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梦止西南(四):刑部扬名(下)
    励建文一脸费解,“照理说,儿子被害,婆婆应该痛恨儿媳。

    可这老太太,却对儿媳维护有加,怎么说也不相信是儿媳谋害了她儿子,着实让人费解。”

    方景凌又将案卷看了看,目光落在“葡萄架下”四个字。

    “或许,此案的凶手不是人……”

    励建文诧异地看着方景凌。

    刑部虽然敬畏鬼神,但却从不以怪力乱神判案。

    见励建文神情怪异,方景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此案的凶手可能不是人,而是藏身葡萄架上的毒虫。”

    励建文愣了一下,方景凌继续说道:“可命人再煮一盆鸡,置于葡萄架下,仔细观察,或能有所收获。”

    励建文有些犹豫,这推断,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这……”

    方景凌道:“人命关天。

    如若料错,不过一番手足体力之劳;

    但若料对,救得便是人命、民心。

    励尚书你说呢?”

    励建文点头,随即提笔批复。

    方景凌则是翻看起第四份卷宗。

    平水县有一差役,10年前奉命押送一名犯人。

    在押送途中,犯人突然死去。

    由于当时没有第三人在场,无法确定犯人究竟是死于疾病,还是被差役殴打害死。

    死者家属认定是差役害了犯人,差役则坚称冤枉。

    双方各执一词,遂成疑案。

    前段时间,王顺接任平水县令,将此案翻了出来。

    经过家属同意后,王顺命仵作开棺验尸,发现死者脑骨上有道寸余的紫血痕。

    仵作的验尸结论:死者脑骨有伤,系被人打击造成。

    王顺根据仵作尸检结果做出判决,将此案上报刑部。

    方景凌突然觉得有些神奇。

    王顺是童道担任县令时,聘请的师爷。

    在泉东时,童道代理知府时,保举王顺代理县令。

    后来泉东的事情了结,论功行赏,自己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举荐王顺做了平水县令。

    先是陈昌华,后是王顺。

    两人多多少少都和自己有些关系,也不知道这堂官是有意还是无心。

    边想着,方景凌提起笔,开始批复卷宗。

    一名堂官正巧拿公文过来,见方景凌落笔,驻足观看。

    “若要查实死者死因,需观看脑骨上血痕是否可以洗去……

    王爷,此案乃10年前的旧案,血痕入骨10年,如何能被洗去?”

    励建文也看方景凌,他虽然不太懂验尸之事,但说话的堂官有多年办案经验,熟知仵作之事。

    方景凌解释道:“若是伤处出血,总是中间颜色深,周围的颜色越远越浅。可是平水县仵作的验尸记录上,记录的紫血痕却与这一现象相反。

    因此,我猜想这是尸体腐化所渗血水,应该能够清洗掉。”

    随着方景凌的话音落下,以励建文为首,四周的堂官都惊诧地看向方景凌。

    二殿下多年带兵在外,应该接触不到验尸之事,何以知道这些?

    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方景凌露出个憨笑,“我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人命关天,不妨洗洗。”

    先前说话的堂官一脸敬佩,“下官原以为王爷一直带兵在外,不懂查案,却不想王爷竟如此博学。”

    他在前线断案多年,方景凌没说破前,他并没注意到,方景凌一说破,他立时便反应过来,确如方景凌所说。

    励建文担任刑部尚书近10年,对刑部各官员的能力十分了解,听堂官这么说,知道事实多半便如二殿下所说,连忙开口恭维。

    “若非王爷明察秋毫,险些冤枉好人。”

    “那差役是否好人现下仍无法确定,只是死者脑骨上的紫血痕若真能被洗去,便不能成为佐证。”

    众堂官看方景凌的目光有惊奇,有佩服,却是再无人敢小视方景凌。

    虽然几件案子都还没获得最终结果,但二殿下刚刚表现出来的冷静细心,依法办事,不谈情感,只讲证据。

    如此种种,都表明了,这位二殿下,与先前的其他皇子都不同,完全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刑名的特质。

    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方景凌拱手一礼,“景凌初来乍到,才疏学浅,欠缺经验,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担待。”

    “哪里哪里……”

    “二王爷言重了……”

    双方客套一番,方景凌查看起第四份卷宗……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散值时间,为了不耽误堂官们下班,方景凌准时离开。

    随着方景凌离开刑部,刑部再次炸了锅。

    “二王爷这办事效率也太吓人了,复核了三十七件案子,尽皆有理有据,都快赶上身故的江左侍郎了……”

    “现在就把二王爷比江左侍郎还太早,当初江左侍郎一天之内办案四十一,可全部都破案了。

    如今二王爷虽然说得有理,但能不能破案,还要再看。”

    “话虽如此,可二王爷今日的表现,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你们说,二王爷一个带兵的皇子,为何会知晓断案之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咳咳、咳咳。”

    “左侍郎你怎么了?”

    “可能是感染了风寒,不碍事的……”

    “左侍郎,既然病了,就早些回吧……”

    王府。

    听说方景凌回来了,岑嫣立刻直奔方景凌房间。

    在门外喊了一会,不见回应,岑嫣有些郁闷。

    一旁,仆人提醒道:“王爷这两日起得很早,刚刚回来时面有倦容,此时多半是睡了。”

    岑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心下暗下决心。

    明天我一定要逮到你,带你练武!

    此时的岑嫣不会想到,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没能堵到方景凌。

    与岑嫣的郁闷不同,方景凌这半个月过得规律而舒心。

    每天天没亮就去华府外偶遇华素,虽然两人从不曾开口相约,但就是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相遇。

    相遇后,两人便会一同到早集吃早餐。

    吃完早餐就送华素回华府,然后换衣服去刑部上班,忙上一整天后,回王府睡一觉,又是新的一天。

    原本,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方景凌是比较排斥的。

    人生苦短,总要多见识些世界才好。

    作家,正是一份可以边看世界边工作的职业。

    只是之前旅游过一段时间,方景凌渐渐觉得,一个人旅游,其实也没那么浪漫。

    现在想想。

    若是有华素在身边陪自己,该多好。

    有爱人在身边,看到的风景也会不一样吧……

    看着方景凌呆呆出神,目露温柔,嘴角带笑,华素暗暗纳闷。

    这家伙,吃饭的时候发什么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华素送回华府,方景凌跑回王府,换完衣服,径直去了刑部。

    今天有个小朝会,但方景凌打听过,自己可以不去,所以也就干脆不去了。

    朝会枯燥乏味,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别人奏事,还不如去刑部上班。

    这边,方景凌是舒心了,那边,沐阳心情却是有些不畅快。

    本来,沐阳心情是不错的。

    银阳卫汇报,这些天来,永安城内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之间,流行起了一种游戏。

    对无情对。

    这种对联,字词相对,彼此独立成句,语意毫不相关。

    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儿子去了一趟望月楼,竟引领了一种风向,开创了一种文字游戏。

    无情对这个名字,听说还是这个二儿子取的。

    而更让沐阳惊喜高兴的事,自己这个二儿子,不但带兵打仗、攻城拔寨是一把好手,断案方面也是大有天赋。

    去了刑部半个月,让刑部的办事效率提升了一大截,还破了不少疑案难案。

    欣喜之下,沐阳本准备褒奖几句,谁想到,这小子竟然没来参加朝会!

    正自不爽,都察院左都御史开口奏事,“陛下,光州省布政使被属下检举一案陷入僵局,微臣听闻二王爷明察秋毫,断案如神,想请二王爷屈尊驾临都察院,协助办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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