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叶嬷嬷大约是从所有人的神色中,看懂了她真敢下令,所有人就真敢跑的意思,所以她手下数次抓紧仙宫禁谱,几乎就要祭出,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动。
只是这样一来,她脸皮彻底挂不住,只能在口头上拼命找补一下:
“叶圆圆,你如此放肆,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有没有在乎过玉秋仙府的名声?!”
而这一次,叶圆圆终究还是给了她一点面子的样子,停步,微微侧头。
九芒元灵登时一个激灵!带着一种“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的热切,和“大佬用我用我快用我!”的激情,一个调头,对着叶嬷嬷摇晃器身、疯狂挑衅!
它再也不想在聚灵阵独自沉睡,求求大佬让它尝尝再被大道加持的滋味!
但叶圆圆没有理会九芒的心声和呼唤,只是瞥了叶嬷嬷一眼,抬手指指正殿方向:
“所以说啊,我这不是正赶着回去,闭门思过嘛。”
她顿了一下,道:“还是说,你是想让我就一直呆在这里?”
“你知道自己还在受罚,就不要一错再错了。”叶嬷嬷松一口气,见叶圆圆终于松口服软,想着今日双方各退一步,也都好下台了。
“先说好,不论你想把我关在哪里,我都不会乖乖‘闭门思过’的。”叶圆圆和叶嬷嬷同时开口,补充道。毕竟,她还需要“倒行逆施”嘛。
又是一阵尴尬而致命的沉默。
“或者……”
叶圆圆看着叶嬷嬷手中攥紧的仙宫禁谱,微微挪步,侧身。眼里开始充满期待,并对叶嬷嬷和善地建议:
“……你想现在就强压我试试?”
“咳咳,阿圆。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楚方寒再次勉强开口。
他见叶圆圆如此得势不饶人,连放话的台阶都不给叶嬷嬷!不得不帮她周旋一句。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叶圆圆把目光,落在仙宫禁谱上的一瞬。
仙宫禁谱,微微一动!
而叶嬷嬷立刻察觉,手中一紧,心底大骇!她低头看向手中禁谱,不确定刚刚那一下,是不是错觉。继而再抬头看向叶圆圆,眼底充满惊疑和打量。
叶嬷嬷的感觉并没有错。
这仙宫禁谱,和后面的剧情牵扯极深!是导致“叶圆圆”走向最终毁灭的直接原因。
叶圆圆通过之前获取的天命反馈,已经和仙宫禁谱,建立起了命数的感应。刚刚那一下,是叶圆圆在琢磨,是不是可以把这张禁谱,现在就给搞了。
这才导致仙宫禁谱被牵动了一下。
而叶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的灵识直觉,已经在向她猛烈预警!片刻之间,她竟然生出一身无名的冷汗。
而抬头,又见叶圆圆不理会楚方寒递来的话头,只微微觑着一点眼睛,看向她。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下一盘菜。
叶嬷嬷心底一个激灵!忽然想到:虽然叶决离开昆仑派前,明确说了,给她仙宫禁谱,是让她“看好”叶圆圆的。
但,要是叶决,私下也交给叶圆圆什么,在绝境中才能发起的反制、自保的手段呢?
就像现在被控制的九芒一样。要是,叶圆圆真的也还捏着,某种极难达成的苛刻手段,可以用来夺取仙宫禁谱的控制权呢?
那叶圆圆今日一反常态的狠厉,是不是在故意逼迫她出手?
这仙宫禁谱,是叶嬷嬷能把控玉秋仙府的根基。这个念头一起,她惧意顿生。什么面子,都不重要了!还是暂避锋芒,再摸一摸叶圆圆的底细再说吧。
叶嬷嬷立刻就势对楚方寒微一点头,接了他递过来的下台阶:
“也无妨了。”
然后,别说怒叱什么狠话,直接连冷哼都不敢发一声了。只火速收起仙宫禁谱,摆出严肃刚正的样子:
“既然你要自行返回正殿,那便自去。日后也要好自为之。”
这话,终于让所有人,大舒一口气。
只有叶圆圆,露出了一点可惜的眼神。
叶嬷嬷见状,收手的动作顿时更快了,并且暗中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明智。
而叶圆圆最后看一眼,被叶嬷嬷藏起来的仙宫禁谱,想的是:跑得了初一,还能让你跑了十五?等我适应一下这个战损的身体,你看我到时候扎不扎你就完事儿了!
想着,叶圆圆下巴一扬,转身。九芒在前开道,傻根小弟紧随。
而她拖着一副勉强能走路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却愣是走出了一股凶神恶煞、佛挡杀佛的嚣张架势来!
