要去祭拜，墓园在花都，温杭跟着一块去。
她很少来这种地方，大概是太冷肃，心里不是那么好受，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她默不作声在一旁除草。
何静诗看上去状态不错，跟平时一样爱说笑，倒是何伯临走时抹了抹眼泪。
中午在何静诗家里吃饭。
何静诗难得下厨，温杭帮着打下手，有街坊来借东西，跟何伯在客厅里聊天，又提到何静诗的终身大事。
聊来说去，无非是要给她相亲。
何静诗从厨房里探出头大声抗议：“阿爸，我不要一米七的电鸡男，我要一米八的靓仔哥哥。”
“你个木嘴啊，靓仔，靓仔，”何伯立刻瞪过去：“靓仔可以当饭食啊。”
何静诗挑了下眉：“秀色可餐咯。”
何伯摇头，跟街坊诉苦：“你看看，我就嚟畀嗰个女激死喇。”（快被女儿气死）
何静诗厨艺随何伯，四菜一汤信手拈来。
温杭帮忙拿碗筷，她性格沉稳不毛躁，何伯看她直点头，“你看看温杭多懂事，你整天就知道气死我。”
“饭是我做的，不见你夸我，”何静诗吐舌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们父女俩的相处方式有趣，几乎一开口都是在斗嘴，但话脱口也就翻篇，没有隔夜仇。
下午两个人在房间里聊天看剧打发时间。
日头即将落下去的时候，何静诗盯着窗外，外面熔金的光挥洒在她脸上。
温杭回头看她神情寥落，伸手去拉她起来：“别发呆了，我们出去玩。”
何静诗还在失神中，问了句：“去哪里？”
温杭替她收拾一下房间，拿起垃圾去开门。
“餐吧，有表演的，氛围特别好。”
“好！”何静诗笑了下，打起精神，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她带何静诗来了之前去过的音乐酒馆，到的时候台上的吉他手调音结束，唱了首柔和的英文歌。
她们找了张靠近舞台的桌，点了餐，没说什么话，就静心听音乐。
中途台上的歌手互动，邀请别人上台，是老板今天的活动，自荐唱歌，唱得好，超过五分钟没人喊下台，可以免单。
记得何静诗唱歌好听，温杭推推她手臂，“要不要上去试试。”
何静诗喜欢唱歌，也喜欢这种热闹氛围，但大脑一瞬间没想法：“唱什么？”
温杭朝她眨眼：“唱你想唱的那首。”
何静诗一愣，“好。”
她上台，温杭走到旁边，跟音响师沟通伴奏。
何静诗调低话筒，坐在舞台凳上开嗓，唱的陈奕迅是《shall we talk》。
[明月光，为何又照地堂]
[宁愿在公园躲藏，不想喝汤]
[任由目光，留在漫画一角]
[为何望母亲一眼就如罚留堂] [1]
曲调低缓舒柔，娓娓唱来时，容易让人共情，在广府地区煲汤喝汤稀松平常，从早上开始煲的老火靓汤，是关心，是沟通，是亲人间表达爱意的方式。
何静诗唱得投入时，眼眶发热。
[明月光，为何未照地堂]
[孩儿在公司很忙，不需喝汤] [2]
唱到这句时候，她眼尾有晶莹的泪淌下，颤抖着发出哽咽声，温杭在台下，匆忙借了话筒，帮她接上尾句。
结束时，台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她们成了今晚免单第一桌。
那晚两个人喝了很多酒，何静诗在最后总算放声哭了出来，温杭抱着她，轻轻拍肩。
何静诗喝得太醉，温杭把她带回自己租屋，泡了杯蜂蜜水喂她，她倏忽扑来抱住温杭：“我想喝汤。”
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温杭拿毛巾给她擦脸：“什么汤。”
何静诗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妈煲的汤。”
她喝醉酒比平时还闹腾，温杭收拾完，第二天一早起来买菜。
何静诗起来的时候听见厨房的捣鼓声，揉揉眼走过去：“你一大早的，你干嘛。”
温杭拿着汤勺回头，她鼻尖被蒸汽熏出细密的汗：“玉米萝卜排骨，我只会煲这个。”
“省汤啊，”何静诗顿了两秒，想起来：“我喝醉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温杭耸肩：“又不难。”
她端锅到桌上，冲何静诗招手：“过来喝，我厨艺不好，你给个面子，别吐出来就行。”
何静诗被她逗笑了，心里感动：“不嫌弃你。”-
新年假期结束，温杭回去上班，加上休的年假，她第一次放那么多天假。
擦完积灰的桌面，把新买的多肉摆上桌。
刘嘉感觉好久没见她，一来就冲她抛媚眼：“靓女，下班一起吃饭。”
温杭点头莞尔：“好。”
何思慧迟到了，叹气说早上出门太多人抢不到共享单车。
刘嘉回头来了句：“延迟退休，你现在就抢不到单车，以后肯定抢不到共享轮椅。”
何思慧：“……”
张浩打了哈欠：“快别聊了，打包上测试环境了，刘嘉给验一下流程。”
何思慧转头看他：“你今天那么早。”
“别提了，”张浩一早就在查bug，他往保温杯里放把枸杞，开玩笑说：“医保卡里的钱没少拿去买枸杞，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做挨踢（it）。”
温杭日报还没写，被通知开晨会，深圳分公司缺人，前年调了孙卓如，今年要把技术部的主管调过去。
那位主管手头上有不少工作，得分出去，会后温杭被留下来跟他对接。
陈国华看整理出来的内容问：“下周还有一趟去北京出差的行程？”
他点头：“那边的客户想现场咨询软件问题，包括需求沟通，方案是总部出的，分公司那边也需要来场培训。”
陈国华：“那让温杭去吧，你马上要去深圳，这些工作她得尽快熟悉。”
“那行，”他看一眼温杭：“我把资料都发你，对了……”
他想起来补充：“这趟许总也会去，到时你记得把行程安排先给许总审核。”
温杭讷了两秒，才缓慢回：“好。”
她很久没跟许柏安一起工作了，想起他那吹毛求疵的要求，温杭有忐忑。
她跟往常一样做好前期工作安排，把事宜整理好发到许柏安邮箱。
新一年办公室有新人入职，温杭路过培训室，看见不少新面孔，职场就是这样，来来去去，总有人走有人进。
临出发北京前，要过跟客户介绍的PPT，几个人在会议室里沟通，许柏安从上一个会议下来，是中途进来的。
温杭正在介绍，他推门而入。
他身量高，眉眼疏朗，一下挡住头顶的白炽灯光，现场瞬时安静。
许柏安落座，抬手示意：“继续。”
温杭站得直，手里激光笔指向要点，心无旁骛继续讲，这两年下来她攒足了汇报经验，已经不像最初的手忙脚乱，只是眼神往台下看去时，跟许柏安对个正着。
他目光凉淡，看不出情绪，“客户主营业务了解过吗？”
知道他要问什么，温杭往下滑PPT，“了解过，列了适用功能。”
许柏安看着满满一页内容，沉着嗓：“不用那么多，时间有限，有针对性列一些出来。”
温杭点头：“好。”
这次一共去了六个人，两个是业务部的销售工程师，苏莹和许柏安先到，温杭跟刘嘉晚一班飞机。
落地机场的时候，唐晓玥来接她。
一眼看见温杭，她高兴得直招手，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拥抱过后，开车送她们先到酒店安顿，北京这会是初春，要比广州冷很多。
到酒店先洗个热水澡，两人收拾完下楼找东西吃。
在酒店大堂遇见许柏安，他走向大堂沙发上的女人，两个人在交谈。
刘嘉拉温杭的袖口示意她看过去，是上次在糖水铺见过的女人。
大概注意到她们的目光，许柏安看过来，刘嘉只好拉着温杭过去打招呼。
温杭：“许总。”
许柏安问：“什么时候到的。”
“不久，”刘嘉笑，八卦小眼神转动：“我们洗了个澡就下来了。”
温杭头发吹了个半干，发尾湿漉，搭在背后，连带颈后也有潮湿，社交距离也能闻见她身上干净淡薄的沐浴香味。
没等许柏安介绍，陈娟主动说：“你们好，我是他妈妈。”
温杭眼尾瞬间抬起，刘嘉脸上也有惊色。
刘嘉直接，脱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阿姨，你长得太年轻了，我还以为您是许总的女朋友呢。”
陈娟不在意地笑了笑，眼尾这才露出细纹，“保养得好。”
又问：“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刘嘉，”刘嘉指了指旁边：“她叫温杭。”
这名字熟悉，陈娟目光停在温杭脸上，看了会又确认问：“你叫什么？”
温杭被这眼看得紧张，微微颔首报了遍自己的名字。
陈娟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打转，脸上有惊喜：“你就是温杭？”
第53章 反差感
还没等她说下一句, 许柏安清了清嗓：“您不是还有事？”
陈娟看了眼时间，脸上瞬间急色：“是，那我先走了。”
她看着温杭, 突然牵起她手, 笑盈盈说：“到时候我找你一块吃饭。”
邀请来得猝不及防, 温杭懵然, 匆忙点点头。
等人走了，温杭和刘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嘉悄声在温杭耳边问：“许总妈妈你以前就认识吗？”
温杭摇头：“没有啊。”
刘嘉小声：“那她怎么盯着你看, 还说要跟你吃饭。”
温杭自己都不明白：“我不知道, 可能认错人了。”
许柏安回头看她们，扯开话题：“下来吃饭的？”
刘嘉点头，“我们在找餐厅。”
许柏安：“一起吧，顺便对下明天的细节。”
还得被动加班，刘嘉听见这句整个人都不好了，等许柏安背过去，她翻白眼, 在心里疯狂蛐蛐领导。
他们找了个包厢, 苏莹收到风, 背着笔记本电脑下来，吃完饭真的围在旁边的茶室对方案。
中途服务员开了门端茶水进来, 门一开，和对面的那间的视线对上。
杨曦看见许柏安，一脸惊奇：“哟，许总, 挺巧，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她走过来敲门：“我能进来吗？”
许柏安稍点了下头。
温杭抬眼看见杨曦, 面有意外。
杨曦记得她，跟她打招呼：“温杭，还记得我吗？”
温杭点头，哪怕记性不好，她对帮过她的人印象深刻。
“好久不见杨总，”温杭站起来，笑着跟她握手，声音轻快：“怎么会忘，如果当时没有普达的单，我怕是得卷铺盖走人了。”
杨曦性格豪爽，摆摆手：“多大的事，举手之劳，你该谢的是你们许总。”
温杭没听懂，瞥向许柏安。
杨曦看向一旁的许柏安：“前阵子听说许总去了百航，看来是真的了？”
许柏安点头，不愿透露太多，转移话题：“杨总，今天是来谈事的。”
杨曦：“已经搞定了，对了，我们那边都是熟人，许总都认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许柏安：“好。”
他回头跟温杭她们交代了声：“差不多就回酒店，明天一早出发。”
刘嘉闻言眼睛都亮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这茶室按钟计费，他们付了两个小时的钱，还剩半个小时，温杭还有东西没做完，怕思维断了，抬头说：“你先回去吧，我就差一点，弄完就走。”
多待了二十分钟，她关机走人。
这里离酒店就几步路，温杭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杨曦和许柏安。
杨曦：“胃口挺大的，安汇还不够你指点的，手都伸到百航了？”
许柏安没正面回答：“百航有发展空间。”
许柏安话术一套套的，反正跟杨曦沾不上关系，她也懒得打听，抬眼看见温杭怀里抱着电脑出来。
“那姑娘你很早就认识吧，我还记得你当时说，合同跟谁签不是签，帮帮小姑娘也好。”
杨曦瞟他一眼，带点暗戳戳的调侃口吻：“我那会就纳了闷，还有你不图收益想帮的人。”
许柏安淡淡：“小事，帮了就帮了。”
“吴峻骚扰过她，”杨曦想着，默了两秒舌桥不下，“所以后来吴峻被查，不会是你干的吧？”
越想越觉得是一回事，她眼角眉梢往上提：“我记得他在酒吧后门被打瘸了一条腿，到现在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许柏安扫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浓：“杨总，说话要讲证据。”
