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凛冬将至。
霍老爷子已经去世一个月有余。
顾初颜看着桌子上那一份厚厚的文件，结婚协议有效期三年。
她低头凝眉沉思，手里攥着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她顾初颜竟然是江城霍家的长孙媳。
说起来也是个笑话。
三年前，她成为了那个幸运儿。
所有的手续都不用太操心，她便直接被领回了霍家。
整个过程迅速周到，只不过顾初颜连霍妄川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
她首要的任务只是哄老太爷开心，直到老爷子过世，她这个一直活在阴影里的媳妇自然也要鞠躬谢幕。
她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丧礼现场。
霍妄川也是在那个时候匆匆赶回来，两人甚至连面都没见上。
顾初颜冷笑了一声。
下面的图纸上不知何时写下了霍妄川的名讳。
看到这个名字，她立刻用笔打了几个大大的叉。
顾初颜觉得霍妄川一定是个残疾或者是相貌丑陋见不得人。
不然何必三年的时间躲躲藏藏。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把婚前协议重新收好，随后找到了霍妄川的号码。
结婚这三年的时间，她第一次主动联系霍妄川。
嘟嘟的忙音伴随着一阵阵尴尬。
过了许久电话才接通。
“哪位……”
“顾初颜。”
同样干净利落的回答。
“顾初颜？”
听到这个名字，霍妄川紧皱着剑眉。
“有事吗？”
初颜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离婚吧。”
霍妄川紧皱着眉头，眸光瞬间变得深沉锐利。
这婚是一定要离的，只是他没想到提出离婚的竟然是顾初颜。
顾初颜的声音温润却又坚毅。
“爷爷离世，三年时间已到。”说到这她语音一顿，“现在离婚刚刚好。”
这一切仿佛都经过她的深思熟虑。
甚至连开口的语气和节奏都好像经过千百遍演练，拿捏的恰到好处。
霍妄川有那片刻的错觉，面前的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而是一个谈判高手。
这样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但是碍于面子，霍妄川不可能在顾初颜面前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淡漠，“你想离婚。”
顾初颜淡淡道，“按部就班的完成该做的事情而已。”
这个回答让霍妄川有些出乎意料。
紧接着他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你所愿，明天让李律师联系你。”
李然，霍妄川的法务助理。
连他们的婚前协议也是这个人一手草拟的，所以顾初颜对他也不算是陌生。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顾初颜并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并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们两个之间除了那一张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跟陌生人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顾初颜回到座位上，她仔细想了想，结婚期间霍妄川在钱的方面倒是大方的很。
顾初颜衣食无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羁绊的感情。
他们两个之间还没有顾初颜跟家里的藏獒关系好。
挂断电话之后，顾初颜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我要离婚了。】
许久那边并没有回复，可她好像并不在意。
很快，她就抓起桌上的笔沉迷于画图的世界当中。
翌日清晨。
顾初颜还没到公司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他里头瞄了一眼是李律师。
她没有拒绝，而是接通了电话，“李律师，早上好。”
“霍太太早。”依旧是和以前一样的称呼，“霍总让我通知您，早上九点到律所签署离婚协议。”
“好的，谢谢。”
顾初颜毫无波澜的应了一声，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重新把电话打回公司，顺便跟客户道歉之后才去了地铁站。
按照有些模糊的记忆她转了两条线路，在九点之前准时出现在了律所楼下。
她是第二次来这里，所以并不熟悉，第一次还是跟霍妄川结婚。
顾初颜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自然没有见到霍妄川的身影，毕竟结婚他都没有出现。
李律师的处事风格干净
利落，很快就把一份简明扼要的离婚协议摆在顾初颜面前。
“太太，这个是离婚协议，没什么问题的话，您现在签字就可以生效，其他的手续我会稍后完成。”
他就好像毫无感情的ai机器人，制式化的开口。
顾初颜应了一声，随手翻看了几页协议，她也不是傻子，这里边的所有条款都是对霍妄川有益的。
只是她并不在乎这些。
有一条甚至可笑的要求，这三年的婚姻在离婚后不能向任何人提及。
无时无刻，那个男人都在提醒，她是见不得光的霍太太。
而这三年时间，霍妄川的身家财产顾初颜一分也摸不到，可她却不以为意。
霍妄川也算是大方，已经给足了她遣散费和别墅的所属权。
像这些钱和东西在江城顾初颜也是可以躺平了过下半生。
爽快的在协议上面签了名字，李律师看了都有些吃惊。
他处理离婚官司无数，也算是看过一些互相纠葛的男男女女，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真的清高还是在欲擒故纵。
这协议里到处都是不合理的条款，只要读过书都能看得出来。
那他这么爽快李然倒是有些于心不忍，“霍太太，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这边合理合法，我都可以跟霍总提一句。”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相信以霍妄川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拒绝。
何况这么多苛刻的条款，无非就是想看这个女人撒泼大闹，但是她没想到顾初颜冷静的让人震惊。
1000万的现金，外加两栋别墅，对于身价过百亿的霍妄川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面的女人听了他的建议，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下。
“还真有一条。”
顾初颜说的轻松，她不知道旁边一间办公室里那男人已经把他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
“您尽管说。”
“公寓里的鱼缸我想带走那里边有两条石斑鱼，是我三年前自掏腰包买的。”
顾初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