而在她身后,所有人看着她有点跛的身影,大模大样地径自离开,居然都还摆出一副送走瘟神的松快神色!
只除了一个人。
楚方寒。
冥冥之中,一些微妙的转变正在发生:
本来,今日这一场大闹后,被抛下的,应该是哭喊着、追着楚方寒冷漠离去的背影,却再也无法追上,最终跌扑在宫禁前,绝望地号啕大哭的“叶圆圆”。
如今,却是楚方寒,背着一身暗伤,承受着从心口连到指尖的阵阵钝痛,静立中霄。眼底带着茫茫的哀颓,看着叶圆圆冷漠转身,直到最后也不曾回头。
而楚方寒这样的表现,也让柳兰心好不甘心!
她明明好不容易动摇了楚方寒,但为什么,叶圆圆那个死丫头,只是在楚方寒面前,稍稍受了一点伤!还是她自己作的!楚方寒就又心软回去了?!
柳兰心好恨!
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拦叶圆圆,但也不可能,就此放过叶圆圆!
她压着心中情绪,声音沙哑哀痛地,张口对叶嬷嬷道:
“嬷嬷,阿圆这是一时性左。今日之事,还有那九芒,您都不要和她计较。等她气消了,我去说说她,让她来给您赔礼。”
叶嬷嬷当然能听出柳兰心话里的盘算,暗道不错。虽然她罗列的罪名,都是不能细查的、叶圆圆打杀一个仆役,也经不起放到台上面说。但九芒之事,确实是今日叶圆圆留下的最大把柄。
于是,叶嬷嬷冷哼一声:“九芒乃是玉秋仙府的传承,她擅夺法器,我自当呈请——”
“九芒,不是被夺走,而是已经认主了。”楚方寒压下低咳道。
他一句话,就把叶嬷嬷和柳兰心,想搬出其他大山来压叶圆圆的计划,给戳破了。
柳兰心那难看的脸色,顿时怎么压都压不住了!要是叶圆圆一直拿着九芒……那她日后,还怎么去随意戏耍她?
叶嬷嬷也立刻意识到问题大了:
“楚真人!九芒乃是玉秋仙府之物,并非叶圆圆私有!她擅自炼化法器,令九芒认主一事,决不可听之任之。须知,当年叶决真君外出游历之前,曾——”
“须知,这玉秋仙府的主人,本来就是她。玄混九芒,也本就该由仙府主人秉持。”楚方寒低低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随着叶真君一去不返,叶圆圆在这仙府,早已今非昔比。新进的仆役们,甚至只知道叶嬷嬷。而叶圆圆名义上仙府主人的身份,在所有人眼中,就像一个泡沫假象一般,虚幻可笑!任何人随便一戳就能戳碎。
而楚方寒这一句话,才让大家恍惚想起:好像不对啊。叶圆圆再不济,也确实应该是玉秋仙府的主人,也是这群仙府仆役的主人。
反而是他们上上下下、不拿叶圆圆当一回事的态度,才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一戳就碎的假象才对!
另一边,叶嬷嬷也立刻闭嘴,紧紧皱眉。
不用柳兰心使眼色,她也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但楚方寒抵着胸口,低着头,一时间看不见表情。
叶嬷嬷一时不知如何补救,索性闭闭眼,暗道自己还是心急了。今天到底是被叶圆圆骤然发难,给乱了方寸。
其实,叶圆圆捏着九芒、手里捏着再多底牌,又如何?没了叶决,叶圆圆就是无根之木。再多自保手段,也总有耗尽的时候!没见她今日一场发作,已经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了吗?这样的发作,叶圆圆还能来几次?
只要她人还在玉秋仙府,她这里有的是方法,慢慢炮制她。
难道就凭她那层纸糊的仙府主人身份,还能让她反了天去?
问题还是在楚方寒这里。
楚方寒,才是叶决留给叶圆圆的,最后一层护身符。
要动叶圆圆,必须将楚方寒彻底扫开!