杨曦在心里呸他，多高冷的男人，内里心眼都快成精了，你让他说真话，比拿刀架脖子还难受。
话音落下，温杭已经走过来。
杨曦问她：“要回酒店了。”
温杭点头，“许总杨总，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杨曦挺喜欢温杭的，趁她还没走，跟她约饭：“忙完一块吃饭呗。”
温杭笑：“好，我请您。”
“说这个，你也忒客气了。” 杨曦看她，她头发比那时候长，人好像有变化，但眼睛一样亮，清冷面容中淌着浑然天成的炯炯灵气，又让你觉得好像跟以前没任何不同。
许柏安插兜走过去，中止她们的聊天：“一起走。”
杨曦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两人要过对面，前面有几格阶梯，那边路灯昏暗，温杭抱着电脑，下台阶的时候身体歪了歪。
走在她身后的许柏安几乎是下意识要伸手去扶，手还没搭上腰，她自己已经站稳，继续往下走。
杨曦看在眼里，朗笑了一声，有人嘴巴比石头硬，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温杭能感受到许柏安跟在她身后的步伐，快到酒店，她回头问：“你跟杨总认识很久了？”
许柏安解释：“嗯，安汇跟普达以前有合作，”
他们这个圈子看上去大，实则多少都有牵扯。
温杭停下，倏忽喊他：“许柏安。”
“我能问问吗？”她思忖了会，低眸又抬眼，盯住他深黑的眼睛问：“为什么杨总说，我应该谢你。”
许柏安停了两秒，跟她对视那瞬有段记忆闪过。
其实重逢不在广州，是在北京。
他来出差，在技术交流会上看见温杭。
唐晓玥带着她在沸腾人群中穿梭，面容青涩纯良，可眼神飘忽不定，像无头苍蝇，逮着人又是递名片，又是亮二维码给人扫，分明不擅长，又努力社交的稚拙模样。
遇见就遇见了，不过是有过一次短暂邂逅，他并不在意，但不否认，他动过心思，只是她不喜欢。
好巧不巧，有天开车路过北京百航的办公楼，就停在楼下咖啡馆门旁边。
他是约了杨曦谈事的，但杨曦发来消息说要等一会。
许柏安没耐心，正想驱车离开，看见她跟唐晓玥下楼。
路过他车旁，唐晓玥扯着嗓门大声：“普达内里烂透了，明明早跟你敲定好的，怎么能反悔呢，你要再签不下来，KPI就泡汤了，经理也不会饶你的。”
温杭停下，抿紧唇：“我再想想办法。”
唐晓玥跺脚：“还想什么办法，那吴峻就是个人渣！”
唐晓玥急得不行，温杭拉过她的手：“别生气，我能解决的，你男朋友来了。”她指指马路对面的车。
把人送走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露天椅子上，她眼睑耷拉着出神，脸色憔悴，跟以往所见的精神奕奕判若两人。
旁边有个男孩玩水枪，枪头对转，滋了她一身水。
她还在卡壳中，低声说了句：“干什么？”
男孩没有道歉，嚣张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她面有愠怒，微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男孩妈妈跑来连忙跟她道歉，把男孩抱走。
她低头看了眼湿透的衬衫，拿外套穿好，目光麻木，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但她没有，仰起头颅，拍拍脸后起身去搭公交。
许柏安目光停在她渐远的纤瘦背影，心脏一紧，猝不及防地抽了下。
那种感觉此生头一回，当下只觉得新鲜，后来认真想想，大概是心疼。
他走神没吭声，温杭看他很久：“很难回答吗？”
许柏安轻描淡写：“杨曦在普达很有话语权，我向她推荐了百航。”
跟她猜的如出一辙，温杭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有具体答案，他带点不太所谓的懒倦神情：“没想太多，对我来讲不难。”
的确，没人谁想到后续发展，他不过出于恻隐好心，但一码归一码，温杭该跟他道谢。
“谢谢。”她低声。
许柏安安静看她：“不客气。”
冰山角被凿开，破冰化开，可惜转瞬即逝，进入更深层冻结。
没再问下去，到了酒店，各自回房间-
第二天到对方公司洽谈，业务打头阵，谈到技术时，是温杭出马，他们公司的业务温杭刚对接不久，却下足了功夫。
这边跟广州不同，为显得正式，她化淡妆，穿了一身职业装，米白雪纺衫，贴合的包臀裙，腰线不盈一握，露白皙笔直的双腿。
眼神看着提问者，讲解时专心，依据对方抛出的问题点延伸，有理有据，唯一暴露局促的，大概是捏着麦克风的指骨收拢。
许柏安看着，回忆起她最初演练培训时的紧张吃力，跟现在蓄势待发的野心，反差感十足。
结束后对面没有直接敲下，百航的报价高，他们犹豫的是性价比，拖着不定，浪费的是两家的时间，许柏安没那么好说话，给了评估的截止日期。
从公司里出来，他还有饭局要赶，上了辆出租车。
温杭和刘嘉回酒店，郭晗知道她来北京了，给她发消息约她一块吃饭，叫上了唐晓玥。
温杭洗完澡出来，问刘嘉要不要一块去。
她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困得只想睡觉，听见温杭的声音，埋头躲进棉被里，“我想睡觉。”
刘嘉认床，昨天没睡好。
温杭笑了下：“行，那我回来给你打包。”
刘嘉眼睛闭着，翻了个身：“不用，你难得来一趟，跟朋友多呆会，我等下叫外卖。”
温杭拿包：“好。”
出去的时候她轻手轻脚关了门-
约在一家烤鸭店，到的时候唐晓玥和郭晗已经在等。
唐晓玥问她：“我们已经点过了，你还加吗？”
温杭看了眼菜单，加了份京味爆肚。
菜上来，她早饿了，急忙吃两口。
唐晓玥问：“你们这趟来多久，我还想带你玩。”
温杭喝了口茶：“行程排得挺满的，过两天估计是到北京百航交流。”
唐晓玥：“那我们还能再见。”
郭晗看她变化：“你头发长了。”
温杭低头能看见垂下来的发尾：“忘记了，一直没时间去剪。”
又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郭晗：“上次看你朋友圈，你要结婚了？”
郭晗点头笑了：“下个月办酒席，你多半来不了，红包我就不收了。”
温杭还是塞给他，弯了弯嘴角：“应该的。”
郭晗接过来，客气道：“那等你结婚，我再还你。”
听到结婚，温杭表情微顿。
郭晗看她神色狐疑：“难道你还没谈恋爱吗？两年前就听你说过有喜欢的人？”
温杭慢半拍说：“有的。”
唐晓玥观察她神色，猜测：“那就是吵架了？”
温杭脸上情绪很淡，点了下头回答。
唐晓玥：“什么原因，说出来，我们给你出出主意啊。”
温杭眼神微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不太会看人，他也不太爱说。”
“看人？” 郭晗给她提建议：“你看看他身边的朋友。”
唐晓玥连连点头：“咱们祖宗说得多有道理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不破的人，参考他朋友。”
温杭沉思了会。
许柏安身边的朋友，她确实认识几个，郭淮贝儿，再到冯聪，就连他妹妹，没一个跟他性格相似，但都是很好的人。
正发呆，许柏安的消息发来。
许柏安：「不在酒店？」
温杭如实：「跟朋友吃饭。」
有段时间没见了，他们寒暄聊近况，等吃完饭，已经有些晚了。
唐晓玥的男朋友来接她，郭晗顺路捎温杭回酒店。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温杭下车，关车门的时候郭晗叫她，她躬身问什么事。
许柏安坐的出租刚好停他们斜后面，他下车靠近，走路的那几秒，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见温杭眼瞳熠熠发亮，笑弧鲜活，跟车里面的男人在聊什么愉快话题。
这次没有沉默，他直接走过去打断。
“温杭——”
听见声音，她身体站直了，看见走过来身高腿长的许柏安。
郭晗也看见，探出个脑袋，跟他打招呼。
许柏安脸色稍霁，点了下头，插兜在温杭斜侧站定。
路边的温黄灯光微晃着，面容姣好的男女站在一起，磁场强烈，风一吹，裙摆掠过灰裤，柔和的，圈染出暧昧缱绻的氛围。
郭晗很快明白过来，眼底有笑意，跟他们打完招呼驱车离去。
许柏安板肃着脸，沉得像黑夜压顶：“不是说跟朋友吃饭？”
情绪难得垮得明显。
“郭晗就是朋友啊，”看他神色，温杭补充：“还跟晓玥一起。”
两人往酒店里走，挨得近，他身上裹挟酒气，温杭后知后觉：“你喝酒了？”
许柏安眉头锁着：“嗯。”
温杭意识到什么，盯着他脸：“喝了很多吗？你脸色不太好。”
走进电梯，他含糊：“被灌了点。”
出电梯时候，温杭发现他步伐不稳，脖子往下蔓延着红，她不自觉扶他一把，眼神担忧看过去。
许柏安刷卡进门，看她还没走，表情紧张。
那点不悦倏忽被扫空，他眉心舒展，伸手拉她：“进来给我泡杯蜂蜜水？”
第54章 种花
用的问句, 但温杭被他轻松拉进去。
她踉跄一步，忙后退，许柏安脱了外套, 想进厕所洗澡。
温杭连忙跟上去阻止他, 一时心急, 扯住他衣摆。
“刚喝酒不能洗澡。”脸不怎么红, 也不清楚他究竟喝了多少。
许柏安停下，回头看她, 目光幽幽的。
温杭抿了下唇：“你先坐一会吧, 让酒精代谢掉。”
她打座机跟酒店要了蜂蜜, 又去拿水壶烧水。
回头的时候听见许柏安在接电话，脸微沉着。
他语气不太好：“她没空。”
陈娟：“我又不是约你，你还没替我问问，怎么就知道没空？”
门外有人敲门，温杭开门去拿蜂蜜。
陈娟隐约听见女孩的声音，“是温杭在你房间吗？”
许柏安看她：“是。”
陈娟急道：“你让她跟我说话。”
“很晚了，不方便, ”许柏安不再让她多说一句：“就这样, 挂了。”
温杭猜出大概, 直接问：“你妈妈吗？”
许柏安：“嗯。”
她用热水把水杯烫一遍，再舀勺蜂蜜, 动作不断，但开口问他：“你是不想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许柏安摘了腕表，坐到沙发上，扯一下嘴角：“炮友？”
温杭顿了下, 端着水杯走过去：“也是，确实不太方便说, 以后不好解释。”
一句话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冷冷：“你挺会替我想，觉得玩腻了说断就断的关系，不好解释？”
想到她刚才跟郭晗侃侃而谈的神情，跟现在对他剑拔弩张，差别不是一点点。
温杭皱眉，看向他。
大概是真是喝多了，许柏安大脑混沌，锐意不减：“所以你开始找下家吗？”
不知道他在吃哪门子的醋，温杭把水杯递过去：“拿着，你是每次喝醉都会发疯吗？”
她赌气，细软音腔覆着薄冰：“都说炮友了，你管我跟谁一起吃饭？”
许柏安接过来，下一秒扣住她手腕，水杯被搁到桌面上，他盯住人，“跟谁都能聊得那么开心，偏对着我就上火药？”
毒舌死性改不掉，那份浑哑声线暴露出多少不满？
“谁先开始的？”温杭甩开：“你喝完早点睡，我回去了。”
正转身要走，许柏安手按着太阳穴，脸色不对劲。
温杭第一次见他这样，心头低软，恼怒很快向担忧倒戈：“你怎么了？”
许柏安伸手拉她坐下：“不舒服。”
硬朗五官占了便宜，单看他冷肃眉眼，真不像假的。
温杭茫然问：“你哪不舒服啊？”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太阳穴附近，僵硬道：“头疼。”
酒局上推杯换盏，有位情场老手跟人传授经验。
装醉装病，小姑娘都心软。
他半信半疑，理论入耳，要用实践验证。
温杭措手不及，伸手替他按了按太阳穴，紧张问：“你喝的什么酒？不会是酒精中毒了吧？”
把桌上的蜂蜜水端来，让他赶紧趁热喝下。
许柏安低头喝完，嗓子甜得发腻。
