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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人也确实不是人的凌一带着赵小小回到了大山村里的赵家,因为两人是走路回来,两三个小时才到家,后出发的赵轩耀坐着三轮车早就回家了。

    赵家老两口听孙子抱怨说妈妈去了镇上,但是没有接他回家,只接了姐姐,老两口气得不行,抱着孙子好一阵哄,回头还在孙子面前痛骂儿媳。

    赵轩耀听爷爷奶奶说他妈妈坏,稀里糊涂地跟着点头。

    赵大娘烧火做饭,把今天家里老母鸡下的一颗蛋给孙子做了蛋羹,吃饭时催孙子快点吃,她们把这些饭菜吃完,不给坏妈妈和姐姐留。

    所以等凌一母女回来,家里饭菜都吃完了,只留下了一桌的脏碗碟。

    比起凌一,赵小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走向大门外右侧的灶房,开始烧水洗碗,然后做饭。

    赵家的房子不大,没有二楼,前面一个高出田坎一些的院坝,右边是灶房,灶房外有个石台是洗衣板。左边是柴房加仓库,正中间是大门,大门进去是堂屋,堂屋右里侧是赵大娘和赵大爷的卧室,堂屋左外侧是凌一的房间,也是赵家伟过年回来睡的地方。

    还有一间靠左里侧的屋子本来打算给弄成赵轩耀睡的房间,结果因为赵轩耀长这么大了还是很黏妈妈,晚上没人伺候洗脸洗脚盖被子,所以他目前还和凌一睡。

    儿子和妈妈睡,女儿赵小小则和爷爷奶奶睡,因为赵轩耀不睡小房间,所以小房间没铺床,也没有专门弄一套枕被。在家不受待见的赵小小,自然也没人帮她准备,所以只能和爷奶睡。

    凌一不能说手握剧本,但她知道剧情的大概走向,她还知道,赵小小从小和爷奶睡,爷爷脾气不大好,她和奶奶翻个身都会挨骂,甚至会被直接踹下床。

    农村留守儿童无人照顾,别说性教育,就连自己的性别意识都不一定了解太多。多少小孩小时候被熟人伤害,甚至都不懂得开口求助。

    赵小小觉得和爷奶睡一起,总是不对的,曾经和原身表达过她长大了,想一个人睡那间小屋子,不想和爷爷奶奶睡,她不知道什么叫性别意识,但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可惜原身并没有想太多,她过完这个年,还要出外打工,这些年随着孩子长大,开销越来越大,仅靠赵家伟寄回来的五百块,要培养赵轩耀成才还不够,等过完年,她也出去打工。

    原身忙于为儿子考虑,根本没想过赵小小说想要一个人睡是在求助。好在,赵小小和爷爷中间还隔了个奶奶。

    赵小小一边做饭,一边想着等会儿又要回爷奶屋睡觉,就害怕得想要哭。

    凌一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灶房,走到赵大爷面前,赵大爷白天下地干农活,晚上回来就在院坝里抽旱烟,和人吹牛。赵大娘就四处走动,一会儿和这家说,一会儿和那家说。

    凌一走出来,朝赵大爷说:“晚上小小跟我睡了,让赵轩耀去你们屋睡。”

    赵大爷抽着旱烟,嘴巴叭叭地抽:“什么?耀儿想和你睡,你作甚要赶他来我们屋。”

    凌一懒得解释:“我只是通知,他一个男娃,跟我睡像什么话,小小就跟我睡了,几点睡你们别管。”

    赵大爷脑袋有些懵,什么情况,这娘们发癫了?

    赵大娘走了一圈回来,听赵大爷说起这话,不以为意:“那还好嘞,我的乖孙儿跟我睡,整挺好,赵小小那丫头片子,每天晚上呜呜哭,真是吵得不行。”

    晚饭赵小小在做,真没想到这么小一个人,仅仅比灶台高出一点点,炒菜时还得抬着胳膊。听见外面的声音,瞪大眼看着回到灶房的凌一。

    “妈妈!我可以和你睡啦?”

    “嗯。”凌一应了声,上前帮忙,她不会做饭,原身会,只能依照原身的记忆,别扭地帮忙切菜淘米,结果差点把手给切到。

    果然,凌一第一次当人,还不太熟练。

    两人做饭时,赵大娘进来检查她们有没有偷偷割肉炒菜,有没有多用油多用米。顺便念叨一下,说什么早就该让她乖孙和她睡,早些年原身和赵大娘还抓着赵轩耀不放,妈想和儿子亲近,奶也想和孙子亲近,两个女人抢一个孩子。现在凌一说让赵轩耀去赵大娘屋睡,赵大娘高兴着呢。

    赵家很穷,但还不至于揭不开锅,毕竟每个月还有赵家伟寄钱回来,家里有饭有肉,只是不常吃。

    像赵家这样的,在大山村不是个例,大家其实生活水平都差不多。生活拮据,但又不至于饿死,家里等再过两年,打算让赵小小读完小学,考不上初中就不读了,直接回来种地帮家里干活,如果考上了考得特别好,就挑那种名声好,说出去值得赵家炫耀的中学读。

    虽说这时候已经开始d国的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因为还没颁布制定的法律,所以很多地方执行不严。再加上一些偏远农村上学麻烦,村民贫穷,减免学费是一回事,学杂费书本费还是要交的。

