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姐姐, 你是不是，吃醋了？”
最近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温雯第一时间反思，最近好像确实有些着急了, 要是这个时候被发现平稳无波的心跳陡然加剧，尾指抽搐了一下, 偏头看见江炽明显带着探寻的眼神, 正欲否认, 后者却先她一步开口：“姐姐也是那种对朋友占有欲很强的那种类型吗？”
“真巧，我也是，在我心中是第一的朋友，她可以交很多朋友，但是，我必须是第一顺位！”
江炽眨眨眼睛，盯着温雯的眼睛，
“所以姐姐不用吃醋, 我保证，如果我们成为好朋友, 无论我以后交多少朋友，你会一直是我心中的no.1！”
神色认真, 话语笃笃。
温雯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该明白的, 江炽这个榆木脑袋，她不再对此作出回应, 转身往节目组安排好的位置走：“走吧, 我们抓紧时间练习吧。”
江炽追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姐姐, 吃朋友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你要是以后对别人像对我这么好, 我肯定也会吃醋的。”
“没有吃醋。”温雯敷衍道，她确实吃醋了，但她吃的不是友情的醋，现在说出来江炽也只会吓到吧。
“那你会让我吃醋吗？”江炽一个跨步挡在她面前，神色委委屈屈。
怎么这人还先委屈上了，温雯叹了一口气，绕过她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江炽瞬间明媚，转身追过去：“我表现绝对满分。”
温雯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众嘉宾围在一张大长桌周边，教练对嘉宾们进行一对一讲解如何组装滑板，江炽视线在众人手上扫了一圈，途中收到苏璟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直接忽视，眨了眨眼看向温雯：“姐姐，好像很难诶，要是我学的慢，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温雯正在分类摆放所需要的工具，闻言头也没抬道：“要嫌弃你早就嫌弃了。”
别说嫌弃，这二十几年以来，只有喜欢的情感愈发肆虐。
江炽隔空给她抛了一个飞吻：“姐姐最好啦！”
或许是因为温雯教得好，江炽虽是最后一个开始学习组装的，却是第一个学会的，她屈指敲了敲板面，偏头盯着温雯：“姐姐，我棒不棒？”
黑眸闪闪亮着，满脸写着“快夸我”。
温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赞许：“嗯，很棒。”
江炽拿起滑板：“那现在教我滑吧，我迫不及待了。”
“等等。”
温雯拉住拿着滑板转身就要走的人。
江炽不明所以，回头：“怎么了？”
温雯从一旁拿过一套红色的防护套具，亲手给她戴上：“初学要做好防护，不然会受伤。”
江炽眨眨眼，倾身靠近正低头给她戴护具的人：“姐姐，你会让我受伤吗？”
温雯抬眼，撞进一双恍若星海的眼眸，迟疑了一秒，垂眸：“我不会，但运动，难保有意外。”
戴好护具，两人来到一处空地，江炽迫不及待扶着温雯要踏上滑板，后者无奈勾了勾唇，轻怕她的腰：“下来。”
江炽不知所以，但乖乖下来，在一旁站好，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温雯微微挑眉：“怎么了？”
江炽可怜巴巴地抬眸看她，只一眼，迅速垂眸，语气委屈极了：“姐姐你好凶。”
温雯：“”
方才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语气好像确实不自觉有些严肃。
她无声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被纵着就表现得好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走过去，挑起江炽下巴，软声道：“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按照我的指示来好吗？”
江炽表情瞬间雨转晴天，抓住抵着下巴的手指，乖巧道：“好！都听姐姐的！”
温雯伸腿一勾，滑板滑过来，平稳停在江炽面前，道：“来，先左脚踩上去滑几下试试。”
江炽乖巧发问：“几下是多少下？”
温雯：“三个来回。”
江炽乖乖照做了一遍。
温雯：“右脚同样。”
右脚重复了同样的动作，江炽乖巧站着，等待温雯继续发号施令。
“哪一只脚滑着比较舒服？”
江炽即答：“右脚。”
温雯：“好，那现在开始上板你就把右脚放滑板前面。”
江炽快速点头。
温雯：“我现在教你怎么上板。”
“好。”江炽一脸期待地盯着温雯。
温雯一边做动作一边讲解：“上去的时候右脚放在四颗螺丝的上面，双手扶住右脚的膝盖，这样* 身体前倾，重心比较低，也会在前面，比较安全”
江炽频频点头，好像一个乖巧听课的学生。
“下板也是这样，看懂了吗？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吗？”
江炽摇头：“不用，我想亲自试试。”
温雯：“试试可以，但是不可以滑动，一步一步来，先让身体能平衡地踩住滑板。”
江炽俏皮地做了个“yes，sir”的动作。
跃跃欲试踩上滑板，按照温雯方才做的动作一一还原，换动作前都会看一眼温雯，得到认可才会进行下一步。
这过程江炽的表情一直很严肃，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容不得一点马虎的事情一般。
温雯有些意外，记忆中的江炽，脸上总是挂着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只要见到她眉眼弯起来，温雯就会觉得，全世界好像都跟着明亮起来一般。
于她而言，这种感觉很奇妙。
照理说，温雯并不会觉得自己的世界是黑暗的，爸爸妈妈疼，爷爷奶奶宠，要说真差点什么，那就是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在她小时候，家里的大人都非常忙碌，五层楼的大别墅经常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每当这个时候，孤独感就会像海水一样侵蚀而来，淹没整个别墅。
