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治愈医馆十万人,就需要调动百万大军!
这个数量级,秦长卿的私兵尚且有缺口,只能借用诚安县守军。
八皇女轻笑:“皇兄,你治好了这里的灾民,那外头的呢?”
“要知道,整个诚安县,无一幸免啊。”
秦长卿面无表情地笑:“你又想屠城?”
八皇女惊惶地看着他:“皇兄,我可没说!”
“只是觉得,以皇兄的人手,不一定能解决此间事项。”
“诚安县千万人口,旁边五千里的县镇,可就人口过亿。”
“皇兄,如果再拖延,怕整个大乾,也应对不过来吧?”
秦长卿捏紧拳头,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哪怕精简一些,两人抽取,两人灌输,那也需要四倍人手。
光诚安县,就需要四千万兵卒!
这还没算灵力的恢复,以及个体之间差异。
若刚治好又染病,还有没有足够人手?
目前观察看来,修为高者,不容易异变,或异变程度低。
耗尽灵力的士卒,会不会更容易异变?
这些都是变数,哪怕是太子,也无法控制。
诚安县现在是中心,且守军与县衙都完整,尚且能够控制。
若周围县镇也沦陷,哪怕把整个大乾的兵力都调来,都未必能妥善解决。
周围国家,和腹地里各种心怀鬼胎的宗门,会不会因此偷鸡摸狗?
秦长卿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时不下令,等事情变得更严重,自己就是罪人!
念及此,秦长卿深吸一口气:“依皇妹看如何办?”
八皇女停顿了一会,才淡淡道:“救还能救的,这里就算了。”
唰唰唰!
暮太傅一言不发,在秦可的名字下写了个“乙”。
他作为考察大员,不看人是否心善,只看处理事情的能力。
救回一个完全异变的怪物,能救回五个轻微变化的百姓。
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同日而语。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什么都想要,最后只能什么都没有。
八皇女勾唇轻笑,挑衅地看着秦长卿。
刚才她被打了个“丁”,现在又扳回一局。
在八皇女看来,已是胜利的体现。
“呵。”秦长卿突然一笑,“皇妹,你太稚嫩了。”
八皇女蹙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明明是他稚嫩,什么都想完美解决,但哪有那么好的事!
除非神仙下凡,否则哪有十全十美!
八皇女道:“皇兄,现实些。”
“你该抛弃幻想,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秦长卿摇摇头,有些可怜地看着她:“不现实的是你,幻想的也是你。”
“不过,我也能理解。”
换作几日前,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决策。
苏云,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盖过所有幕僚。
拿出的每一道物件,都能让太子府汗颜。
别说八皇女,就是机器前的秦长卿。
也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把所有希望,把所有准则,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秦长卿命令:“所有人听令,镇远侯世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苏云要救治诚安县百姓。
自己,绝不会拖后腿!
哗啦啦!
顿时,整齐的盔甲摩擦声传出,每一位太子府人员,眼中都投射出十二分热忱。
每个人都幻想着终有一日,自己能为国捐躯,做出利国利民,拯救苍生的丰功伟业。
而如今,一项大事就摆在面前,且充满希望!
如果没有那神农药典,他们进城便中毒,哪里有精力执行任务。
如果没有那逆命洗髓法,诚安县会缓慢落入深渊。
直到将周围万里,都变成人间炼狱。
而现在,人们眼前看到了希望,用那小孩哥的手法,还真能把生命拉回人间。
“是!”太子府的人猛然行礼,立即细分任务,按苏云的说法开始行动救人。
城防军与官府、民间的药师也被情绪感染,面带喜悦地投入战斗。
八皇女眼神颤抖:“疯了,你们出再多力,也救不过来!”
固然,穷尽所有资源,能解决这十万人。
可外头呢?
苏云听到声音,但头也不回:“我知道。”
八皇女死死盯着他,就是这小鬼,身上有奇奇怪怪的能力。
若能提前认识,一定要收入麾下。
可现在,他变成了太子的人,站在自己对立面。
八皇女含怒:“哦?那你为什么还在救?谁在乎呢?”
苏云顿了顿,伸手把一名狰狞恐怖的怪物,灌输成普通白发奶奶:“她在乎。”
他又一伸手,把另一个怪物变回满脸皱纹的大叔:“他在乎。”
苏云灵力卷动,把怪物变成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她也在乎。”
“他在乎。”
“她在乎。”
“它……呃,为什么还有条小狗,不过它也在乎。”
“他,她,他,她……”
“我都在乎。”
异变后,人的外表变化,被各种怪异的组织覆盖,看着如鬼如魔,极其可怖。
可浑浊的灵力被抽出,再灌入干净纯净的灵力,一张张脸从覆盖下脱出。
那不是别人,是大家熟悉的面孔。
是顶梁柱的儿子,是爱人的妻子,是慈祥的奶奶,和……平凡,却永远爱你的母亲。
那是一张张普通的脸,却寄托着不普通的情愫。
她们睁开眼,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人间。
而欢迎这些人的,同样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妻子……
士卒与药师们穿梭,心中怀揣着烈火。
他们救了别人的母亲……假以时日,便会有别人救自己的母亲。
啪!
暮太傅抬起头,头一次露出微笑:“妙。”
“太子,这便是国泰民安的真相。”
“信任与期待,是君民相依的纽带。”
秦长卿深吸一口气,望向苏云背影的目光灼灼。
他做对的,无论是盲信苏云,还是遵守内心决策,都做对了。
秦长卿突然笑道:“没料到,我竟然还要一个孩子教……”
他看了一眼八皇女,眼中甚至闪过几丝怜悯。
然后道:“太傅,不记了吗?”
暮太傅摇摇头:“太子做的事,功劳簿记不下。”
秦长卿伸出手,将本子请了过来。
他唰唰两下,给自己打了个“丁”。
暮太傅疑惑:“太子这是……?”
秦长卿轻笑:“我可不想抢人功劳,更不想躺在功劳簿上空吃。”
“道阻且长,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