“你以前喝酒也不这样啊，”她自顾念叨两句，又问：“现在好点了吗？”
许柏安没什么情绪，看她揪起来的小脸，斟字酌句溢出两个字：“没有。”
看不出状态，温杭起来要去拉他：“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他反手拽她，温杭没拉动，反而被拽回沙发上。
一呼一吸间，脉搏跳动，热息交融，似绸的黑发扫过他脸颊。
温杭仰面，险些亲到他凸起的喉结，想起在上海被他拉进房间里接的第一个吻，耳边轰然，像记沉闷的春雷劈头而来。
胸腔震鸣，她张了张唇，憋问一句：“你拽我干嘛？”
眼眸对上，心潮汹涌而来，温杭意识到被骗，身体往后缩：“哪里不舒服了，你力气不是挺大的吗？”
他松了手，补充：“现在好点了。”
温杭盯他眼睛，怀疑：“你不会是骗我的？”
他眼也不眨，深邃目光直视，锐亮得添几分魅惑。
“你那么好骗吗？还是，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声线倦懒，怼得温杭噎声，看他没事，她要走：“那我回去了。”
刚站起来，身后传来他几声清哑低语。
“我妈认为你是我女朋友，想见你。”
“她这个人固执不讲理，年纪大了脑子反而灵活，但独裁脾性藏在骨子里，你应对不来。”
温杭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漫不经心的姿态。
有这样直白数落自己母亲的儿子？但如果是许柏安的嘴似乎又很合理。
“那岂不是跟你很像？”她嘴比脑子快，又在心里想，你我都应付得来，其他人还会怕吗？
“……”许柏安扯了下唇：“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难得他一口说好几句，温杭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
出了他房间，温杭轻拍胸口，吁了口气。
后续两天都是跟客户对接，到北京百航开场培训是刘嘉主讲，有业务人员配合协助。
他们在培训室里开讲，许柏安跟温杭去接待室见项目负责人，但不巧负责人在开会。
接待的同事，是新面孔，没见过他们，上来以职位称呼。
“许总、温主管。”
称呼倒也正常，只是温杭微愣，慢半拍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考察期结束，她已经正式任命，但总部的同事习惯喊名字，她第一次被人这样喊，不习惯地低声应下。
喝了两杯茶，负责人匆忙推开玻璃门进来。
“不好意思，会议延迟了。”
先寒暄一番，问过行程安排，再直入主题，幻灯片切换，简洁重点。
以为功课已经做足，但被高效强压的输入内容，温杭显然跟不上，她开着电脑，手指敲着键盘快速记录要点。
许柏安瞟她一眼，已经不太常见的急迫，在她脸上复现。
眨眼两个钟过去，许柏安抬手示意中场休息。
温杭低头翻资料，又抬头抛出两个不理解的问题，负责人正要回复，许柏安清了清嗓子：“休息会。”
以为他是听倦了，负责人脸上挂个笑，转身拿水壶出去接水。
温杭瞥他，还想问为什么打断。
许柏安猜她所想：“急什么？不是长跑选手吗？”
温杭哑口：“这趟时间有限，活是后面我要跟的，最好还是沟通清楚点。”
许柏安看她：“你做事永远那么用力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天赋异禀，温杭羡慕他的游刃有余，但不觉得铆足劲有问题。
种花要灌溉、养护、静候，枯萎还是成熟，到最后才知晓，但往上的天梯争取过，收成时能减少懊悔。
她缓过神，没有激烈地拿话反驳，温杭继续看资料，平静：“我不觉得用力是扣分项。”
许柏安看她露出来圆弧发顶半晌，倏忽开口：“认真听，我只说一次。”
“嵌套架构模式变动成本大，重点在订单传输功能卡顿，目前版本的性能拖慢……”
温杭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讷然抬眼。
看她出神，许柏安挑眉：“不记？”
温杭低头打字，又顺嘴多问了几个问题，有基础的逻辑判断，她很快就跟上进度。
晚上跟分公司同事聚餐，温杭特地叫上唐晓玥。
非酒局应酬，温杭没那么紧绷，拉着唐晓玥聊天，她们许久没见，话一箩筐地说不完，一晚上形影不离。
职场免不了要蛐蛐领导，唐晓玥对许柏安感兴趣，逮着机会跟温杭说：“你这位领导风头正盛。”
温杭轻眨眼：“怎么说？”
唐晓玥悄声：“郑董手下的，快把黄董的兵全吞了，一连升到行政总裁，外面都传，他是郑董私生子。”
温杭想起年会见过的郑董，肥头大耳，聪明绝顶。
她连连摇头：“你看像吗？”
唐晓玥看过去，哈了声：“确实不太像。”
“真有够帅的，”唐晓玥摸摸下巴，问她：“有这样的领导，工作起来怨气会少点吗？”
温杭跟顺她视线看过去。
许柏安这两趟商务活动，穿得比平时正式，但多半也是休闲衬衫，肩线或腰线撑得分明，袖口卷起半截，银色腕表显得精英范十足。
至于那张脸，万里挑一。
她稍顿了下失语，又违心摇头：“领导嘛，都是讨人厌的。”
大概是有所察觉，这边蛐蛐没完，那边的许柏安视线投来，唐晓玥立刻闭嘴，温杭难得心虚，视线往别处瞥。
楼下一层可以购物，有家糕饼店出名，可以带回去当手信，还没到结束，唐晓玥拉温杭下去逛。
枣花酥、凤梨酥、紫薯乳酪，排列着特色小吃，温杭在唐晓玥推荐下，买了几样。
买完在楼下等会合回酒店，唐晓玥不用等人，去赶地铁回家。
温杭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往上掀眼皮时看见许柏安从里面走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过膝裙，北京夜风一吹，裙摆往上卷，能依稀看见小腿上纹身的图案。
上回亲密太急，他匆匆看了眼没问，这会走过来，目光直白：“纹对翅膀是什么意思？”
温杭一顿半晌没说话，不知道哪来的情绪牵引，她抬头望天，广袤黑夜中，难得捕捉到颗星星，忽闪不到两秒逐渐隐匿。
她唇角有轻微弧度：“纪念我的天使。”
天使的来源，是初见时的一场游戏。
在纸箱中抽取纸条，随机得到你需要守护的天使，默默帮助，一周后揭晓天使名单。
温杭抽中闻初晴，认真遵守游戏规则，但纸箱中遗漏了她名字的纸条，她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天使守护的倒霉蛋。
可一周后，温杭伏桌瞌睡，桌面一声响。
闻初晴拿着盒牛奶放到她书桌上，叉腰霸道：“呐，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天使。”
那瞬间，井盖被掀开，有人朝下扔绳索，把她带到阳光之下-
许柏安：“他是谁？”
温杭眸光微动，词语匮乏，不懂该如何形容这份珍重。
刘嘉跟分公司的同事聊着天下来，及时打断，苏莹叫了网约车回酒店。
后续两天是周末，没有工作安排，她们在酒店办公。
刘嘉约了人溜出去玩，下午温杭正在做事，酒店前台打进来电话，大堂有人找。
温杭换了件衣服出去，看见陈娟坐在大堂沙发上。
没想过居然是她，想到许柏安的话，温杭脚步钉住，进退维谷，正犹豫要不要过去，陈娟先一步看见她，冲她招手，“温杭。”
温杭一下没了退路，硬着头发走近。
“阿姨，”她颔首叫人，“您来找许总吗？”
她穿了件碎花裙，宽松及踝，白色荷叶领，没化妆，眼睛圆润，气韵带点阳春白雪的意思。
陈娟摇头：“我来找你。”
温杭想了想，认真说：“您可能误会了，我跟许柏安现在没有在谈恋爱。”
“现在没有，”陈娟是过来人，掐中要点：“那就是以前谈过？”
温杭张了张唇又阖上，最终点头。
她莞尔：“不说这个，陪我逛街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温杭真陪她去了趟三里屯。
连进了两家奢侈品店，陈娟消费起来大手笔，名牌包表，眼也不眨。
看她心不在焉，陈娟拎起一只高奢水桶包问她：“这个你喜欢吗？”
她没有过多闲钱，也不热衷奢侈品，摇摇头。
陈娟大方：“没事，我送你。”
温杭不觉开心，更像一盆凉水兜头落下，让她清楚意识到那份差距，她从来都认为‘我想要’对应的是‘我去赚’，不是‘靠谁给’。
“真的不用。”她推拒。
许柏安身上有陈娟的影子，百转迂回，像凌迟刀数，慢慢剐来。
温杭不喜欢这种试探：“您别忙活了，如果有话要说，可以直接点。”
于是改道，找了家咖啡店。
店里装修很有情调，温杭松弛下来，点了杯抹茶拿铁。
陈娟喝了口咖啡说：“我这个儿子嘴巴不好，又不爱跟人沟通，你们分开应该跟这个有关？”
温杭诚实点头：“确实不好。”
没说出具体原因，但陈娟猜得出来，她找温杭，除了想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外，还想帮点忙。
她问：“你想知道原因吗？”
温杭微顿：“我可以知道？”
陈娟点头，不知道从哪说起，干脆一股脑交代。
许父过世得早，而她那会低谷，没管过许柏安，他小时候寄养在外公外婆家生活，陈娟家里对许家印象不好，连对他恶言恶语，把他养出尖锐脾性。
“农村小镇没能脱离迷信思维，柏安的爸爸和爷爷都因为生病早逝，他外公说话不好听，说他们许家人活不过四十岁，以后别结婚祸害人。”
“他阿叔几年前查出甲状腺癌，还好做了手术恢复得很好，所以他不肯结婚。”
温杭惊滞，眼尾上抬，那瞬间胸腔被一口郁浊堵住，无形的困缚感让她呼吸微窒，说不上来一句话。
半晌，温杭闷声：“他没有跟我说过。”
“他不会说的，”看她神情，陈娟意识到自己言深太过，补充：“跟你无关，这是他自己的原因。”
怕她想多，陈娟又翻其他话出来，但温杭没听进去多少，人像陷入静思。
结束时，两人在咖啡店门口道别。
温杭走向人行道，还没过马路，抬眼看见对面走来的颀长身影。
许柏安臂弯间搭着件外套，周正冷峻眉眼拧着，目标明确，从熙攘人群中朝她的方向赶来。
等人站定在眼前，温杭迷茫：“你怎么来了。”
许柏安沉声：“我不是说过你应付不来？”
他语气不善，温杭眼皮轻跳，反驳：“是你妈妈主动来找的。”
许柏安：“她找你，你可以拒绝。”
看得出来他不悦，冷疏的脸有变化：“她跟你说什么了？”
第55章 怪圈
温杭想当面挑明, 又怕揭人伤疤，更有种被隐瞒的埋怨。
她抬眼，直直跟许柏安对视, 才掀起的波澜被晾平, 眼眸微清：“没说什么。”
陷入摇摆不定的怪圈, 她突然不想跟他计较, 过对面去拦出租车，想回酒店。
许柏安一路跟着她, 在她开门之际, 长腿抵住车门, 也坐上去。
“我叫的车，”温杭推他：“你上来干什么？”
许柏安顺势捉住她推来的手腕，眼神追过去：“顺路，我也回酒店。”
温杭收回手，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会他，一路上僵滞，到酒店时天黑沉下来。
在酒店楼下, 遇上逛街回来的刘嘉。
刘嘉是看见两人一辆车下来的, 走过去打招呼：“温杭。”
温杭听见, 回头等她。
刘嘉大包小包：“你们怎么在一块？”
温杭顺手替她提两袋，想也不想瞎扯：“路上遇见。”
可信度不高, 刘嘉不止一两次察觉不对，但男女关系无非是那么几种，温杭不说她也不傻，没拆穿。
次日的飞机回广州。
开完总结会, 温杭收到新一年薪资涨幅邮件，看金额差强人意, 到楼上财务签了名确认。
回来时陈国华让她搬进办公室，技术部的主管已经调到深圳，空出来的办公室可以腾给她。
温杭回头看向那件单独的办公室，心口有雀跃气泡冒起。
刘嘉第一个打趣她：“温主管。”
温杭还没适应，递个眼神要她闭嘴。
周末陪何静诗搬家。
温杭抬纸箱进屋，打量一圈出租屋：“怎么好好的，想起来搬出来住？”
何静诗坐在沙发上叠衣服：“这里离店面近一些嘛，早上我可以多睡一会。”
说完又冲温杭眨眼睛：“主要还是应付那群亲戚，不然一有节日，就对我一连三问。”
温杭好奇：“哪三问？”
何静诗摊手：“有冇屋啊？买咗车未啊？几时相睇啊？”
（有没有房，买车了没，什么时候相亲？）