直到四岁时，爷爷调任，温家举家搬迁到新的城市，到达新家的第一天，温雯就见到了江炽，比她高一点的小女孩眉眼弯弯，如墨般黑的眼睛亮闪闪的，笑容比那天的太阳还要明媚，好像能驱退过往所有黑夜里的孤独。
通过日后的相处，江炽也确实如她所想那般，带走了她世界里的所有孤独，让有她在的世界，变得热闹又精彩。
记忆中的江炽总是自信且从容的，如此严肃且认真的表情，她印象中也就见过一次。
“姐姐？”
江炽安全从滑板上下来，一脸欢喜地想让温雯夸夸，却见对方在发呆。
不知道想什么如此入神，直到她叫了第三声才回过神来。
温雯后退一步，躲开眼前放大的漂亮脸蛋，轻咳一声：“学会了？”
“姐姐你不专心哦。”江炽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步步逼近，微微凝眸，“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顺着方才温雯发呆的方向看过去，不出所料，视线的终点是苏璟的身影。
盯着一个人入神到发呆的程度，这不就是她当年对苏璟中毒最深时会有的样子么。
很难说清是什么感受，一股邪火从心底里升起，与此同时，又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让江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可是，就算她愿意让温雯和苏璟独处，剧情也不允许吧。
莫名产生一种极其无助的悲凉。
她真的可能让温雯不喜欢苏璟吗？
她真的可能会摆脱剧情的控制么？可能她连彻底摆脱剧情的方法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辈子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
退一万步讲，难道她还能把温雯绑在身边一辈子不成
一个一个的问号从脑袋里蹦出来，这么久以来一直被刻意忽视掩藏的恐惧情绪，此刻好像水流一般无孔不入，漫过她的口，鼻，眼睛
无法呼吸。
但在关键时刻，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在温雯眼里，江炽眼眸被水光浸染得又透又亮，此刻就好像是一只被水打湿的落水小狗。
惹人疼极了。
温雯很是疑惑，她不就发了一会儿呆吗？
怎么就错过了江炽这么多情绪转变？
“姐姐其实你不用勉强教我的，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去找苏璟吧，江炽吸了一下鼻子，偏过避开她的手，“我去找李教练教我就好。”
她听到了什么？温雯眉心紧蹙，重新掰过她的脑袋，语气低冷：“你先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见人不似是故作无理取闹，好似确实是伤了心，温雯说着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
“姐姐，我害怕。”江炽说着一把抱住她，将脸埋进她脖颈间。
温雯正欲说话，却被滴落在肩膀上的热泪烫得身体一颤。
江炽，哭了？
认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见江炽哭过。
第一次见，竟然是她惹哭的？
不对，是她惹哭的吗？
江炽情绪转变之前明显先看了一下苏璟的方向，她往苏璟那边看过去，只见苏璟正在跟教白月彤的教练有说有笑，白月彤正在试滑，两人一前一后地护着，白月彤几乎半依偎在苏璟怀里。
是看到这个场景伤心了吗？
害怕什么呢？害怕苏璟真的不喜欢她吗？
温雯握了握拳，还是抚上江炽后背，软声问：“害怕什么？”
要说什么？
说她是穿书来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说她觉醒了，知道自己的结局却被剧情控制无法逃离？
恐怕她把这些话说出来，人们只会觉得她疯了吧。
她倒希望自己是真的疯了。
“我害怕学不会，然后拖你后腿。”江炽将她抱紧了一些，发泄自己的不满，“我这么害怕你还不认真教我，我好惨呜呜呜。”
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好像骤然被搬开，温雯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管江炽是不是随意编了个借口敷衍她，但只要江炽说，她就信。
温雯轻拍她后背：“好，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教你的时候发呆，我保证不会了好吗？”
声音清冷得山间温泉水，细细流下，却能沁人心脾。
江炽只觉心中恐惧扫去了一大半，抽抽搭搭站直身体，眼睛好像兔子一般红了一圈，委屈巴巴道：“姐姐，只看着我好不好？”
不要看那个臭男人。
温雯恍惚了一下，方才她比赛的时候向江炽提出这个要求，现在江炽跟她提出一样的要求，她应该开心才是，但是心里却莫名有些心酸。
她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喜欢，江炽呢？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原因肯定不会跟她一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答应了她：“好。”
她本来，眼里就只有她。
好像一根被雨淋湿的火柴突然再次燃起火苗，江炽立刻转悲为喜：“姐姐要说话算话，不然就把你的财产都给我。”
你把自己给我，我命都可以给你。
这句话在嘴里来回转了一圈，差点脱口而出。
温雯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滑板上：“刚才最基本的学会了，现在开始学习滑动，着重注意一下身体各部分的感觉。”
江炽按照方才的方法站上滑板，站着感受了一下平衡，低头看脚下的滑板，她确实对着玩意儿很感兴趣，或者说，她对一切做起来能很帅的事物都很感兴趣，但真要真刀实枪上了，她又确实有点害怕。
一只脚放下来，扶住温雯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叮嘱：“姐姐，你一定要扶住我，你答应不会让我受伤的。”
看着她强忍不安，故作不怕的小表情，温雯只觉得心里好像有猫爪子在挠，她勾了勾唇，俯身凑近，低声道：“可以放心跌入我怀里，我随时接住你。”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撩起那一片皮肤的挠痒，江炽侧开脑袋咳嗽了一声：“那我就放心摔诶，不是，是放心大胆地学了。”
