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你愿不愿,或者想不想能够决定的。王禅现在的处境就是如此。
第一个疍民手持鱼叉跳上船头,挺起闪亮的叉尖向着王禅刺来。
“嗤——。”
一道白痕出现在这人的脖颈,接着有红色的血液从中渗出,再然后是断折的人头滚落甲板,鲜艳的血,从无头的胸腔里喷涌出来。
化血神刀回到王禅身旁,闪耀着红芒的刀身铮铮作响。
喧嚣的人群突然变得寂静,疍民们惊恐地看着王禅,和他身旁的神刀。
“不想死的就滚开。”王禅眼底露出几分不忍,他实在不想对这些疍民出手的。
“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跳上了甲板,扑倒在无头的尸体旁放声大哭。
哭嚎声震天动地,少年回头看向王禅,双眼被血色填满,咬牙切齿道:“你果然是个魔头,我和你拼了。”
哭喊中抓起哥哥使用的鱼叉,俯下身向王禅杀来。
“我这就成魔头了。”王禅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一片黯然,知道一场厮杀是无法避免了。
“嗤——。”
少年的身体倒下了,距离他的哥哥不过一尺,愤怒的双眼注视着对方。
轰!
仿佛是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锅里,疍民们彻底炸开了。
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一百艘船就是一百个家庭。
他们与其说是一个村庄,不如说是一个大家族。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倒下,因为低贱而越发重情的疍民,发出悲愤的大吼。
“杀!杀了他,杀了他。”
“为二弟三弟报仇!”
更有尖厉的女声哭嚎:“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啊,你别抛下我啊,你等等我。”
王禅把呆愣的邵神韵拉到身后:“神韵,你到船舱下面躲一躲,我不喊你,你不许出来。”
“哥,你自己多加小心。”邵神韵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听话地钻进了船舱。
“蹬蹬蹬……!”两个满脸水锈的壮汉,一前一后冲上了跳板。
这两人身体轻灵,动作迅捷。一看就是疍民中的好手。
“哎……。”
王禅心念动处,化血神刀从他身旁消失,出现在二人的身后。
两个疍民同时一颤,茫然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在他们的胸前,赫然出现两个酒杯大小的窟窿。
“噗通!噗通!”
二人的尸体同时掉进大江,被奔流的江水带走失去了踪影。
“不要上前,那人是个修士,大家一起投掷鱼叉从远处攻击。”
嗓音苍老如同砂砾在摩擦,村长摇动手里的火把对疍民大喊。
几百个疍民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纷纷扬起鱼叉抛向王禅。
鱼叉就是这些疍民的拳头,从小练就的本领,就连江中的游鱼都难以逃脱,何况是一个胖大的活人。
刷刷刷!
鱼叉在火把的映照下,好似一条条的鲨鱼,蜂拥着扑向王禅。
“我也有不能死的理由,对不起了。”王禅的目光深邃,心中最后一点的怜悯被他抛诸脑后。
“杀——!”
身形晃动,人已消失在船头。
咚咚咚——!
鱼叉纷纷落下,一只只钉在了船头,要杀的人却没了踪影。
王禅在人群中穿行,走的并不急,在他身旁,化血神刀成了他最贴心的护卫。
每当有人靠近,神刀就会划过那人的脖颈,地面就多出一具尸体。
疍民们杀红了眼睛,悍不畏死地冲击着王禅。
王禅神情冷漠,仿佛是一台杀戮的割草机,无情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皎洁的月光被血色染红,呼喊声消失了。
王禅忽然感到脸上痒痒的,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放到眼前,是红色的血。
没有人再冲上来。
“魔……!他是魔……!”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魔字。
有人大叫着逃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村长没有逃,他呆愣在原地,周围都是他的兄弟姐妹亲朋子侄。
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氤氲的血水从他们体内流淌出来,汇在一起红的发黑。
“死……了……,都死了。”
村长浑浊的老眼再也没有了光,他的目光从一具具尸体上划过,最后定格在王禅脸上。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老人低声呓语着。
王禅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颤抖的手,指着遍地的尸体对他说:“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现在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王禅语气温和,没有丝毫的火气。如同两个多年的挚友在讨教问题。
村长的身体在颤抖,嘴唇掀动低声呢喃。
“白龙神不会放过你的。白龙神不会放过你的。白龙神不会放过你的。”
“白龙神。”王禅把这个名字低声诵念了几遍,传说中保护疍民的神,居然成了这些疍民的催命符。
“吁……。”
“今天喘的大气已经够多了。”王禅抓住村长的头,化血神刀轻轻抹过他的脖颈。
村长白发苍苍的脑袋滚落在地,和那些死去的疍民一样瞪大了眼睛。
拖着疲惫的脚步,王禅回到了船舱。
“咚咚咚……。是我,神韵。”
王禅敲着船舱的隔板轻声道。
“咚咚咚……。给哥哥开门。”
隔舱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砰!
王禅用力踹开了隔舱的木板,焦急的大喊:“神韵!神韵!”
没有人,邵神韵失踪了。
王禅脑袋嗡的一声,眩晕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邵神韵绝不会擅自离开。她去哪了?
“神……韵……!”王禅站在船头疯狂大喊。
凄厉的吼声被江风带走,转眼无踪。
轰——!
定海珠从空中落下,一条渔船被砸的粉碎。
轰——!
又是一颗定海珠落下,又是一艘渔船沉入江底。
渔船中有人逃了出来,王禅飞射到这人身前,赤红的双眼瞪视着他:“说,白龙神在哪。”
“不……知……。”
砰!
王禅一把抓碎了他的脑袋。
接着是下一艘船。
“说,白龙神在哪。”
“大……,大江中心有一处江滩,江滩上有一座白龙观,白龙神就在那里。”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