她沉吟，举着双手说：“五一五天假，能给我排六场相亲，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找个婚搭子算了。”
冷不防蹦出个新颖词汇，温杭回头问：“什么婚搭？”
“现在不是流行搭子文化，万物皆可搭子。”
何静诗笑了，眼睛黑溜溜转动，声音脆脆，“就是找人合伙结婚，跟合伙开公司一个道理。”
没有感情基础，共同抵御社会风险的合作伙伴。
温杭想了想点头：“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得严选，要对方人品好才行。”
“那是当然，” 何静诗撑了腮撑，沉思：“要真被我碰上了，我一定拿下！”
温杭蹲下去帮她拆箱，白色泡沫包着一把吉他，“你这哪来的，落灰了都。”
何静诗看一眼：“上学的时候买的，现在不怎么玩了。”
温杭最近在学，不自主地拨动两下琴弦。
何静诗诧异：“你会弹。”
温杭：“就会一点，上次报个了班，系统学过几天。”
何静诗：“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
那时候流行‘分手报班，自我充盈’，她挺感兴趣的，多学项技能也好。
温杭拿布擦擦灰：“那会难得有空，不想浪费时间。”
何静诗不知道从哪掏出瓶菠萝啤，坐到地上咧咧嘴：“那庆祝我搬家，你来一首。”
温杭学她坐到地上，起了兴致，记得什么弹什么，外面浓澄光线正盛，在她眼睫上洒落金粉。
“真想不到当初我们也讨厌吃苦瓜，今天竟吃得出那睿智愈来愈记挂，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1]
她弹唱了两句《苦瓜》，粤语九声六调，好听也难学，光这两句她就学了很久。
何静诗脑回路清奇，从地上爬起来：“不错，最近热气，今晚就煲苦瓜黄豆排骨汤。”
说着就不收拾了，拉温杭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何静诗是烟火气很足的人，哪怕日子过得再鸡零狗碎，也要吃餐好的。
两人穿拖鞋在市场里买菜，何静诗眼尖，白皙指尖伸出去，指着那只鸡说：“那只好。”
高奢名牌可以不上心，但哪只的鸡靓，她一眼就能看出。
回来后就在厨房捣鼓，温杭不会做饭，在一旁帮手。
何静诗立个手机录做饭日常，她享受这种消遣时光的做饭娱乐，只是不爱洗碗。
“买个洗碗机吧，”温杭拿手机上APP挑选，“当我送你的乔迁礼。”
何静诗：“不便宜吧。”
温杭笑：“我最近涨工资了。”
下完单，发现微信里收到唐晓玥的消息。
她转发链接，是一家公司被举报税务问题，破产倒闭的新闻。
温杭没懂：「怎么了？」
唐晓玥跟她分享八卦：「吴峻在业内混不下去后，跟人合伙，结果出事公司被端了哈哈哈哈」
时间足够磨淡很多事情，温杭对吴峻快没印象，这会冷不防被提醒。
她问：「谁干的？」
唐晓玥：「不知道啊。」
温杭眼皮轻跳，很多事件联系起来，想起她回广州那年接到的女孩电话，后续吴峻被开被打，那次联名举报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何静诗看她发呆，“想什么呢？别切到手了。”
“嗯。”她收了手机，继续切砧板上的土豆。
思绪远去，觉得自己也像困在砧板上的一员，随时束手就擒-
搬进独立办公室后，温杭开始辗转在各类会议上，从对接的项目开始绩效指标加重。
开会开到疲倦，路过茶水间，无意听见有位同事指着她办公室方向，跟新人悄声说：“加把劲，你看看温杭，运气好，才几年就能坐到里面。”
新人：“八成借谁的梯走捷径吧。”
好像熬的那些夜都不复存在，闲话素来，只当她另存捷径。
这天难得按时下班，在公司楼下，遇见出了大半个月差的许柏安，车窗降下来，他明目张胆堵在她面前。
这个时间点，怕被撞见，温杭气汹汹地上了车：“你停在这里什么意思？”
许柏安眉眼锐利：“不停这，我上哪找你？”
大概风言风语让她害怕，温杭：“你手机摆设吗？你可以发消息啊。”
许柏安没理她，启动车子。
开出老远，温杭意识方向不对：“去哪啊？”
许柏安瞥她一眼：“都上来多久了，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温杭急了：“到底要去哪？”
许柏安闲闲：“去把你抛尸荒野。”
温杭咬着音强调：“杀人犯法。”
许柏安看她，还是朗正冷肃的脸，但感觉心情不糟，他点点头：“杀完我会自首。”
“……”你一句我一句的，幼稚得像菜鸟互啄。
有段时间没见，有些想念是不动声色的，他们都没那么刺，不知道要开多久，温杭低头玩手机。
开了快两个多钟，停在一家农庄前。
许柏安看她：“下车。”
温杭往车窗外看：“来这干嘛。”
许柏安解了安全带下车：“吃饭，你不饿？”
森野花园式设计，旁边有个人造湖，不算大，里面养了一堆锦鲤。
温杭低头看锦鲤，好奇问：“可以喂吗？”
“可以，”许柏安淡淡：“反正明年都要换新的一批。”
温杭回头看他：“为什么。”
许柏安薄唇轻抿：“人人都喂，每年都被食客撑死一批。”
“……”温杭：“你怎么知道的？”
想想也是，人被现实打磨多了，屈服玄学神力，这条小小锦鲤寄托了多少一夜暴富的美梦？
许柏安看她半晌，忽而笑了下。
明明是来吃饭的，她倒看锦鲤看得走不动道，就差双手合十许个发财愿。
许柏安正色，喊她：“行了，过来。”
食厅是中庭院布局，门口两盆高大的罗汉松显眼，跟着许柏安进去，这个点是用餐高峰，外面座无虚席，他们没预约，但服务员看见他，无须排队，直接领着进了个包厢。
拿到菜单的时候，温杭问：“老板你认识？”
许柏安解释：“我阿叔开的。”
温杭想起来：“之前吃过外卖的那家？”
许柏安点头：“现做更好吃。”
都是些经典的粤菜，主打食材新鲜。
服务员来上菜的时候提醒了句：“老板今天在，喊许先生到二楼喝茶。”
许柏安抬眼看她，问得可有可无：“去吗？”
温杭正吃着，以为是他自己要去，点点头。
结果等她吃完饭，被许柏安领上二楼。
二楼有单独的雅间，供人聊天喝茶。
温杭醒然，脚步一顿：“不太好，我在外面等你吧。”
许柏安提着她后颈那点布料，把人扯回来，眼底结冰：“温杭，你不礼貌。”
她咽了下嗓，跟着他走进去。
许钧坐在茶几前，冲他们招手：“快，过来喝茶。”
穿圆衫短袖的叔叔，没有许柏安那种威压感，倒比想象中的亲和。
两人坐定，温杭站起来接许钧递过来的茶杯。
刚喝上一口，听见他问：“是女朋友吧？”
温杭怔愣，手上一抖，看眼许柏安，没想到他也看过来，眼神意味不清，“她说什么是什么。”
温杭轻抿了下唇，眼眸温淡：“不算。”
许柏安抗拒婚姻，而她不过是误入的小小一环，谁都不清楚能走多远，她选择不贪心。
许钧闻言也是一愣，但不掺和年轻人的事，没有多问：“吃得好吗？”
温杭点头：“很新鲜，味道很好。”
像夸到点上，许钧笑了笑，“喜欢就好，以后让柏安带你常来。”
温杭头皮发麻，只能低低应声，有些坐立难安。
视线飘忽时，瞥见不远处柜架上的相册。
三个人合影，一个是许钧，一个他不认识，还有一个身形外貌都像郑董，不过是年轻版的。
她视线多停留两秒，再移开，听见许钧说：“还真巧，靖安今天也说要来，说约了个摄影团队，借这边的景拍照。”
许钧看眼时间：“这个钟也快到了，后面的花园刚修完，景还不错，你们也去看看。”
许柏安应好，温杭如蒙大赦，随他出去。
后面有个草坪，这个季节浓郁新绿沁脾，天暗下来，几盏路灯明火亮起。
花圃栽种了不少花，温杭理科思维中为数不多的浪漫主义作祟，她对生命力的植物，异常喜欢。
油桐正值花期，粉绒花心往外蔓延，成就渐变花色，娇艳欲滴。
她拿起手机拍油桐。
刚拍完，许柏安跟上来：“你这是什么爱好？”
温杭敛眸：“我拍花不行吗？”
“可以，”许柏安看一眼花，再看一眼她，评价：“挺有年龄感的。”
正说着，不远处的大妈跟她一模一样的动作拍花。
夜风闷躁，温杭反应过来他意思，脸颊讪红：“说明我成熟稳重。”
她脸上有柔朦光圈，垂在颈窝的发尾被风微微吹起，连带身上棉麻裙晃动，贴合皮肤时，勾勒出腰臀胸。
想起手臂环绕她胸前，贴着纤盈的背从后进时，能感受到凹凸有致的轮廓。
许柏安脱下外套从后把人裹住。
温杭不明，回头望，探向他的眼眸清软。
心里泛点痒，许柏安俯身下来想吻她，但不巧，耳膜里灌入一声乍响。
“你们也在啊！”
第56章 酸橘
这一惊一乍的声线, 不用猜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头顶打来的眼神炙热，温杭慌了慌，眼眸一震, 从他身前跑开。
许靖安手里抓一把气球, 身后跟着长枪大炮的摄影师, 最意外的是冯聪, 提着她的化妆包，亦步亦趋跟上来。
许柏安清一下嗓, 眼神扫过去：“你又搞什么？”
许靖安提着粉绸花裙, 浑身精神抖擞：“拍广告啊。”
许靖安不做会计, 这两年干起自由从业，短视频拍得风生水起，又兼职接小广告。
她本身就是喜欢拍照的人，长得也上镜，人比花娇。
“快，相机架在那边，”许靖安指挥着, 斜着身子找角度：“还能把我爸的农庄拍进去, 吸引一波客, 简直一举两得。”
想到这，她眼睛亮起来, 有模有样说：“等下我得去跟他要广告费买包。”
这边要取景，温杭不想入镜，躲到旁边供人休息的圆桌凳。
许柏安跟过来：“你跑什么？”
温杭往许靖安的方向看：“被拍到多不好。”
“你难道见光死？” 许柏安瞟她，印象里她也给人拍过照, “以前不是也做模特？”
温杭想起来：“我那是帮师姐凑片子，顺便拍的, 我不是专业的。”
她其实不喜欢太多社交，也对镜头恐惧，但成年人大多数没法随心而为。
发现冯聪跟在许靖安身后，她要什么递什么，累得满头大汗，拧开一瓶矿泉水直接灌。
许靖安冲他伸手，他自然地把喝过的水瓶递过去，许靖安也喝了一口。
温杭看出不对劲：“靖安和冯聪在谈恋爱吗？”
许柏安也看过去，皱眉：“不知道。”
明明隔得不算远，但一边兵荒马乱，另一边惬意闲适。
静下来时，能听见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风带钝感，轻慢的，掠过耳，簌簌的。
她闭眼仰头，唇微张呼吸，感受来自大自然的按摩，连续熬了几个大夜的身体舒缓下来。
习惯性的仰头动作，代表着放松。
许柏安问：“喜欢这里？”
温杭眼还闭着：“很舒服。”
她沉浸于暗中听觉嗅觉的享受，倏忽听见许柏安淡漠音腔中浮一点软：“那以后常来。”
跟他阿叔说同样的话，而‘以后’两个字是带未来期许的。
温杭稍怔，睁开眼看许柏安。
没等她开口，许柏安手机响了，他起身走两步去接电话，但没走太远，能听见说的粤语。
已经是墨蓝的天，肩阔腿长的人站姿又很直，身后大片灯光绿影，格外赏心悦目。
温杭多看了两眼，直到不远处走来个女生，韩式编发，一身田园风格。
她停下往许柏安的方向看了会，眼神犹豫，默了会又走到温杭面前问：“你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温杭茫然看她一眼，点头：“可以。”
女生指了指许柏安，委婉：“我能过去跟他要个电话吗？”
温杭反应过来她的试探，对上女生希冀的眼神，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站自身立场解释一句：“他的电话，我可能决定不了。”
“是吗？”女生笑了笑：“那我自己过去问。”
女生掏出手机过去，她仰面看着许柏安，两个人低声在说话。
像是听见她说了什么跟温杭有关的，许柏安侧头看温杭一眼，冷冷的，眼底有薄薄阴郁。
温杭被他这眼看得心悸，偏头躲开。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女生垂头丧气离开。
许靖安结束拍摄，往这边过来。
眼睛上的亮片一闪闪的，她捶腿：“累死了！”
冯聪不知道从哪端了个果盘过来，许靖安叉了个橘子吃，皱着鼻子：“酸的。”
冯聪立刻递片红桃过去，眼底宠溺：“吃桃，桃甜。”
许柏安走回来问：“你们什么情况？”
