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虞美人盛开的山坡(三)
    “走吧,麻烦精。”

    “是的,长官。”

    “不要叫我长官,也不许叫我什么警长,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公安哥哥。”

    张與说话的声音很轻,望着雨轻已经走下山坡,他无奈的自语道“算了,她喜欢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吧,只是我这个空头长官,根本命令不了她,她要是可以听话一点点就好了。”

    在溪边,花姑和苗湘湘正在生火烧水,苗湘湘的脸颊微红,时不时便会偷瞄一眼山延,花姑笑问道“你刚才和他在林子里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他都快不记得当年那件事了,只说小事一桩,不必言谢。”苗湘湘略显沮丧的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枯树枝。

    花姑安慰她道“都过去这些年了,他记不起来也很正常,山延应该会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再找机会就是了,你要对自己有自信,你长得这么乖巧可人,女红和厨艺又那么好,他就像聊斋里面的弱书生呆呆的,比较天真,也好糊弄,你追他,胜算很大。”

    苗湘湘听了“嗤”地一笑,忙以白嫩的手背掩口,又回头瞟山延一眼,没想到山延这次向她投以微笑,然后继续同楚颂之说着话。

    “小郎君,我带来一些新鲜的牛肉,要不要烤点牛肉串?”

    这时双穗堆笑走过来,身旁的甘泉还抱着个西瓜,雨轻单手支颐,微笑道“你家主人还待在牢里受苦,你们俩怎么还有闲心跑来我这里?”

    “就是主人让我们过来的,小郎君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对这一带很熟的。”

    双穗说着就示意甘泉先去那边切西瓜,然后又走近两步,颔首道“邬家的抢劫案还要劳烦小郎君多多费心,我家主人平白蒙冤入狱,也是走了霉运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该来这里避暑的。”

    “李如柏自己不是都招供了,你还在我面前喊什么冤?”雨轻哂笑问道“难道是姜县令对他严刑逼供,他被迫认罪?”

    双穗慌忙解释道“小郎君,是南过和梅源扛不住酷刑,主动认罪的,我家主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赃物的藏匿地点,就连上官胜和柴六郎也是稀里糊涂的,也许那个地点就是南过他们临时胡诌的,城南十里处有没有一个山洞都是个问题,派出去的捕头能找到赃物才算邪门呢?”

    “再邪门,也不过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罢了。”

    雨轻把随手摘的那朵虞美人放到地上,淡淡说道“你刚才说对这里很是熟悉,那么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办,这附近有座孤坟,你帮我去查一下,埋葬在那里的英莲究竟是因何而死?还有那个经常带着虞美人花圈去祭奠的年轻男子又是何人?”

    “小郎君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快查清楚此事。”

    “如果李如柏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我们就要与藏在幕后的黑手抢时间了,稍慢一步,有可能就满盘皆输了,你可明白?”

    双穗点点头,回道“我马上就去办,让甘泉留下来给小郎君做烧烤吧,他很擅长烤牛舌的,我们还带了冰镇酒水,待会可以——”

    “双穗,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你还不快去?”雨轻摇晃着折扇,脸色一沉道“速去速回,晚了后果自负。”

    双穗什么也不说了,转身就跑走了。而甘泉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送到雨轻面前,含笑道“小郎君,这寒瓜是冰镇过的,吃着很解暑的。”

    雨轻质问道“甘泉,你也不必在我跟前献殷勤了,我问你,李如柏的哥哥李如松到底是怎么死的?苗家武馆背这个黑锅背的也够久了,李如柏欺负苗家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甘泉赶紧赔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家主人真的是个大善人,从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大善人?”张與忍不住笑了两声,“不是叫月判官,怎么又改口叫做大善人了?一会黑一会白,他应该是处于灰色地带的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公安哥哥,没想到你对李如柏这个登徒子分析的这么透彻,看来你也认为他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张與只是笑着拿起一块西瓜,递给雨轻,然后又问甘泉道“在夜里有人偷偷潜入你家主人的避暑别院,是不是你们呼啸山庄得罪了什么人?”

    “我家主人还被关在牢里,不会又是抢劫邬家的那伙盗贼吧?这可怎么好,只能去告知副庄主了。”

    甘泉面露不安,拿竹签子串牛肉的双手停了下来,雨轻好奇的问道“你们的副庄主现在何处啊?”

    “他本来是要回怀县呼啸山庄的,可是主人出了事,他就留在了避暑别院,今早他还提着食盒去牢里探望主人,这些年他作为副庄主尽职尽责,呼啸山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他来打理,我家主人才可以无所顾忌的四处交友。”

    雨轻笑道“原来李如柏有个好管家,难怪他整日里闲逛呢。”

    甘泉讪讪一笑,继续串着牛肉串。

    雨轻吃了一口西瓜,很是甘甜爽脆,略想了一下,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派过去十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协同你们的护院一起抓贼。”

    “怎敢劳烦小郎君亲自派人过来,我们别院还是有——”

    “不必推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张與含笑喝着凉茶,心想雨轻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监视李如柏的别院动静,恐怕人家副庄主是不会领情的。

    这时,怜画走近前,笑吟吟道“鱼汤已经煮好了,叫花鸡和烤鱼也做好了,请小郎君们移步过来用饭吧。”

    须臾,他们几人在柳荫下团坐,雨轻便讲起了《浮生六记》中那出别致的春日野餐,菜花黄时沈三白欲要和一众文人前去赏花,可惜对花冷饮,殊无意味。

    他的妻子芸娘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雇佣街市上卖馄炖的小贩担着其锅灶一同前往,以便现场烹制菜肴,又想着出行郊游缺乏器具来烹茶,还特别携带了一只砂罐,用铁叉穿上罐柄,把锅撤掉,将罐悬在灶中,点上柴火煎茶,很是方便,游人看到了无不羡慕她的奇思妙想。

    “这位芸娘确实很聪明,不过比较起来,公安兄外出准备的东西更是全面,除去提盒和提炉,还有茶具酒杯,折叠桌椅餐布,甚至还有这种精巧的紫檀鲁班枕,打开可以当小矮凳用,睡觉时又能当枕头,难为公安兄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