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不敢。”
她的声音柔软动听,华恒直接搂住她的腰肢,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微笑问道“你可是我的侍妾,怎么老是偏向她那个母老虎,难道她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柔儿抿唇一笑,从小她就被老夫人选中,跟在华恒身边,从贴身丫鬟升为侍妾,她是真心喜欢华恒,而华恒也已经习惯由她来服侍自己的生活起居,其他的侍妾都没有她心细体贴。
“还是我的柔儿好,比幼儒(谢裒字)身边那个叫什么西西还是习习的小丫鬟强百倍。”
华恒松开手,柔儿又帮他戴上玉佩,嫣然笑道“人家的名字是晨曦的曦,叫曦曦,她还有个哥哥,名字是夕阳的夕。”
“管她叫什么,她若是成了幼儒的侍妾,那才有趣呢,她的那个碎碎念我可是受不了的,听了就会脑仁疼。”
华恒刚要准备走出去,柔儿就赶忙递上一个小锦袋,浅浅笑道“这里面是无花果干,你昨晚还说想要吃这个,今早我就拿出来几颗装在这锦袋里,带着岂不方便?”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
华恒接过这锦袋,从里面取出一颗无花果干,放进柔儿的手心里,笑道“你这么想着我,今晚我可要好好嘉奖你的。”
柔儿听后羞红了脸,昨晚就被他折腾了好久才睡下,华恒这次来野王没有带别的侍妾,只把她带在身边,因为起居都离不开她,当然晚上也需要她来铺床暖被。
这种习惯即使在娶了公主后,也没有改变,荥阳公主看得出柔儿在华恒这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便也没有太过为难她,毕竟她只是个侍妾而已,与她争风吃醋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敬则兄,你起得也太晚了,早饭都要凉了。”
只见郗遐负手走来,玩笑说道“原来是有美妾在旁,哪里还能早起得来呢?”
“季钰,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华恒直接大步走出来,笑道“子约(华陶字)并没有同我一起来野王,他最近常与子谅一处作画写字。”
“我还没有用早饭,不知野王华府的厨子手艺如何?”
郗遐戏谑一笑,“敬则兄,听子约兄说你早上喜欢吃葱香蒸饼和葵菜粥,还搭配笋尖和牛腩,你对饮食很挑剔,不能太清淡,也不能太油腻,比彦胄兄还难伺候。”
华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与郗遐朝小花厅走去,几名仆婢随后端来精致的早餐,郗遐看着华恒坐在对面优雅的吃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忧虑,便开口道“向家人好像来了。”
“向纯日日来烦兄长,这案子正在调查中,他这样添乱,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华恒夹起一个笋尖,放入口中,向家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一个小士族而已,就连去了洛阳的嵇绍,华恒也是懒得搭理的,也就是昔日山涛向晋武帝举荐了嵇绍,从此他才步入仕途,后来王戎顾念竹林友情,裴頠又很赏识嵇绍,如今才改任给事黄门侍郎。
向真一案,嵇绍面上表示关切,但实际心里未必如此,竹林之游早已成为过去,友情最是经不起时间的消耗,更何况向氏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若是实在找不出真凶,也只能就此搁置了,任何州郡之内都会存有不少陈年积压的案子,当然此案对河内太守影响也不大。
“敬则兄,今早我收到怀县令的来信,负责巡视畋猎场的人说山朗的随行小厮在向真坠马后提前离开了,当时那人说山家小郎君有事交代他去做,负责巡视的人并未怀疑,可后来怀县令询问山朗,却没有找到那名小厮,山朗甚至说自己的三名随行小厮从未离开过畋猎场......”
“如此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山朗在撒谎,故意隐瞒事实真相,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假扮成山朗的随行小厮,混入畋猎场中,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山朗涉入此案,如果不能自辩清白,那么山家的嫌疑就是最大的,青州刺史山简必会过问此事,向家人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向真的案子只会越闹越大。”
华恒听后心惊,夹起来的笋尖滑落到盘中,郗遐却舀起一勺葵菜粥,微笑道“这粥熬的不错,软糯粘稠,清香味美。”
而此刻在前厅上,华荟正宽慰着向纯,说此案定会彻查,只要他担任河内太守一日,就绝不会草草结案,即便有山朗涉及到此案当中,他也会秉公处理的。
“华太守,我的弟弟在上个月去过荥阳,说是寻访好友,没想到回来后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向纯神色黯然,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在我整理他的书房时,发现了一幅字帖,正是他抄写的《史记刺客列传》中的荆轲篇,但最后有几句话看着很奇怪,‘荆轲刺秦,田光自刎,伍子胥得救,渔夫自沉江中,其与豪侠田光皆是以死守密,重诺轻生,在吾心中,义值几何?’他发此感慨,却是为何?”
华荟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某些事情。
“一策兴邦,失计亡国,荆轲刺秦的真正策划者正是田光,他自刎绝不仅仅是因为太子丹的怀疑,更是为了逼迫荆轲决然奔赴咸阳,义无反顾的去刺秦王,田光向太子丹推荐荆轲全了他对燕国的忠,自杀则是全了对朋友荆轲的义,舍生取义,正如太史公所说一死重于泰山.......”
郗遐款步走进来,肃然说道“而救了伍子胥的那位渔夫,以翻船自沉消除伍子胥的怀疑和顾虑,为了保守秘密选择自尽,确实可歌可泣,不过这其中也有值得推敲之处,首先有人固然将信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但两个萍水相逢的人有防范之心是在正常不过的,况且两人已经解释清楚,渔夫这时还选择沉江就有些愚昧了,其次偷偷渡江只有伍子胥和渔夫二人知晓,后来又是如何流传至今的呢?”
向纯注视着他,问道“那么你对渔夫之死的理解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