两人后知后觉一顿。
许靖安有些难为情，软音解释：“就谈恋爱啊。”
许柏安没什么意外，话倒是挺损：“那么熟，你也下得了嘴？”
许靖安急了：“哥！”
“你懂个屁，”冯聪听不得一点坏，煞有其事：“我们这叫青梅竹马。”
“嗯，她前任也是青梅竹马来着，”许柏安继续补刀： “还苦追了几年，你不是没少帮忙？”
“……”冯聪翻着白眼说：“谁他妈还没有几个前任了，那我也有，这不挺正常的吗？”
许靖安闻言，炸了：“什么！几个！冯聪你不老实！”
两句话就让腻歪的小情侣闹起来，许柏安是懂挑拨离间的。
温杭看笑，许柏安叉了块橘子趁她不注意塞进她嘴里。
咬口果肉，酸涩的汁水充斥舌腔，酸得她皱眉嗫嚅：“酸的，你还让我吃？”
许柏安眼神杀来，恶狠狠：“酸死活该，你就该吃点酸的。”
温杭心虚，把嘴里那片橘子吞下喉，小声辩解：“吃酸对牙口不好，不建议多吃。”
冯聪看过去，夹片桃喂许靖安：“你们搁这打什么哑谜呢，橘子得吃甜的才好。”
许靖安吃完最后一片：“不吃了，桃吃多了热气。”
冯聪看眼腕表：“有点晚了，别开夜车了，今晚在隔壁酒店住吧。”
许靖安：“行，哥你们呢？”
许柏安：“一起吧。”
冯聪拿起手机：“那我先订房。”
等到酒店，拿到两张房卡。
许靖安瞪着冯聪：“你怎么只订两间。”
冯聪没懂： “两对情侣订两间不正常吗？”
许靖安急得拍他：“我哥在呢！你还想不想好了！”
冯聪一脸无辜。
都是男人，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许柏安能不理解他？
正说着泊车回来的两人走进来。
气氛古怪，温杭问：“怎么了？”
许靖安磕磕巴巴解释：“冯聪不小心漏订了，只订了两间。”
许柏安看冯聪：“故意的吧。”
他从许靖安手里抽走一张房卡，不容拒绝：“你们两个睡一间，冯聪跟我睡一间。”
说完拔腿就走了。
“不是，”冯聪追上去：“谁要跟你一起睡啊？”
许靖安过来挽温杭胳膊：“阿嫂，我们一间。”
她冷不防的，温杭吓了一跳，抽回自己手臂：“你别这样喊我。”
许靖安黏人，又贴过来：“哎呀，迟早的事嘛。”
温杭捏紧手上包带，解释：“真不是。”
看她表情严肃，许靖安不敢再开玩笑了。
刷卡进房，许靖安先进洗手间洗澡，温杭点开企业微信，收到不少工作消息，她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翻出来工作。
许靖安从洗手间里出来，擦着头发喊她：“可以洗了。”
温杭指尖还放在键盘上：“好。”
许靖安回头，看她还没动，凑过去：“你怎么跟我哥一样工作起来那么拼。”
温杭合上电脑，活动筋骨：“人为财死。”
许靖安摇摇头：“那也得注意身体，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我家里可养生了，就连我跟我哥的名字，都有一个安字，就是希望我们平安健康。”
温杭一顿，跳跃的心脏像被什么绊了下。
怔忡过，她垂着眼敛：“许叔叔身体好吗？”
许靖安笑：“以前不太好，现在挺好的。”
话题一勾让温杭想起很多细节，隔天在公司看见许柏安，他跟业务部的吴总从吸烟室里出来。
温杭走过去打个招呼，等吴总走了，两人穿过走廊。
闻到他身上淡薄的尼古丁气息，她没忍住问：“你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许柏安看她：“你知道？”
快到走她办公室，温杭小声：“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正要拐弯，许柏安拉过她手，没让走：“下班一起走。”
温杭怕被人看见，点点头走了。
但不巧，计划有意外，温杭焦头烂额，她自己上测试环境走一遍流程，体验度太差，临时找人开会。
“这块的供应链管理，数据可视化效果太差了，功能也旧了，最好重构。”
“怎么改我跟张工来想，其他工作分工来。”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但是没能给出更好的建议，温杭想了想，延迟重构计划，先走优化方案。
散了会，温杭写了邮件，走流程，打算把这块重构申请列入个人考核。
手指放在键盘上犹豫着，喘出口气，趴到桌上，到茶水间的时候听见有人议论。
管理层不好做，出现异议的时候她不懂解决。
直到回家，吃着饭在心不在焉。
许柏安坐她身边，倏忽拿筷子敲她额头，“什么习惯，吃饭想什么？”
不重但有疼感，温杭捂额头，声音不禁软糯：“你动什么手啊。”
许柏安扯了下唇：“我没用多少力气，你撒什么娇？”
温杭咬唇，她有撒娇羞耻症，拒不承认：“我没有。”
低头吃两口饭，她想到什么，抬眼看他，眼睛转了转：“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柏安似笑非笑看回去：“你还挺客气。”
温杭真不客气了，把今天的问题跟他陈述一遍。
许柏安拧起眉头：“对我那么硬，对其他人倒是挺软。”
温杭一噎，反驳：“我对你怎么就硬了？”
意识到话题脱离，扯回来：“差点被你带偏了，我是想问，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许柏安：“管都不会管，除非能提出更好的，否则一律按我的来。”
温杭轻眨了下眼睫：“你都不在意别人说的吗？”
许柏安声线平淡：“这就是筛选过程，别人说你几句你就那么在意，以后怎么混下去？”
温杭静默，觉得他说得没错。
许柏安冷冷看她一眼：“抗压能力也是实力的一种，向上冲击的时候没有快乐的。”
温杭小幅度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我有潜力吗？”
“不知道。”
许柏安看她：“我评价一句就能成功，当我是什么巫师？”
知道他嘴巴里说不出好话，温杭没抱期待，低头：“没让你点石成金，只是客观评价。”
“听过一句话没？”
他倏忽认真：“北极表面上都是冰雪，最深处却有丰富的金矿、钻石和铜铁。”[1]
温杭愣住，望向他的目光明灿的。
以为她出神，许柏安拿筷子要再敲她脑门，快到的时候又背过手，用指骨轻点了下：“知道我在说什么？”
额头有余温，温杭半晌没说话。
就不能直接说嘛？搞什么抽象。
“你说我表面是冰雪，” 温杭故意说：“你在说我冷脸。”
许柏安被她气笑：“没救了你。”
心口微热，她软灿地笑了下：“我有理解能力。”
吃完收拾完，温杭发现，许柏安以前说不吃外卖，现在却整天在她家吃外卖。
她从厨房出去，看见许柏安还坐在沙发上，她坐到他旁边，拿平板看公众号里面最新的行业资讯，市场敏感度是要一直培养的，只不过认真看起来有催眠效果。
没多久就阖上眼，过半个钟，醒来的时候她枕在许柏安腿上。
她坐直身体，朦胧视线里看许柏安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外套。
温杭轻歪头，水洗过的眼带钝感：“你要回去了吗？”
许柏安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不想我走？”
那一眼深黯且含意味，温杭不让他如意，指指旁边：“你顺便把那袋垃圾给我带下去。”
听见这句，他走回来，直接低下来堵住她唇瓣。
热息兜头而下，温杭微顿。
光晕里，白墙上映着他挺阔身影，唇上触感，是慢条斯理的轻啄，他的吻难得轻柔，慢慢的磨，有迷惑性，勾人上瘾。
空气燥热，她仰起头，胸口起伏着，细白手臂不自觉去攀搭他的肩。
分开时，她眼底微潮盯着他，许柏安伸手摩挲她微肿唇瓣，抵住她额头，声线暗哑：“我该回去了。”
第57章 复苏
心跳乱了半晌, 温杭木然坐沙发出了会神。
觉得他故意，撩完人就跑了算怎么回事。
睡了一觉没困意，她开了阳台门通风, 今晚没雨但有风, 新买的月季开得很好, 颜色比玫瑰浅, 香气温和且清淡。
温杭蹲下身摆弄盆栽，外面的门倏忽开了。
她抬头看见许柏安, 走回客厅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关了门, 阔步迈来, 一句话也没说，扣住她后脑勺，气势汹汹咬了上来。
阳台门开着，有潮湿的风灌入，带动空气中浮躁的月季冷香，摇曳的、复苏的。
温杭内里穿一件吊带裙，细肩带被勾落肩头,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被细密的湿漉覆盖, 感觉到他的手即将要越界。
起势嚣张，她轻咬了下唇瓣, 脚趾蜷缩：“别在这里。”
他揽腰托臀，两三步走入房间，陷入柔软。
从兜里拿出东西，铝膜撕开, 塞到她手里。
她往后缩：“我不会。”
“教你。”浓哑的嗓贴在耳边低语，呼吸沉沉。
指尖不小心触到碰到, 都引得他喉结上下滑动，沉哑声息臊得她脸颊扑红。
有时候真不明白，多难的软件实操都能很快学会，在这方面，手会那么笨，比上刑还难熬。
吊灯开着，床头灯也没光，整个房间哪哪都亮，他不近视，喜欢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可温杭不行，哪怕朦胧，也是一种视觉冲击。
他没有循序渐进的耐心，一上来就很凶，没一会就进去，深邃的眸里有波澜翻涌，贴在耳边有意质问，明天醒了我是你谁？
一开口，受他桎梏，温杭声线散的，乱的，想到刚开始在百航见他，他也是这样的语气训人，就这样一个不好惹的脾性。
于是不服输，硬着声跟他对抗，胡乱回答引得不满，他用行动威逼，凶巴巴的-
第二天差点迟到。
在公司楼下看见何思慧从辆豪车下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路狂奔打卡，温杭跟她在身后。
她叉腰直喘气：“救命啊，还好打上了。”
温杭笑了笑，“下次慢点，我在你后面都怕你摔了。”
何思慧：“不会的，打卡冲刺我练过的。” 她是迟到大户，上学怕打铃，上班怕打卡。
刘嘉拿着杯咖啡从电梯间冲进来，气势汹汹：“快让开！”
咖啡杯塞到温杭手里，指尖放上去，打卡成功但已经过了一分钟。
“我diu，唔系挂。”刘嘉感觉一整天都哄不好了，骂骂咧咧：“什么狗屁运气！”
拿回自己的咖啡喝一口喘气，又转头看何思慧，撞撞她胳膊：“早上送你来的，男朋友？”
何思慧摇摇头：“不是，之前在健身房认识的一个大叔，今天刚好在一个早餐店，就捎我过来了。”
刘嘉闻言，眉头皱起来：“那你可得小心点。”
温杭没明白：“怎么了？”
刘嘉直来直去：“这典型的大叔钓萝莉啊，你小心别被三了”
何思慧眨巴眼睫：“就顺路，他看上去人挺好的。”
刘嘉勾勾她下巴：“你这种小姑娘就是他们的猎艳目标。”
温杭也点点头：“以后多留个心眼。”
下班本来约了刘嘉吃饭，结果被放了鸽子。
刘嘉进她办公室解释：“徐继明回来了，说给我惊喜呢，简直惊吓，晚上不能跟你吃饭了。”
温杭理解，莞尔：“知道了，去约会吧。”
下班去坐地铁，三号线故障停运。
她打算换乘，有个大妈用粤语跟她问路，声音亲切，但语速过快。
沸反连天的地铁里，温杭一开始听懵，大妈重复两次，她听得懂了，给指了两条路线。
大妈道完谢，从包里掏出袋橄榄，要请她吃。
温杭有警惕心，害怕是什么新型诈骗，拒绝后赶紧走了。
回到租屋，许柏安站在她门口。
房东阿姨路过，跟她打招呼：“你回来了，你男朋友等好久了，怎么不给配个钥匙？”
温杭笑了下，解释：“不是，他不常来。”
不是什么倒没别多解释。
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温杭问：“你怎么来了？”
他自主拿拖鞋，换鞋进屋：“刚好顺路。”
自己有家不回，总上她家什么意思？
温杭放下电脑包：“那你自便吧。”
地铁闷热，她出了一身汗，进卧室拿衣服洗澡。
洗完看见许柏安在阳台接电话，说的粤语，应该在开电话会议。
阳台门开着，灯光流淌，泄几束在他脸上，莫名觉得他说粤语更帅，低醇的，尾音懒倦。
温杭打开电脑办公，做完剩下的最后一点手尾，浏览起代步车广告。