这边,叶嬷嬷半在反思,自己今日错在哪里。旁边,一个负责执掌仙宫仆役调遣玉册的执事仆役,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瞅着时机,上来,打破尴尬,圆场一样的问道:
“嬷嬷,叶飞,刚刚被元君伤了根基,眼下……”
“哼。”叶嬷嬷瞥一眼叶飞,这不中用的东西!白瞎了之前,为了让他来指认叶圆圆,给他灌的灵药了。对着叶圆圆竟然一句话没说出来!哪怕他嚎个半句,求个饶,都不至于像这样半点用没有。
“仙府主人看他不顺眼,处置了也就处置了。元君不是也已经给他‘赐药’吊着命了?按仙府规矩,受罚后,该怎么调养,就送他去吧。”
叶嬷嬷随意挥手。话里话外,颇有些含沙射影地讽刺楚方寒。也连带着把自己在楚方寒那里受的挫,全撒在叶飞身上了。
叶飞痛到神志不清,朦朦胧胧听到自己的下场,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涌流。
他知道自己已经废了。但没有想到,叶嬷嬷对他如此绝情!这就是已经不会再管他的意思了。
叶飞想要求饶,想要大哭!但他根本动惮不得,只能任几个仆役,将他拖起。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睁眼,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之前,和他互称同门的外门师兄弟们。
但,所有人对上他的眼神,要么微微避开,要么讥讽鄙夷。
叶飞泪下如雨,他后悔了!他怎么知道给叶嬷嬷当狗,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想要嘶吼,大声指责叶嬷嬷对不起他!他要爬过去抱着楚方寒的脚,告诉他叶圆圆在玉秋仙府遭受的一切!他想要像一切可以帮助他的人,哀喊求饶!
但,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头,喉咙中发出一点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就被拖走了。
叶飞知道,他将会被随便抛弃在某个废院。
然后,他会像只水沟里的死老鼠一般,从此无人问津。
被带离人前的一瞬,叶飞绝望地闭上了眼。
确实,如他所想的一般,他这种人的消失,对所有人而言,就像尘埃一样无足轻重。没有任何人会多看他一眼。
柳兰心见局面稍稍缓和,又道:
“嬷嬷,阿圆本来一直被禁足。九芒放在她那里,想来也是无妨的。您还是先把这事放一放吧。”
叶嬷嬷被这话顶得一阵恶心。事是柳兰心挑起来的!现在挑不动了,反而甩给她!当下叶嬷嬷就对柳兰心摆了脸:
“你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恶人一般。虽说你是和她‘情同姐妹’不假,我却也是叶真君亲自示下、一路看着她长大的。”
叶嬷嬷说着,斜了柳兰心一眼,意思是:少当着她的面,搞这些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事!她们两谁不知道谁?
继而,叶嬷嬷一声轻嗤:
“今日仙府事忙,我看二位也不是来找老身我叙事的,就请二位自便吧。”
说完,叶嬷嬷甩袖走人。
一群被她呼啦啦拉过来的仆役,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也幸好,之前那个执掌仆役调遣的执事身份不低,人也会来事,低调地对所有人下令,让大家各司其职。所有人这才默默散了。
柳兰心被叶嬷嬷,用只有她俩心知肚明的阴阳怪气,怼了一脸,还不敢发作!憋了一肚子火,强忍住了。看向一直垂着头的楚方寒,低声道:
“师兄,我们再去看看阿圆吧。她刚刚伤得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药房,找到合适的灵药。我这里倒是还有些。”
“她……怕是不想看到我的。”楚方寒低笑一声,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悲色,继而径自提步,“今日之事,也多有劳你了。师妹自去吧。”
然后,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对着柳兰心说话,就径自捏了遁法而去。
柳兰心看着楚方寒的背影,竟是连一丝多余的关心,都不肯给她!柳兰心心中一酸。
她想,明明,楚方寒也是带着她修行、对她关照有加的大师兄。都是那个叶圆圆!她一来,一切都变了!
柳兰心不想在放任自己,黯然伤心。那有什么用?!
她只将一切心酸,都归为对叶圆圆的憎恶!
但犹豫再三,顾忌到被叶圆圆带走的九芒,她还是没敢真去找叶圆圆。还是,得让叶嬷嬷,把叶圆圆再整治一遍。
之前,她和叶嬷嬷都以为,叶圆圆被数次逼到濒死,应该是再没有什么招数可使了。谁知道今日一会,才知道别人还藏着东西。看来,是她们下手还不够狠!
柳兰心捏出法决,径自遁走。
叶圆圆,你到现在,还想挣命,是吧?但你这种人,没了倚仗,越挣,只会越惨!
我倒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继续收拾叶圆圆的种种阴毒手段了。
而另一边,楚方寒并没有离开。
在叶圆圆说出那一句“他们注定,已经回不了头了”后,漫漫的痛,就在楚方寒的身体里蔓延。以至于,那之后,所有发生在药房前的争执,都成了一片模糊而嘈杂的背景。
而叶圆圆带着自毁的威慑,似乎成了一柄斩断他们之间最后联系的利剑。
楚方寒忽然如被冰水浇透一般。他以为,他可以下定决心,离开叶圆圆的。但其实,他并没有看清自己。
当她在他面前,露出那样的狼狈之后……
他想,那是他的阿圆啊。
他怎么能忍心?
