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疼不疼?
    听到太子的话,陈萤眸光闪烁,脸上的怯懦似乎褪去了三分。

    果然,他识破了。

    太子盯着她,攥着她脖子的左手一寸寸锁紧,感受着她的挣扎,无动于衷地观赏她缓慢窒息的模样。

    “国公府的奴仆那般凌辱你,你若真是受不得辱早就寻死了,可你却硬撑到高凌到场才咬舌自尽。”

    陈萤摇着头,充盈着雾气的眼睛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高凌会来?

    太子笑了,不急着用力,慢悠悠地说道:

    “你当然知道他会来,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陈萤对太子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面上却只做惶然。

    那一夜被嫡母和嫡姐撞破她和太子的“私情”,她就猜到之后她们不会放过她。

    国公府内无人给她撑腰,在外也无亲人,她只能把筹码压在太子身上。

    虽然她恨透了这个高高在上,不经意就能搅动她命运的男人。

    可落到这一步,她只能做柔弱可欺的菟丝草,死死缠绕上权贵的高枝,如此才能熬过风吹雨打,一息尚存。

    太子离开国公府后,陈萤表面惶惶终日,私下里却用尽手段摸出了太子留在国公府的眼线是谁,故意把许嬷嬷要凌辱她的消息捅出去,赌这名眼线会及时递出消息,东宫的人会来解救她。

    最完美的计划也难免会出差错,更何况陈萤在仓促中布下的局潦草不堪,连她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

    所以才光着身子在柴房冻了整夜,第二日又被赤裸着扔到人前尝尽耻辱的滋味,最后差点赔上一条舌头,才侥幸暂时逃脱了陈国公府这个狼窟。

    这般狼狈的处境,已经是陈萤奋力挣来的生路了。

    但这一切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利用太子,这可是死罪。

    她不敢再去赌,她若是认了,他会不会恕她的罪。

    “你咬舌,是咬给我看的。”

    太子彻底收拢手指,把陈萤掐得更紧,幽深的眸子里透着难以言明的光亮,“一个卑微庶女居然也敢利用堂堂太子,你的胆子可真大。”

    陈萤张着嘴,忽而放弃了挣扎。

    她像是认命般,安静躺在太子的掌下。

    鸦黑大氅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那双凝视着男人的双眸亮得惊人,眼底仿佛有惊心动魄的东西。

    太子心里微动。

    不甘心。

    陈萤不甘心。

    难道她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她弱小得像一只雀,先是被嫡母嫡姐关在笼子里用尖刺戳弄到鲜血淋漓,拼劲了力气从缝隙里挤出去,尚未来得及展翅,又被太子随手捏在掌心,活活咽气。

    可若是她能活下去……

    意识逐渐模糊,陈萤却在心中发毒誓,若是上天开恩让她度过此劫,她定要不惜代价,活出个人样来。

    太子忽而松了手。

    他看着陈萤脖上的红印,犹如白雪映红梅的香艳反差勾得他心痒。

    躁动之余,又瞧见陈萤撕心裂肺地咳嗽,他心底又涌现出一丝罕见的,连他自己都不解的异样情愫。

    这种感觉,就是世人说的心疼吗?

    可他是东宫之主,这万里江山赫赫皇朝的未来之主,怎会为一个女人动心?

    想来只是觉得她有趣的错觉罢了。

    “想做我的女人,你这张脸也算够格。”

    太子俯首在陈萤耳畔,“不过——”

    陈萤刚喘过气儿,就被他的停顿又吊住了心,小心翼翼地等着。

    太子的手伸进锦被。

    “听说你是在青楼长大的,我要先验验看,你的身子干不干净。”

    陈萤在风月之地长大,尽管母亲在世时把她护得很好,不许任何男人碰她分毫。可终归还是在那腌臜地方,常年的耳熏目染下,她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从她下决心要攀附太子为自己谋出路时,她就猜到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唯一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如此急色,竟不等她的伤好就要上手。

    果然是把她当消遣的玩物了,才一点都不疼惜。

    身上锦被微动,耳畔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低语:

    “现在怎么哑巴了?刚才在你姐姐面前求我留下你的时候,舌头不是挺利索的吗?”

    男人离得太近了,毕竟只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陈萤脑袋想得明白,心和身体却都乱了。

    她没有叫喊,也没有故作不从,只是不自在地仰着脖子,似是想要远远躲开,眼角却像柔软绸布被风吹动了一样往下飘,瞥见太子与平时似乎并无两样的神色,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她忽然想起少时在青楼听见的那些香艳俗话,想到老鸨常挂在嘴边的,说男女第一次欢好的时候,男人既不喜欢女人拼命抗拒,也不喜欢太过顺从,就是要半推半就才有情趣。

    那么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应该故意做出这些来讨好太子,才能勾住他的心,让他以后一直想着她,不至于第一次就腻了她?

    可陈萤做不到。

    她只是想一想,就羞得满脸通红。男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她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太子看到她这般木讷青涩,全然没了方才在人前使心计勾引他时的媚态横生,眸色反倒柔和了一分。

    “还以为你在床上有什么了得手段,这就吓得木头似的。”

    他这时才真的相信,陈萤是真的未经人事,这青涩自然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只不过,尚是处子就这般大胆,未出阁时就敢给男人下药倒贴,待日后破了身,不好好调教管束一番,她还不知要如何无法无天。

    “今日便罢了。”

    太子把手伸出锦被,陈萤偷偷盯着他的脸瞧,却在他蓦然看来时,赶紧把眼闭上。

    她这副鸵鸟样子让太子嘴角微扬。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染着淡淡的沙哑,“床上的规矩,以后慢慢教你。先把伤养好,我们来日方长。”

    听到这儿,陈萤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太子忽然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锦被,露出她衣襟大敞的身子。

    肤白胜雪,温香软玉——

    看着她,就知道这些不是骚客卖弄文采的虚词。

    可这具本该白玉无瑕的身体上,却遍布青紫淤痕。

    被男人看着的这一刻,陈萤仿佛又回到了陈国公府的后宅,明明已经远离了那些人,可当时的耻辱却烙进了她的骨子里,再也忘不掉。

    她脸上暧昧的红晕褪去,只剩面无血色的惨白,慌忙要拉起锦被,却被太子按住了手。

    贵不可攀的男人沉着眼眸,面上喜怒不显,低声问道:

    “疼不疼?”

    陈萤愣住,他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疼吗?”

    她又愣了一瞬,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心里乱七八糟的,她顿了顿,这次毫不费力眼里就泛起了水雾,咬着唇轻轻点头。

    “疼。”

    当然疼,疼得刻骨铭心,抓肝挠肺。

    这份疼忍在心里,她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当时那么多人围着她,她都不肯哭一声,心里只有滔天的恨,恨不得拿刀剑把看热闹的挨个砍杀了。

    可眼下终于有人问,她说了出来,却没来由的一阵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