地铁不会塞，但刮风下雨的，实在不方便，她有规划了，该买辆车了。
挑得差不多，合上电脑回卧室。
等许柏安回客厅看不见人，走到卧室，站在门口，看见她抱着把吉他，手一拨，弹两个音出来。
许柏安问：“你还会弹吉他？”
温杭笑了下：“嗯，刚学的。”
许柏安倚在门口：“弹首歌来听听。”
温杭高冷摇头：“不弹。”
想到刚才在地铁被问路，温杭抬头问他：“你能不能教我粤语？”
他学她：“不教。”
温杭哄他：“教吧，当房租。”
许柏安挑眉：“房租？”
温杭点头，跟他算账：“你整天赖我家，我收点房租也不过分吧。”
许柏安不上道，拿起手机给她转账，轻飘飘一句：“房租，够了吧？”
温杭拿手机看了眼，哼了声：“有钱了不起啊。”
心里痒痒的，还是想学，她颔起下巴威胁：“不教你今晚别在我家睡。”
许柏安轻嗤：“你搞清楚了，我想睡的是你家吗？”
话一语双关，温杭气炸了，脸登时红起来，瞪他。
没等她发作，许柏安从门边离开，跟她一样坐在地上：“说吧，教什么？”
温杭一下被顺毛，“歌吧。”
她想了想：“就快冬至了，想学Eason的《葡萄成熟时》。”
许柏安从善如流：“行。”
他难得有耐心，一句句反复的教，但同样严格，她哪句发音不标准，都能被精准揪出。
严师出高徒，温杭很快能唱出高潮部分。
听她唱完，许柏安评价：“今年年会能派上用场。”
“不弹，”温杭这会有骨气，头扬起来：“我不给资本家卖艺。”
许柏安捏她脸：“命都卖了，艺算什么？”
他起身，从她衣柜拿衣服洗澡，出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地上玩她的吉他，眼睫低覆，窗外安静冷清的月光撞进她瞳孔里。
许柏安提醒：“几点了，有那么好玩？你明天不上班？”
温杭看眼时间：“哦。”
她拿手机上床，临睡前还在刷，许柏安直接上手抢过，扔到床头柜上。
温杭幽怨：“我还没看完。”
许柏安：“坏习惯，建议你改正。”
手机可是电子鸦片，温杭反驳：“不改，年轻人都这样。”
许柏安说话就没输过，一个犀利眼神扫来：“作为年轻人你这个体力，好意思？”
温杭躺平：“我正常体力。”
也不知道是说谁不正常。
小腿倏忽被抓起，往上，温杭踢他：“你干嘛？”
他一本正经：“看看消了没。”
温杭想起来，他做的时候爱咬大腿内侧。
感觉有指腹在摩挲，温杭头皮发麻，受不了这种折磨，抓开他的手：“你是变/态吗？”
许柏安看她：“你不也咬我胸口。”
他指了指，流畅紧实的肌理上有个明显咬痕。
温杭看得脸热，“你先咬我的，我不能吃亏。”
许柏安拿衣服套上，声音冷冷：“你吃的亏还少，在我身上倒是眦睚必报。”
她翻过身，留个背影给他：“没法不跟你计较。”
科技园的交流大会赶在今年尾声举办，行业内稍有名气的企业都受邀参加，今年主办方还给有需求的行业发了旁听邀请，是个拉客户的好机会。
百航派出销冠，温杭领着何思慧出发。
到的时候在外面签名进来，这次的交流大会搞得比往常隆重，坐前排的都是些企业高管。
场面正式，何思慧紧张兮兮的，温杭拽住她：“放轻松，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
坐下时隔壁坐着公司业务周驰，他还没开场二维码已经扫了一轮。
当时一起拿粤科项目，周驰今年业绩大增，也升了两级。
温杭跟他打招呼，“真够拼的你。”
周驰笑了笑：“都是潜在客户，我开年的KPI就靠今天了。”
正说话，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温杭坐直看见许柏安在前排。
走完一轮流程，突然收到短信。
闻初豪：「看见你了。」
温杭意外，抬眼目光在会场里搜寻，果然看见后座的闻初豪。
等台上结束，众人自由活动。
温杭跟何思慧说了一声，起身去找闻初豪。
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笑：“你什么时候来广州的，没跟我说。”
闻初豪弯唇：“今天的飞机，刚到就被拉来参加活动了，还没来得及。”
温杭问：“你们公司也有需求吗？”
闻初豪点头：“今年要在广州开分部，要多跟一些本地企业打招呼，有活动就过来刷刷脸。”
聊完公事，闻初豪打量她一眼。
她长裙外搭件女士西装外套，淡妆，平底鞋，介于休闲正式之间。
闻初豪笑：“有段时间没见了，等会一起吃宵夜吗？”
温杭还没回答，许柏安从侧斜方走来。
他眼尾稍抬，“温杭，不介绍一下？”
突然被点名，温杭背脊一凉，侧眸看过去，感觉他憋着劲。
她对闻初豪的公司岗位不清楚，退一步介绍私人关系：“他是我好朋友，闻初豪。”
等回头介绍许柏安时，她顿了下：“百航的许总。”
第58章 生日
闻初豪从温杭脸上捕捉到点异常。
“你好, 我是ZY团队的工程师。”
许柏安点头示意，脸色微敛：“听说ZY今年要开拓互联网市场。”
闻初豪笑了笑：“有这个计划。”
两个人聊起来，听对话内容还挺融洽, 但温杭视线在许柏安脸上移动, 感觉他下颌绷着, 心情不好。
温杭中间搭了两句腔, 可能是认识久了，她在闻初豪面前不自觉收敛锋芒, 低眉顺眼的, 看得许柏安不爽。
那边何思慧喊她, 温杭看过去：“你们聊，我那边还有事。”
周驰在拉业务，何思慧应付不来，赶紧拉来温杭救场。
对方想买个软件，客户端、WEB端以及对应小程序配套，实现业财一体化。
聊过后，温杭问：“是需要定制？”
对方：“有部分定制功能, 验收后你们能交付代码, 售后维护都到位即可。”
对方是新兴行业, 提出的功能需求，百航目前没有完全适配的, 但是要是做出来，完全可以投放市场。
只是口头交流，很多细节还需要把控，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去时温杭想了一路, 到家就开始上网查资料，结合市场评估, 这块开发性很高，计划做个初步方案提交出来。
做方案很累，要跟技术人员沟通框架，从多方面考量，温杭光打了个计划草稿就觉得心力交瘁。
她忙累了就倒下睡觉，许柏安今晚没过来，第二天一早收到他说出差的消息。
去到公司，刘嘉在发喜糖，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起个大早，挨桌放。
温杭凑过去问：“不是才回来吗？这么快？”
刘嘉难得腼腆：“证昨天领的，喜糖都是今天早上买的。”
她谈了两年多异地恋，徐继明回来，一时冲动就去领了证。
“那不是马上休婚假，”温杭拆颗嘉顿利是糖吃，“恭喜。”
何思慧进来，拍她肩：“刘嘉姐好勇气啊，国家的结婚KPI就靠你了。”
刘嘉回头看她：“你呢，最近没沟仔。”
何思慧一脸恶心：“别提了我最近恐男，上次那个大叔，简直有病，吓得我健身房也不敢去了。
闻到八卦，刘嘉冲她眨眼：“说来听听啊。”
何思慧：“昨天在早餐店又遇见，他还带了个女孩，看着像刚毕业，上来就坐我那桌，一来就让女孩管我叫姐姐，那女孩说什么三人行的，恶心死我了。”
“我心想，我跟你们熟吗？还认姐妹，当场就撂筷子走了。”
刘嘉摸摸下巴，“想玩服从性测试，但招数不怎么样。”
何思慧好奇：“什么意思？”
刘嘉：“你要是那顿饭能吃完，就等于默认接受三人行，下一步就是对你洗脑。”
何思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毛病吧。”
张浩路过，听了一耳朵，“长个心眼吧，每天嘻嘻哈哈跟个智障一样。”
何思慧炸毛：“你死埋一边去啦。”两个人招呼都没打就吵起来。
温杭路过江宇工位，电脑显示屏亮着，瞟了眼。
江宇从茶水间回来，立刻挡在电脑前，表情如临大敌：“主管。”
温杭没看清，但界面花里胡哨的，不是百航的程序，“接私活了？”
江宇一顿：“没有。”
温杭不想为难他：“下次注意点。”
她转身要回办公室，江宇追了上来，“主管，上次报的差旅费财务还没给批。”
他好像经济上拮据，温杭能理解：“好，别着急，我打内线催一下。”
晚上约了闻初豪吃饭，他过来这边协助工作，会待上半年。
温杭领他去了家不错的粤菜馆，路上突然下雨。
进餐馆后拿纸巾擦头发，手机亮起来。
许柏安：「带伞了？」
温杭边擦边回：「带了。」
又想到什么问：「北方冷吗？」
许柏安：「冷。」
他发了张雪景照过来，街道银装素裹，雪像柳絮一样到处飘。
温杭：「大晚上的你在外面打雪仗吗？」
许柏安：「我三岁吗我打雪仗？」
许柏安：「马上回酒店了。」
温杭：「嗯，你回吧，我吃饭了。」
许柏安：「自己一个人？」
温杭：「不是。」
她看眼闻初豪回：「朋友，上次交流大会跟你介绍过的。」
许柏安想起来：「你那个哥哥？」
明明是文字，但温杭看出点阴阳怪气。
她不怕，还点火：「对啊，我们小时候是邻居，认识很多年了。」
许柏安：「行，跟你哥哥吃饭吧，多吃点。」
温杭：「这个点，你也该吃饭了。」
许柏安：「吃，我找个妹妹先。」
温杭：「……」
服务员端菜上来，闻初豪加块排骨到她碗里，“忙工作吗？吃饭了还玩手机？”
温杭立马收了手机，拿筷子吃饭，“没有，回两条消息。”
闻初豪看着她笑了笑：“那天会场看见你，跟以前很不一样，工作起来很认真。”
她当时跟客户技术介绍，专业性强，肯定要表现认真。
温杭解释：“那天去的团队很多，百航要突出，得卷表现。”
她那会一身职场都市丽人的气质，跟现在放松状态相比，闻初豪更喜欢她现在。
闻初豪：“嗯，多注意休息。”
温杭莞尔，乖巧说：“会的。”
闻初豪盯她脸：“看得出来，你好像比之前胖了点。”
温杭微愣，摸摸自己的脸。
她工作挺忙的，以前不爱按点吃饭，胃也不太好，但最近许柏安没应酬，都跟她一块吃的晚饭，时常还有琴姨煲的汤-
上次提到软件需求，温杭脑子里只有简易设想，今天开会的时候把资料PPT放映出来。
陈国华看完评估：“这个人力投入不低，但市面上这类需求近两年持续增长，是该考虑。”
温杭想了想总结：“回报跟风险并存，这块市面上能出的公司没两家，如果能先一步开通，是百航的优势。”
陈国华不喜欢冒进，“先放一放，明年评审做个模型出来比一比，让高层决定。”
百航每年会组建一次评审活动，内部人员可以拿方案出来比对，投票选出列入开发的项目。
在职场已经有几年了，温杭会看眼色，关了PPT进入会议下个环节。
从会议室里出来，江宇对她提的项目感兴趣，他有市场敏锐度，知道这个产品出来效益不会差。
他追着问，温杭解释：“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要是感兴趣，客户有些资料我可以发给你。”
江宇笑了笑：“没事，如果立项，团队加上我就行。”
奖金有无限吸引力，他技术不错，温杭没拒绝：“好。”
正说着，接待员带着两个生面孔往这边走来，许柏安跟在后面，江宇不喜欢社交，立刻就拔腿溜了。
温杭点头打招呼，正打算回去，许柏安跟故意似的，逮住她，跟对方介绍：“这位是百航项目发展组的温主管。”
对方纷纷开口介绍自己，公司名听起来熟悉，是今年刚签百航的客户，这会应该是来参观交流的。
许柏安冷不丁开口：“两位刚想了解的功能模块，就请温主管来做介绍吧。”
温杭一顿，稍带愕然看他。
又不是没有接待，再不济推广组的人也能上，喊她干嘛。
许柏安跟她对视，表情风轻云淡。
接待员在一旁听懂了，立刻说：“我去安排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许柏安坐到中间位置，姿态闲散地抬了下手示意：“开始吧，温主管。”
温杭觉得他病得不轻，一句句温主管，跟谁阴阳怪气呢。
但这对她来说不难，她提了提唇，对上他的眼神尖锐：“好的，许总。”
功能模块都是以前跟进过的，温杭游刃有余。
结束已经是两个钟后的事情，客户问题很多，她跟许柏安一路送客户去乘电梯。
总算把人送走，温杭拿手机看时间，“到点下班了。”
“哦。”许柏安在她后面应了声，睨她一眼：“赶着去约会吗？温主管。”
他不咸不淡，听得温杭火大，她冲他笑笑，“对的许总，我今天过生日。”
正转身要走，手臂被他抓住：“温主管今天约了哪位哥哥？”