在一片模糊的痛楚中,楚方寒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来到了玉秋仙府的正殿。
但,待到真的站到了正殿们前,他却又只能停步。
——他害怕,一踏进去,会有一柄玄混神针,再来指着他的面门。
他过去被很多人,用灵宝、法器指过很多次。唯独这一次,楚方寒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面前的正殿大门敞开着,一如既往的恢弘庄严,却又前所未有的冰冷森然。楚方寒忽然想起叶圆圆曾经说,她不喜欢这里。
她说大殿很冷。
而当时,他只是笑她,住在别人求不来的金山银山里,还嫌这嫌那。然后他就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说,也不用怕。
有他在,她不会冷。
现在,楚方寒终于也能稍稍感受到,那种入骨的寒意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叶圆圆,只剩无言相对。什么时候,他的阿圆,已经不再他身后了呢?有些记不起来了。
但在药房的时候,阿圆已经断定,她即使解释,他也不会相信她了。
楚方寒当时是脱口否认。
但,现在他扪心自问,如果当时,阿圆真的低头,他或许,真的会认为,是她在伪装。
他想,阿圆,始终是知道他的。
所以才一眼就看穿了,他今日其实在来之前,就预设了立场。他早已在心底,认定了她品行有亏,才会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寻找蛛丝马迹。总试图想抓住什么,来证明她确实只是在他面前,装作乖顺。
他的阿圆,已经在他自己想明白之前,就知道了:他来玉秋仙府,不是来保护她的。他只是来为自己内心的怀疑,求证罢了。所以他才会一见面、一开口,就是质问。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点点冷掉的吧。
但,过去发生的、叶圆圆任性做下的种种,总不能是整个玉秋仙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联合起来,针对她一个人吧?
而且,她不仅是在他和别人之间,有两副面孔。
还有那一日,他没有丝毫犹豫,替她挡下禁制破损的反噬时,叶圆圆同样毫不迟疑,抛下他即刻抽身。
这么长时间以来,楚方寒根本不敢触及、也不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但他自己清楚,那一天,叶圆圆离去的背影,是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只要稍稍想起,就会鲜血淋漓。
阿圆……
楚方寒立在殿前,宛如一尊雕像。
漫长而纷乱的思绪中,他时而哀痛,时而迷惘。
唯有心中钝痛,和那种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的空空落落,始终不散。
最终,楚方寒还是茫然若失地步入了正殿。
而他想象中的那一柄神针,终归没有到来。
正殿院内,一片冷寂。
只有那个门房仆役,还如蚂蚁搬家一般,趴跪在地上,仔细捡拾碎渣,不曾抬头。
楚方寒张口,又不知从而说起。
“嗐!抠都抠不出来了。真是!你说,这么好的东西,说踩就踩了!”
门房仆役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了,但他只以为是和他一起当值的仆役过来了,也没有起身回头。只是闲话抱怨着,话里语里,满是心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啊。”
“这就是之前,阿圆发脾气撒的?”楚方寒声音微哑地询问。他想问的,其实是,那叶圆圆现在得到灵药没有?
但,不等他后半句话问出来,门房仆役已经忍不住地抱怨起来:
“啥呀!她哪里舍得踩这个!”
门房仆役低着头,既没有听出楚方寒的声音,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只是顺着他的询问,滔滔不绝的磨叨起来:
“我听说,她之前求着要用点疗伤灵药还没有呢!这是叶飞,我们的叶总领!
“要我说,他们这些上头的执事、总领,有了新差事,要过来踩着叶元君,杀鸡给我们这些猴看,那就好好杀鸡嘛!非要灵药倒地上给人,那也就倒了吧。
“但这怎么还要再踩上一脚呢?!糟践好东西唉!”
门房仆役说到心痛处,终于放弃抠索,起身,一转头:
“嘿,你说,这青莲子要是能给我——”
话到一半,他猛地停住。整个人呆愣两秒,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声音都变形了:“楚、楚真人。”
楚方寒的心,忽然抖了一下。
他恍惚想起,叶圆圆之前,强按着叶飞,嚼下那颗三转青莲子的时候。她说的,好像是——
“我们两清了。”
楚方寒感到全身发冷。
如果叶圆圆按着叶飞的头,灌进去的那颗莲子,不是她突发奇想的惩罚。
……
楚方寒感到,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在他心底撕开。
有什么,他绝对不敢直视、不能细想的东西,正扯着血肉模糊的地方,对他揭开了惨痛的一角。
“你是说,之前在这里,不是阿圆在拿叶飞撒气,而是叶飞……”他声音暗哑,几近破碎地,问出最后几个字,“……在逼迫……她?”
跪在他身前的门房仆役,额头抵地,早已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