江炽放在地上的脚轻踩地板，滑板产生动力往前滑。
温雯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接住她。
滑了几分钟，江炽感觉良好，得到温雯的允许，她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就在这时，苏璟突然出现在视线里，就在她行进方向前面！
江炽利用温雯教她的方法紧急刹车，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接撞上去，撞死这渣男得了，反正也是他突然冒出来的，但想到自己也会遭殃，还可能摔倒他身上，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来练习就刚开始，江炽连自己身体的平衡尚未掌控得很好，突然来这么一个“天外横祸”，冲势是刹住了，江炽的身体也彻底失去了平衡，歪着往一边倒。
眼看着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关键时刻被一双纤细雪白的手稳稳接住了。
江炽呼出一口气。
温雯将她扶起来，紧张道：“怎么样，有没有歪倒脚？”
江炽捏捏她的手指，表示自己没事。
“哒”地一声踩起滑板握在手里，江炽单手拿起滑板一端，用另一端抵住苏璟肩膀将人推开，语气森冷：“麻烦你有病往医院冲，我又不是医生，你往我这里冲有用？”
是个人都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就像一个在高速上疾驰的车，前面却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她上辈子的结局，也不能完全怪到苏璟的头上，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书中世界，角色如何，总归是作者安排。
但尽管如此，她依旧止不住对苏璟生怨生恨，于她而言，现在已经不是书中世界，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
现实就是，她还要被这个男人骗，她还不能摆脱这个男人。
她的怨气会随着时日累积，日益庞大，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她彻底摆脱剧情控制，但她无法控制。
“对不起江江，我不是故意站着不动的。”苏璟神情满是感伤，“我本来是算着你的速度想跑过去的，但过来时无意看了你一眼，我，我就被迷住了。”
委屈又害羞。
其实是他在试探江炽舍不舍得让他受伤，故意停在那里的。
事实证明，江炽还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舍得让他受伤。
看着他的表情，江炽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明明是千年的大尾巴狼，装什么纯情大男生，真让人想吐。
或许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全是坏事，深呼吸一口气，认真道：“麻烦，苏老师，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了好吗？你，懂我的意思吗？”
字句强调。
苏璟眼中的“怀春少男心事”瞬间消失无踪，但他向来戴着面具，已经习惯以最好的一面示人，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何况这种小场面。
面上闪过一瞬的狠戾，很快恢复了平时谦和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挂着几缕委屈：“江江，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不要意气用事。”
只有江炽知道，苏璟的言外之意是：我在给你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我很认真。”从语气到表情，都很认真，或者说，很严肃，没有一点意气用事的意思，江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有做出嫌恶的表情，是她给予他最后的体面。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苏璟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炽，浑身散发着森然之气，凌冽得令人悚然。
这个女人，以前无论怎么生气，在他面前多多少少都会收敛着自己的脾气的，因为她知道，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哄她。
耍脾气可以，耍过头了，就只有一拍两散的结果了。
这个女人肯定不可能离开他。
他承认这次的试探在各种意义上都欠妥，但何至于这样给他脸色看？
心底无故传来一阵寒颤，也升腾起一股怒火，这是他给江炽最后的机会。
他强压住翻腾的情绪，冷静道：“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说罢，苏璟扭身离开。
江炽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微微凝眸，那就找个时间好好提分手吧。
按照目前剧情控制的走向，她要提分手的话肯定得温雯在场。
在那之前，还得让温雯也不喜欢那渣男！
与此同时，现场还有两人在看着这一切，温雯的死忠粉齐刘海小姐，以及成功被安利的眼镜小姐盯着苏璟的背影，眼神意义不明。
齐刘海小姐：“他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两个人在谈似的？”
眼镜小姐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片亮光：“有待观察。”
江炽偏过头看向温雯，转过脸的一瞬间，脸上的森冷的气息瞬间一扫而光，变得委屈：“姐姐，刚刚吓死我了。”
温雯微微凝眸，直直盯着她。
江炽脸上的表情卡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嘛？怎么这么看着我？”
温雯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