听他欠揍的口吻，温杭回头，学他：“许总，找到你的妹妹了吗？”
对别人那么温和，在他面前永远带刺？
许柏安扯扯唇角：“快了。”
看他板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温杭忍不住想笑。
眼底那点狡黠刚跑出来，腰间一紧，旁边楼梯间的门被许柏安推开，温杭被他带了进去。
楼梯间的感应灯亮起，温杭还没来得及看清光线，被宽厚的肩挡住。
唇上温热，许柏安低头吻她，急促浓烈，不轻不重地吮着。
上一秒还在斗嘴，这会满空气躁动，亲得分不开。
温杭想起以前在楼梯间见过的画面，吓得推了推他：“许柏安，监控。”
许柏安伸手把她散到两颊的碎发别开，抽空回她：“这里没有。”
温杭不太放心，但他太会亲了，身体拉近，缩成拳的手慢慢松开，不自觉揽他脖颈，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她坦诚面对自己的身体，她喜欢许柏安的吻。
感应灯熄灭又再亮起，缚在她腰间的手松开，往上移。
他捏着她圆乎乎的耳垂，在黑暗中想象，现在一定是软红的。
温杭大口呼吸，噙满水汽的眼轻瞪他，“别捏了。”
他真的松手，但唇却覆上，含住舔舐，温杭腿软。
大脑混沌，听见他嗓音低哑：“在楼下等你。”
温杭抬起眼：“我自己有车。”
开两辆不方便，最后还是坐上许柏安的车。
车子启动，许柏安让她二选一：“回家还是餐吧？”
温杭很久没去了，想去听音乐，“餐吧。”
许柏安勾了勾唇，好像笃定她会选第二个。
今天刚好是圣诞，门口摆着发亮的圣诞树，彩灯忽闪的。
来的次数多了，这里的老板认识他们，听说今天是她生日，送她一首点歌权。
温杭点了林子祥《分分钟需要你》，听歌喝鸡尾酒，忙碌一天的身心被治愈了。
一曲结束，他们安静吃完这餐饭。
以为到尾声，头顶上的霓虹灯突然暗下来，一束光打在温杭身上。
台上的女歌手拨吉他唱起生日歌，音调轻慢。
服务生推着蛋糕缓慢走来，还伸手往她头上戴了个皇冠。
温杭错愕，侧眸看眼许柏安，他低头喝酒，还是那副漠然样，跟完全不知道有这环一样。
蜡烛点起来，对座的人冲她热情招手，跟她说生日快乐。
场内躁动着，温杭扶一下皇冠，圆眸眼睛笑成月牙，回头看许柏安，他还在喝酒，没跟着唱歌。
察觉到她目光，他总算肯抬眼：“愣什么，吹蜡烛。”
温杭双手合十，潦草地许完愿望，吹灭了蜡烛。
“你让人弄的吗？”
许柏安咳了一声：“圣诞老人弄的。”
温杭不信，盯着蛋糕，眼睛里有波澜：“圣诞老人又不知道我今天生日。”
这蛋糕不小，她拿刀子切蛋糕，也分给旁边的祝她生日快乐的人。
切好后，她从高凳上跳下去，端着两个蛋糕过去，褪去在职场上的坚硬，神色柔软，对着别人倒是热情。
等回来，她双手端一块蛋糕到许柏安面前：“吃吗？”
许柏安不想吃，温杭强势地喂了他一口，他吃下皱眉：“太甜。”
温杭问：“你怎么不跟我说生日快乐啊？”
许柏安不喜欢热闹，觉得场子里很吵。
“今天跟你说生日快乐的还少吗？缺我一个？”
温杭没再问，坐到他旁边。
有男生过来跟她搭讪，指指旁边的许柏安问，是男朋友吗？
温杭不知道该说什么，笑笑没回答，男生见状跟她要微信，她摇头拒绝。
招来服务生要两杯酒，她今天很高兴，一整晚都在喝酒。
许柏安没阻止她，终于她喝多了，粉腮娇憨。
被许柏安塞进车的时候，温杭倾身勾住他脖颈，眼神醉醺：“我想听你说的，你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又不掉块肉。”
许柏安眉心微蹙。
不是说酒量好，几杯啊，醉成这样。
他把后座的安全带给她系上，语气凉飕：“不说。”
下车直接把人抱回去，温杭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轻浅，放到床上再替她脱了外衣。
开了盏床头灯，橘黄光线照着她眼皮，她还有朦胧意识，踢他一脚，不舒服地翻了个背继续睡，小腿露出半截白皙，脚趾裸粉，微微蜷缩。
“喜欢踢人是什么毛病？” 许柏安攥住她脚踝，藏进被子里。
忙完坐她床边，往她床头柜上放了个礼物盒，低眼凝她一会，捏捏她飘红晕的脸。
温杭察觉到，眉心拧起。
许柏安看她勾了勾唇，又贴到她耳边，嗓音放轻：“温杭，生日快乐。”
第59章 甜橙
早上是被雨声吵醒, 温杭脑袋发沉，第一反应是窗户没关，赤脚下地, 拉开窗帘发现已经关好。
清幽雨天格外适合睡大觉, 宿醉真的不舒服, 温杭打算迟点去公司, 找手机上系统填假单。
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瞥见一个小盒子。
打开看, 里面是块玉, 纯净透明, 像从冰山中凿开的翡翠，光泽温润。
看了会，给许柏安发消息。
温杭：「你送我块玉干嘛。」
许柏安：「投资，跟你那些金条放一起。」
温杭没有鉴赏能力，但听他的话，放进存储金条的柜子里，又觉得不安全, 该去买个保险柜-
许柏安刚放下手机, 苏莹过来敲门。
“许总, 黄董找您开会。”
他不耐：“他什么事？”
苏莹：“临时提的汇报。”
许柏安唇线抿直：“我现在过去。”
一进会议室，信息技术模块和业务部的负责人都在。
主要是黄智楠在汇报今年主要业绩和来年计划, 他以前想把百航卖了，但这两年百航在业内的发展数一数二，净利润超出预期，他就开始想拿掌控权, 第一个忌惮的就是许柏安。
前面铺垫了一堆话，最后清了清嗓：“我有件事宣布, 是关于人员变动的。”
许柏安抬眼，眼底笼着阴翳，拿着钢笔的手往桌面上叩了叩-
温杭下午刚到公司就被陈国华叫进办公室。
陈国华脸色不好，通知她：“黄佑在业务部表现不错，转岗到项目发展组，跟你同级别。”
温杭没忍住，拧了拧眉心。
不怪她风声鹤唳，百航的主营是软件开发，信息技术模块无疑是核心，属于许柏安的管辖范围，黄董发难，是要安兵的意思。
她斟酌了会问：“那工作安排要怎么处理？”
同级别意味着竞争，她得罪过黄佑。
陈国华叹了口气：“你手上现在跟的两个模块，黄董说交由他上手，你做好交接。”
一句话就抢了她两个项目，温杭神色微变，“好。”
回到办公室，黄佑发了封邮件跟她要超级管理员的权限，以及各项数据。
空降关系户，她要成为高层争权的牺牲品了？
温杭烦躁，客气回复，但转眼趴在办公桌上理都不想理。
趴了二十分钟，她撑坐起来，给周驰打电话，问他新客源发展需求，她有危机感，手头上得有新项目，不然迟早得被拉下来。
表面功夫得做全，忍气吐声也不行，她让何思慧把资料囫囵整一遍交差，剩下时间研究新项目。
下午下楼买咖啡，在电梯里遇见钟兰，温杭有意打听，原来不止信息技术模块，人员变动是全集团的。
钟兰心有怨言，她一个人力资源经理，内部推荐任命下来，居然挡不了几个，黄智楠的持股比例能堵所有人的嘴。
“财务部来的那位才厉害，黄董的表侄女顾仪，海龟，没少闹改革，老财务天天跟我抱怨。”
温杭听说过，履历和人都很漂亮，一连两天，关于她的版本都传了几百个，众口铄金的威力很难不让人注意。
电梯到了，几个人拐到附近的咖啡店。
一推开门，何思慧眼尖瞧见玻璃窗边坐着的许柏安和顾仪，桌上摆着两杯咖啡，许柏安那杯没动过。
何思慧疑惑：“许总不是不喝咖啡吗？”
刘嘉挑眉：“黄董这是改策略了，启用大美女招安？”
钟兰跟着开玩笑：“不至于，就不能是你们许总个人魅力吗？”
刘嘉摸下巴：“那倒也是，我们许总一看就很会做饭。”
何思慧点点头：“听说做饭强不强，得看手指。”
温杭跟她们待久了，一听就知道是黄色废料，也不免想到某些画面：“你们最好是真的在说做饭。”
她们点了单，也找个位置坐下等，对面的人没有待多久，端着咖啡走了。
温杭看他推开玻璃门让顾仪先出去，内心没波澜。
春节马上要到了，再大的阴谋也不能阻挡打工人放假奔腾的心，今年的KPI早就达标，为缓解了怨声载道，有近半个月，温杭缩少会议，也没给团队的人布置工作。
到了放假那天，温杭在群里发消息让大家早点走，自己也溜了，跟刘嘉在楼下吃饭。
她听微信语音，听完就凶起来，回怼：“你怎么那么多事啊，男子汉大屁股的，坚强点，实在不行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温杭笑：“你这说的什么？”
刘嘉颔高下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在驯夫，女人嘛，要顾自己快活，千万不能吃爱情的苦。”
温杭点头：“有道理，你也教我两招。”
刘嘉瞪大眼看她：“你有夫啦？”
温杭没多想，顺口说：“有个能睡的。”
刘嘉拍案：“可以啊姐妹，你出息了。”
“……”
确实，跟许柏安谈恋爱太伤神了，他们都喜欢彼此，但脾气固执，都不肯服软，温杭不想再吃爱情的苦，她26岁了，对很多事情自洽，但依旧坚定，只有金钱和事业配得起她。
开着自己的小车回租屋，拐进小路，夜幕低垂，有的店门前挂起灯笼，红影随车速后退，增添几分年味，新的一年马上又要来了。
许柏安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叠衣服。
家里打扫过一遍，地板还有湿度。
他倚在门边：“刚放假你就做这个？”
温杭抽空看他一眼：“这个时候才有精力，人一旦懒下去，就动不了了。”
他没再问，话锋一转问：“春节要不要去靖安家里吃饭？”
温杭错愕抬眼，“不方便吧。”
许柏安皱着眉：“怎么不方便了，他们你都见过。”
温杭起身去拿自己的行李箱，“我跟静诗约好了。”
许柏安：“要去哪里？”
温杭把衣服放进行李箱，口吻平静：“春节我跟静诗一起过，后面的几天，跟静诗和何伯回她外公家里玩，还打算去趟厦门。”
两个人平时一有空就约出街，居然过年也要待一起。
许柏安：“去几天？”
温杭理所应当说：“当然是放几天假，就去几天。”
许柏安盯着她，面沉如水：“那我呢？”
温杭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过你的呗。”
看他表情不太好，带求生欲小声补了句：“我们以前也没一起过吧，你又没提前预约，我怎么知道。”
有理有据，但把许柏安气得不轻：“我跟你还得提前预约，要不你直接给个号码牌，我排着队。”
“行啊，我们什么关系呀，当然了。”
温杭不看他，低头继续收拾，拖着长音，带点柔又带点硬：“我很抢手的，大把人约。”
说完，去拿床尾的内衣，睡是睡过，但在他面前整理贴身的东西还是不太习惯。
她抓起来胡乱塞好，但许柏安眼尖。
黑色蕾丝，轻薄透气，弧圆的罩杯微微鼓起。
他走过去，用指尖挑起带子，把内衣勾起来，明晃晃地晾在眼前。
“新的，换尺码了。”
温杭无语，上手抢回来：“你管我。”
许柏安面无表情：“大了，你该谢我。”
“……”能要点脸吗？
温杭抬头看他：“我自己长的关你屁事。”
对视瞬间，空气黏腻，生理性喜欢是一种自然反应。
他捏起她下巴，低下头碾压她，跟她唇枪舌战。
这个吻有冲击力，温杭纤细指尖攥着他衣领微微蜷缩，脑袋往后仰，差点翻到床上，强而有力手臂给她扯回来。
唇那么软，带点果香甜橙，但说出来的话怎么能那么硬？
“记得早点回来，”许柏安舔了舔唇，声线低懒，带缱绻意味的警告：“我在等你。”
在他眼底难得看到柔意，脸也是帅的，温杭有些溃不成军：“知道了。”
说好了春节各过各的，她就真的跟何静诗玩得什么也顾不上。
许柏安停好车，拿手机看一眼，没有任何消息，这人是把他忘干净了，连个新年快乐也不会发。
拿几盒礼物下车，许靖安来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跟他要红包。
“恭喜发财。”
许柏安从兜里拿封利是出来，敲一下她额头，再递过去。
进到客厅，冯聪正如坐针毡，端着茶杯的手有点抖。
许柏安坐过去：“至于吗？以前逢年过节也没少来。”
冯聪一个眼刀杀过来，硬不过两秒，又开始求他。
“你平时怎么跟我闹都行，今天千万别拆我台，我得给岳父岳母好印象，行吗？哥哥。”
许柏安皱眉，差点反胃：“谁是你哥？”
冯聪凑过来：“这不早晚的事，我可是非你妹不娶的。”