    比如县里的差点的初中和一些稍微好点的镇上初中,减免学费后,还要交一学期二十块的书本费。

    二十块多吗?赵轩耀一个月坐车上学就要十五块,但赵小小要想读那种交二十块书本费的初中,根本别想。

    这时候赵小小的成绩不算特别好,她成绩怎么可能好得起来。每天天不亮出发走路去上学,书本基本靠擦了写,写了擦,来来回回用旧书,晚上七八点回家还要干一些家务或农活,一觉睡到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睡眠时长影响发育,睡眠不足,身体发育都不好,更别说精神状态,学习没精神,记忆力也不行,注意力更没法集中,长此下去,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宿主是成年人,穿越到赵小小的身体里,代替她活下去,成年人对一些小学初中的知识已经学过一遍,再加上有系统的辅助,才能提升成绩,各种打脸反派和奇葩亲戚。

    仅靠赵小小自己,不是说把她从水里捞起来,救她一条命,就能改变她人生的,赵小小要克服的困难,远不止门前的池塘。

    要怎样才能改变赵小小的人生呢?凌一洗着碗,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

    “我们家家伟说是在外面挣大钱了,今年回来,要给我和他爸买一台洗衣机,那种通电的,你们懂哇?”赵大娘在外面和人闲聊,突然,听到灶房的碗碎声,立刻声音就提高了八度,“赵小小!你个赔钱货,洗个碗要把家拆了是吗,不知道仔细一点吗!”

    赵小小在灶房扫地呢,听见外面赵大娘的骂声,赶紧走到凌一面前,催促道:“妈妈你让开,我来扫。”

    凌一摇摇头,从赵小小手里夺过扫把,正好此时赵大娘进来了,刚要开骂,就听凌一说:“是我打碎的,你别骂她。”

    赵大娘一愣,凌一多大个人了,二十六了,干活一向利索,什么时候打碎过碗,难不成是故意的,给她使脸色呢?

    “你作甚要打烂碗,怎么,不是你出钱买的,你不心疼是吧?浪费我儿的钱,你高兴了是吧?我真该叫我儿把你踹了换个新老婆,你干啥啥不行,天天吃我儿的住我们的,生了个赔钱货,和你一个样,废物一个。”

    凌一顿时像接通了某条通路一样,看向赵大娘说:“对,你说得对,我要和赵家伟离婚。”

    赵大娘愣住了,什么?离婚?

    后脚跟进来想劝和的邻里乡亲也愣住了,干笑着说:“耀儿她娘你说得这是啥话,秀芬你也是的,不就摔烂一个碗,快过年了,碎碎平安嘛。”

    另外一个亲戚也在劝,说多大点事就要离婚,虎得很。

    在大山村里,离婚的女人一只手数得过来,大多都是被男人提的离婚,原因也多种多样。有的是男人出轨找到更好的了,有的是两口子结婚多年实在生不出,还有的是女方家里欠债太多,总之,一个女人,好端端的不可能提离婚。

    凌一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她坚持说:“我要离婚。”

    赵大娘狠狠地瞪她一眼,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指着地上的碗吼道:“疯婆子一个,赶紧把地扫了,打烂一个碗你还有理了。”

    说完,赵大娘就拉着几个乡亲出去,一点没把凌一的话当真。

    赵小小还以为要挨顿骂或者挨顿打,结果就这么结束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凌一。

    “妈妈,什么叫离婚?”赵小小听过一些人说离婚两个字,但她并不能理解离婚到底什么意思。

    凌一低头看她,说:“离婚就是,我和你爸爸各过各的。”

    赵小小一惊,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那你不要我们了吗?”

    凌一淡定道:“不,你跟我。”

    赵小小慌乱的心一下落到实处,还好还好,妈妈离婚了也要她。

    两母女收拾完厨房,天也黑得差不多了,凌一翻看原身的技艺,发现原身除了种地干农活以外,也就缝纫还有点水平,所以村里也有人常来找她缝补或修改衣服。

    二人刚从灶房出来,凌一手上还带着洗碗的水,就听见有人走到赵家院坝上,原来是今天遇见的王婶,她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女人,王婶指着凌一说:“喏,杨妹子,这就是耀儿他娘,你要改裤子,找她就行。”

    原来今天王婶听凌一说想找工作,最后也没找到,就干脆在村里跟人聊天的时候提到凌一可以给人改衣服,这不马上就有人找上门了。

    村里有缝纫机的人家不多,大多数人衣服破洞或是怎样,基本都靠自家的针线盒缝补。缝纫也是项技术活,会缝纫和不会的差距可大了。

    有的人呢他不讲究,能不漏风就行,好不好看,美不美观,合不合适,都不重要。但有的人还是在意的,比如这裤腿你自己个儿改,两条腿长短不一,那可闹大笑话了。

    那年轻女人是近两年刚嫁来大山村的,她本来住镇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随了她那狗老公来到了大山村里。镇上裁缝铺或是有缝纫机的人家不少,但到了大山村就没几个,更别说有些技术还不行。

    所以她只能拿着裤子,听王婶说凌一缝纫不错,找凌一试试看。

    凌一赶紧接下这活儿,也不客气,改好了收人一块钱,没改好,她分文不取,还倒贴给人送去镇上改。

    缝纫机在那间空置的小屋子里,王婶和年轻女人走后,凌一就去把小屋子收拾出来,她要重新开始接活。

    老赵家两口子听说凌一接改衣服缝衣服的活,很是不屑,这女人嫁来她们家,家里的衣服也都是她缝补,缝补个衣服,能有什么难的,真不知道村里的人是有钱没地方使吗?还给钱缝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