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许桃已经坐了许久。
秦桉起初靠着,后来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腿张开,大腿紧紧贴着她的。
许桃被挤过去,只能靠着他坐。
有大着胆子搭上来的舞女,勾着浓烈的眼线,媚态横生,像没长骨头似的含着一口酒凑过来。
其意味明显,是场子上的惯用手段。
秦桉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凤眼透出几分睥睨的调子,高高在上宛若神明,蔑视不言而喻。
他未说一个字,对方却知难而退。
那些起了心思的,不敢乱动,这不是场子上惯常会出来玩的人,他们高攀不起。
但不乏有眼力见的,挑好听的话捧着秦桉,秦桉倒是很给面子,有一搭没一搭回了。
视线始终在许桃消瘦的后背,她今天换了件毛衣,腰那里塌下去。
胳膊稍微抬起,就会露出嫩生生一截白晃晃的肉。
扎着个马尾辫,一晃一晃,又是天生的好皮肤好底子,丁点儿化妆品都没有,纯得掐出水来。
在这堆庸脂俗粉里,美得过于突出。
若不是先前有赵清宴挡着,现在有他震慑,场子上的男人能把她灌断片。
秦桉眸光带了丝狠意,一寸寸剥着她的后背。
学不乖的姑娘。
秦桉也不避讳那点儿心思,有人注意到,大着胆子让许桃给秦桉敬酒。
许桃逆来顺受,端着酒杯敬他“秦先生,我敬您。”
在座有人听了秦这个姓氏,顿时收起了那几分结交的意图,有些人,不是场子上喝两杯酒,就能攀上的。
攀不上也别上赶着碍眼,这是圈子里公认的道理。
许桃喝了这杯,有些晕,旁边人玩着骰子,嘻嘻笑着打闹,把她往秦桉怀里挤。
秦桉把玩着杯子,顺势接了。
许桃要起来,秦桉按住她侧腰靠上一点儿的位置,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清“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不知道。”许桃有些醉,乖得不行。
她听着秦桉熟悉又陌生的温柔调调,莫名很委屈。
酒意上头,便问了出来“你不是不管我吗?”
秦桉轻轻笑,摩挲着手下那截细腰,到底是没伸进去,低喃着诱哄她“后悔了成吗?”
“你能放下身段陪酒,不能再哄哄我?”
才等了一天就放弃,“没诚意的家伙。”
许桃意识还在,躲着不让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耳际“你有女朋友了,我会有负担。”
秦桉低低笑起来,饮了一口酒咽下,声音犯浑“这是哪的话,且轮不着她管,这是咱们俩的事儿。”
他不想继续忍,多等下去,到底是在折磨他多一会儿。
干脆撂明心意“许桃,这次想好了吗?”
许桃还是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秦桉半搂着怀里的姑娘,耐心地顺着腰勾勒“两条路,我不管你,你去求赵清宴,他兴许也会放你们一马。”
“或者求求我,就一句话的事儿。”
许桃很好选,今晚来这里,就是做好了失去某些东西的准备。
时今拼死护住的东西,许桃还回去。
就算两清吧。
从今往后,她谁也不欠,反倒是没有负担,是死是活,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秦桉来了。
第二条路好走些,许桃自虐般想着,落在秦桉手里,应该不会被玩死。
他有正牌女朋友,体面又高贵,且是公开的关系。
依着秦家繁冗的规矩,这样的女生,势必要嫁进门。
而她,不过是个见不得光,拿不上台面的情妇。
兴许几个月,秦桉就腻了。
许桃纤细的脖子,像被打弯了垂下去“秦先生,求你,求你帮帮我们好吗?”
秦桉揽着她坐直,赏玩爱宠一样,顺了顺她的头发。
“乖,早这样多好。”
许桃哆嗦一下,低眉顺眼靠在他身上“我错了,秦先生,以后都听你的。”
秦桉笑她这番刻意又小心翼翼的作态,有意舒缓她紧张的情绪,捏了一下许桃腰“没憋着坏想告我状吧?这次是不是该告到老爷子那了?”
许桃再不敢了,她知道自己上次有些自作聪明,以为秦桉能受人钳制。
实际上,这样的男人,只有他钳制别人的份儿。
比如现在,许桃身上已经沾满了秦桉的气味儿,冷冽好闻的,淡淡如松香。
她浑身都烧起来,又发着冷。
“再也不敢了,”许桃低声道,“我听话。”
秦桉淡淡嗯了一声,大发善心松开许桃,想到什么,他重新把人捞回怀里,捏着许桃的后颈,迫使她正视自己。
“许桃,你男朋友那,打算怎么办啊。”
“我会和他分手。”
秦桉垂眸觑着小姑娘脸色,坚韧不屈像要去赴死,保不齐心里觉得自己多么贞洁呢,为了男朋友为了真爱牺牲一切。
那可没意思。
他摸着许桃脖子上那点儿嫩肉,凉凉开口“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许桃,看在你挺让我喜欢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许桃动了动,不明白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吗?
怎么又反悔。
“打什么赌?”她难免紧张,“赌注又是什么?”
秦桉来的时候,赵清宴给他发消息。
许是觉得替他办成了一件事,挣了几分脸,大着胆子说些犯浑的话。
要帮他得到许桃的人和心。
起初没把赵清宴混账的话放在心上,但现在忍不住拿出来试探许桃。
“赌赢了,我替你解决麻烦,放你们离开,也不再缠着你,但赌输了,你要心甘情愿给我点儿笑脸,成么?”
就像在苏市游乐场那天,许桃冲男朋友笑的样子,雀跃的,羞涩的,发自内心的。
许桃心忍不住怦怦跳起来,她抓住了秦桉的胳膊“可是,赌什么呢?”
秦桉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许桃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她茫然地看向舞池和卡座,时今与夏雯还没回来。
许桃心里不断挣扎,最后决定给这段十九年的情谊,一份信任。
她说好。
这个赌约,她接受。
时今不会的,只要那份底线在,他们这次就能全身而退。
秦桉毫不意外,恢复了疏离的模样,重新靠回去。
他的确要许桃的人,但现在也想贪她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狠一点,断了这姑娘和男朋友的情分。
没了爱,只剩怨言和憎恨,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而此时屋外,时今和夏雯面对面站着。
包房门上有玻璃,瞧不太分明,但好歹能看个大概。
夏雯鄙夷又充满不甘和嫉妒,她在这看了有一会儿。
“时今,我真替你不值,看许桃和那位秦先生亲密的模样,应该早就......唉!”
时今立在原地,拳头攥了又松,他连赵清宴都惹不起,秦先生那样的人物,恐怕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当然,也能动动手指,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时今捏紧了口袋里的东西,推门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