林君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许柏安问：“柏安，就你一个人？”
许柏安：“嗯。”
许靖安：“温杭没跟着一块来，妈子，看来我哥是天煞孤星，不讨女仔喜欢。”
“大吉利是啊，”林君指指她太阳穴，“什么话都能乱讲。”
远在鼓浪屿的温杭狂打喷嚏，她拢了拢外套，怀疑自己着凉。
一旁的何静诗笑吟吟：“阴功，是不是有人在想你啊。”
温杭点头，拿手机发消息，“我问问是不是有人骂我。”
何静诗给她递纸巾，“回酒店，我给你煮姜茶。”
拦了辆的士上车。
何静诗摇头：“你们现在算怎么回事？纠缠拉扯，至死方休？炮友转正的见多了，情侣变炮友，多新鲜呐。”
“这样简单多好，”她说笑：“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反正许柏安不婚，她也不想负责，这道划出的天堑，是她给自己制定的防成瘾系统-
许柏安吃完饭，看见消息。
温杭：「你骂我啦。」
他扯了下唇，气笑了。
第60章 感冒
许柏安：「对, 骂了你一整天。」
温杭看见消息已经在酒店，拿纸巾揉揉鼻子。
何静诗端杯姜茶过来给她喝，微信消息弹出来。
她瞥见, 啧了声, “狗男人, 说想了你一天呢。”
“……”温杭要不是认识字, 可能就真信了-
过完春节回去，新的一年来临, 温杭接连两个月都跟周驰打交道, 他监管销售部, 常年应酬客户，最熟悉市场走向。
两人刚从客户公司里出来，温杭收集到不少信息，上车的时候膝盖枕着笔记本在整理。
她垂着睫毛，思忖着：“应该能提两个小项目出来，我回去写计划，你跟客户谈好报价, 预计上半年可以交付。”
周驰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在打字, 电脑的白光投射到她脸上, 那双眼睛亮得像海平面上的灯塔。
很少见她这样认真的人，一言一行间都像打磨过的工艺。
他把之前她说的话送回去：“你也是挺拼的。”
温杭稍抬眼眸, 话半真半假，“攒攒KPI，钱才是重点。”
黄佑跟之前大不一样，有沉淀有积累, 不再是脑袋空空的二世祖，有了竞争, 她自然被推着走。
快到公司，温杭合上电脑。
两人走进大厦，温杭提着电脑包和一沓资料，伸手去摁电梯，周驰递出手帮她拿电脑。
电梯刚升上二楼，碰见结束会议许柏安和张嘉俊。
打过招呼，张嘉俊问：“这是去发展项目了？听说你最近没少跟周驰跑外勤。”
温杭半开玩笑说：“我团队里的人也是要吃饭的，总不能上半年一个项目都拿不出手，多不好意思。”
集团内部正斗得火热，他们这些中层管理吃的是夹心饭，与其裹足不前，任人宰割，不如开疆拓土。
她和周驰站在梯厢右侧，自觉跟左侧两人隔开一段距离。
许柏安没说话，但视线睥睨，眼底看不出情绪，跟多不熟一样。
假后回来他们都很忙，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许柏安这会看她侧脸削瘦，下巴都尖了不少，猜都能猜出她不好好吃饭。
到了信息技术那层，周驰把电脑给她递过去：“拿那么多东西，当心点。”
温杭接过来：“最近谢谢了，有空请你吃饭。”
周驰跟她摆摆手：“客气了。”
楼层的玻璃门一开，温杭走进去，隔壁运维组在听电话，声音嘈杂，快乱成一锅粥。
她越过卡座，冲何思慧使了个眼色。
何思慧会意，跟着她进办公室。
温杭放下电脑：“外面怎么回事？”
何思慧心情不赖，眨着眼像个人间小甜瓜。
“年前给黄主管的项目出了问题，这个世界果然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她居然还有功夫感慨，温杭无奈笑了下：“你怎么那么开心？”
何思慧摊手：“一方有难，肯定要八方倒油啊。”
没个正形，温杭问：“什么原因知道吗？”
何思慧声音变低：“听说拓新需求，但没处理好，后台数据全乱套了，用户正闹呢。”
温杭敛神：“数据规则是按我说的给？”
何思慧点点头：“给了基本的，规则更新迭代，是他们自己后续梳理环节出错了。”
“行，”温杭想了想，“别人问，你就说不清楚。”
是怕牵扯到她头上，何思慧心里有数，“我明白的。”
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黄佑的团队接手不久，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不到半个钟捅到陈国华面前。
黄佑一口咬定是交接出问题，话里话外暗指温杭搞陷害。
“数据的问题，温主管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温杭也没跟他客气，把交接确认签名翻出来，直接扔上桌。
“初始化数据，权限管理、资料交接，这些可是你亲自签名确认的，你团队运维不佳，找理由找到我头上了？”
黄佑扯扯嘴：“数据缺失，你敢说你给的规则没问题。”
温杭冷哼一声：“你连问题都没搞清楚，规则没问题，是你们梳理出错，项目都交托了，难道你的团队吃闲饭，要我的人一直跟？”
陈国华听得脑壳疼，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当务之急应该想怎么补救。”
温杭点头，瞥黄佑一眼，慢条斯理：“对，闹到跟客户解约就不好看了。”
黄佑一言不发，脸青了白，白了青。
陈国华下逐客令：“都回去处理，五点前给我答复，谁搞定后续这个项目就归谁。”
出了办公室，黄佑脸色冷凝：“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本来就不对付，风平浪静全是假象，温杭不介意跟他撕破脸。
她面色自若地点头：“可不是。”
轻飘飘的语气，差点没把黄佑气死。
回到办公室，何思慧来敲门，探个脑袋担忧问：“温杭姐怎么样了？”
温杭正上系统检查，“你带电脑进来，帮忙验数。”
这个项目在她手里玩了两年，解决还不容易吗？不到五点就能把问题揪出来。
回到家洗完澡，温杭太累，看了会资料，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柏安进来的时候，看她蜷在沙发上，眉头皱紧，多半睡不安稳。
毯子滑落地面，许柏安替她捡起来，重新盖回去，还没掖好，温杭眼睛闭着，手已经下意识攥住停在自己身前的那截腕骨，警惕性很高。
“谁。”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眶里蓄着沉浮雾气，嫣红唇畔含着一缕发，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下。
“你怎么进来的？”
许柏安喉结滚动，低头想吻。
温杭不让亲，偏头躲开，指尖抓到银黑色腕表，稍带凉感，“干嘛。”
他偏高，图方便，直接单膝跪在沙发上，捏她下巴，把她的唇掐得嘟起来，温冽成熟的男性气息笼罩，胡茬磨得她有点痒。
许柏安如愿亲上，却不用力，含着唇瓣，缓慢舔舐，像温柔前戏。
含糊不清的嗓音也随吻落下，最后落在肩头，化成朵紫红梅。
“你门没关好，这门换了吧，换个密码锁。”
温杭习惯性勾住他脖颈，换气：“我这租的，谁没事换房东的锁。”
他拇指蹭蹭她的唇，直起腰，又伸手把她拉起来：“我叫了师傅，一会来换锁。”
温杭看他：“那得跟房东阿姨商量。”
许柏安：“不用，上次来，我遇见她，跟她说了。”
“哦，”她从沙发里抽出发带把头发束起来，又问：你带饭了没？”刚被薅着亲就感觉到饿了。
许柏安冷肃着脸：“你是不是得注意点，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
“你在公司训人还训不够？” 温杭及时打断他：“别说风凉话了，给我煮点吃的。”
她只穿了个吊带，胸口有点冷，拿个抱枕抱着。
许柏安：“你冰箱里有东西。”
“有，静诗昨天给我囤了些面，”想到他也不会做饭，温杭抬起眼：“你下碗面总会吧。”
许柏安：“你自己不会动。”
温杭没跟他客气，颐指气使：“你煮不煮？”
许柏安没应，但进厨房去开她冰箱。
温杭抱着抱枕走过去，看他煮面，“你会不会的？”
许柏安拿锅煮水，动作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回头看温杭探着头，怀里抱枕挡得严实。
他伸手直接抽走，说得直白露骨：“挡什么，你哪里我没亲过？”
“……我是怕冷。”谁防他了。
说完不看他了，自己回卧室拿衣服穿好。
煮个面很快，她上餐桌，换锁师傅刚好来了，许柏安在门口跟师傅交涉。
温杭吃完，回厨房把碗洗了。
出来的时候师傅已经走了，许柏安进卧室拿衣服，温杭走到门口看锁，想到什么，跟过去。
“你换了锁，那密码多少？”
“你自己不会猜，”许柏安站在浴室门口，看她一眼：“脑子可以拿出来用了。”
温杭脾气上来：“你讲道理，我家的门。”
他脸色不太好：“第一次的时候。”
“……”温杭居然听懂了。
有病，这难道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许柏安拉她挡在门框的手，好整以暇：“还挡着，想跟我一起洗？”
温杭立刻缩回手：“您请。”
他抓她手腕的掌心热烫得异常，温杭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低头抵她的额，传递温度：“感冒。”
温杭走向客厅：“我家里有冲剂。”
许柏安没管她，进浴室洗澡。
温杭翻箱倒柜的，找出几个盒子，还有药箱，顾着翻药，没管翻出来的盒子。
起来去煮热水，许柏安一出来就看见地上散着几个盒子。
他弯腰收拾，瞥见盒子上的说明，微眯了眯眼。
温杭端着杯子出来，就看见他手里拿着根天鹅形状的物品。
她大脑轰然，“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啊。”
许柏安目光跟她撞上，瞳孔里有危险凶气：“你用这个？”
温杭眼睫轻扇，装镇定：“用这个怎么了，人都有需求。”
又不是什么都不懂，饮食男女，这很正常。
她不知危险，还继续挑战：“难道你平时不用手？”
许柏安脸色阴沉：“它有我好用？”
温杭点头，把杯子递过去：“那可比你好用多了。”
“……”
许柏安仰头喝完，起身把杯子搁回桌面上，伸手拉她，带点力道。
温杭察觉到危险，“你感冒了。”
他无动于衷，扛进浴室：“传染给你，我就好了。”
被推进浴缸里，温杭滑溜溜得像美人鱼，“你不是人。”
她不配合，扭动着，倏忽臀被拍了下，大脑一瞬空白，皮肤由内而外透着粉。
他用腿抵着，掌心摩挲，催拨潮涨，“男人一般这时候都是禽兽，你不知道？”
温杭想踢他，但动不了，被摁得牢牢的，心口发麻。
湿泞足够，高挺的鼻梁刮过颈窝，他低问：“用它，还是用我。”
温杭手还能动，一巴掌拍他肩：“你有病吗？”
他不理会，找准方向，使劲航行。
一个热浪接一个涌来，水平面晃的。
温杭唇畔颤的，忍不住的时候又骂他两句，他反倒觉得动人，像邀他入场-
不知道多久才被打捞回卧室。
她懒懒掀开眼皮，床头坐着的人在擦头发，单手拿着手机在回消息，又当她面接了个工作电话。
她半撑起身问：“你最近跟黄董走得很近？”
许柏安淡淡：“公司里那些话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跟别人正面起冲突。”
温杭眉心轻蹙：“你听说什么了？”
许柏安：“你今天跟黄佑闹矛盾。”
“传得倒是快，”温杭觉得有必要说清：“我不会做违背职业道德的事，但威胁我利益不行。”
许柏安：“没必要跟他争什么。”
温杭不赞同：“你有失偏颇了，他可以拼关系，我怎么不能拼本事？”
许柏安面色如常：“他不会威胁你。”
温杭敏锐察觉到什么，她盯住许柏安：“你在做什么事情，对吗？”
许柏安默了两秒，躺上去把人捞进怀里：“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