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0.08/症候群
    薄彦坐直,拨了两下头发,腕骨带着的米白色皮绳往下褪了点,仔细听外面的人说话。

    刘泽文也没幼稚到专门为难她们,只是正好分管租借服装,卡颜帛夕和李清清一下,顺手的事。

    驾驶位的的李叔越听越不对,皱了皱眉,偏头看后座的人:“小彦?”

    颜家其实来头也不小,只是不在香港的圈子。

    但薄家在这里站着,谁也不能欺负在薄家住的孩子。

    薄彦的外公前年还给a大捐过钱,自家的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说出去不像话。

    后座的男生敞腿,斜垮垮地坐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对窗外两人的话并不上心。

    李叔皱着的眉没有松开,暗忖可能性格冷淡如薄彦,并不想管这样的事情。

    他正思考要不要等会儿问问颜帛夕,把事情报给薄彦的父母时,后座的人说话了。

    淡淡的嗓音,些微哑意:“我妈经常穿的那几个牌子,叫几个香港区的负责人到家里。”

    “明天上午我在家的时候。”他道。

    李叔明白意思,副驾的车窗升起,侧头往后,询问:“需要把时间订到明天晚上吗,明晚小夕在家。”

    挑衣服,还是当事人在的好。

    薄彦拨发的手终于垂下,不知道想到什么,低眸勾了下唇,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就明天上午来。”

    他一贯的慢声语调:“还有,不用告诉她。”

    李叔看了他两秒,没反应出意思,但还是顺着应声:“好。”

    十分钟后,颜帛夕终于推门上车。

    外面有点滴雨,她先是拍了拍头顶沾到的水,再是道歉:“等了很久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后座倚靠在右侧的人依旧是没说话,只有驾驶位的李叔笑着应声:“没事,怎么没带伞?应该说一下我去接你。”

    颜帛夕用纸巾抹掉手臂的水珠:“没关系,下得不大。”

    话音落,她想起今天这么早回家的原因,话转向薄彦:“等下是可以去家里的三楼练琴吗?”

    她很开心,如果能在家里练当然好,地方不用和人共享,还有薄彦这个老师。

    被问话的人像是刚看到她,撩眸扫过来,情绪很淡地嗯了一下。

    今天没抱,他还难受着。

    颜帛夕眸光扫过男生的脸,觉得刚过来的路上李清清说得也不对。

    薄彦对她也称不上好,很多时候态度都很冷淡。

    “谢谢你。”她收敛起心思,再次很礼貌地道谢。

    不消片刻,车在薄家院前停下。

    刚开学,课不多,颜帛夕现在满脑子惦记着新生会,回房间洗过澡换过衣服,到餐厅扒了几口饭,就去三楼找薄彦。

    她上到三楼时,薄彦还在走廊尽头接电话。

    天气转凉,最近有台风登陆,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今天更是凉得彻底。

    薄彦站在敞开的窗户前,不怕冷一样上身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袖管被夜风撩起,单手抄在裤子口袋,明朗的白t也被他穿出随性慵懒。

    颜帛夕和他对视,指了指一侧的琴房,示意自己先进去。

    薄彦点首,琴房门被关上时,他偏眸,从窗户看楼下,对手机那端:“都要,挑最贵的拿过来。”

    品牌方来薄家的次数多,但以前大多对接助理或管事,薄家大少爷亲自打电话还是头一回。

    对方核对清单:“有两条当季的高定我们明天会一起带过来。”

    薄彦闲闲应声:“嗯。”

    “配套的珠宝需要吗?我们可以一起提供。”对方又问。

    薄彦低眸,右手两指修长,夹着鼓槌转了一下,嘴上轻啧,女生就是麻烦。

    鼓槌转了两下,他想到刚刚颜帛夕从楼梯口走过来和他对视的那秒。

    很难想象,只是看一眼他就浑身舒畅。

    他垂着眼皮,半嘲勾唇,还是要琢磨一下怎么能和她呆久一点。

    “嗯,都要,”他嗓音淡淡,拖着懒腔,“一样,要最贵的。”

    他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玩意儿,但贵一定没错。

    反正花的也是他老子的钱。

    如果颜帛夕愿意抱他久一点,那些blingbling,闪成彩虹色的石头,他能一样给她买一个颜色,鹅卵石那么大,串一串给她挂脖子上。

    这么想着,他脚下换了重心,还是烦。

    也不能跟她说用钱买,搞得他真的像变/态一样。

    简单和品牌方又沟通了几句,电话终于挂断。

    他左手从抄着的口袋伸出来,撸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

    没有任何发丝遮挡,他的帅更加直观和彻底。

    须臾,他拨乱头发,平复了那点极度渴望的躁动后,才抬步往琴房的方向去。

    薄彦进门时,颜帛夕正在打电话。

    两分钟前,宋之霖拨给她的。

    “所以说,你是答应做我的舞伴了?”心头大事落地,颜帛夕的语气难掩欣喜。

    但这是薄彦推门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有点不妙。

    他左手还搭在门把,单肩抵在门框,目光淡淡拢在鼓后的女生身上,唇角挂的笑带了一抹讥诮。

    他刚还在外面给人买裙子买项链,而她可好,在里面这么兴高采烈地邀请别人当她的舞伴。

    那个姓宋的答应她一句,她快笑成花了。

    颜帛夕看到门口的薄彦,捂着话筒招了下手,示意他过来。

    招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真行。

    薄彦放下抱臂的手,隔空抛了下鼓槌,反手压上门进来。

    而颜帛夕看到薄彦已经走进来,注意力又转到了正在通话的宋之霖身上。

    “谢谢你,那我们以后都一起练习?是你帮我,所以看你的时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就每天?”

    对方好像是同意了,她的语调又雀跃起来:“真的感谢。”

    薄彦已经在她身边坐下,右手槌尖抵在鼓面上,敲了一下,唇边的笑更加嘲弄。

    琴房空旷,颜帛夕的每一个字节都撞击到吸音隔板,再落到地面:“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这周末,周六周日连着请你两顿。”她语气非常欢快。

    薄彦认真敲鼓,舌尖抵上口腔内壁的软肉,又笑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电话挂,她收起手机,捡了鼓槌,小心转过来,很高兴的:“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学?”

    薄彦终于停了轻敲鼓面的动作,瞥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两秒,鼓槌转方向往前面一扔,烟嗓:“不想教了,今天有点累。”

    ??

    颜帛夕愣住,实在不知道这一刻是惊讶更多,还是无语更甚。

    什么啊......下午下课他还发消息催过,搞得她都要以为他这个教课的比自己还积极。

    他本来坐的就是个躺椅,现在已经合眼往后靠在了里面。

    颜帛夕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觉得这人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懒懒散散,实际上是个格外阴晴不定的主。

    转过去踩了两下脚镲,鼓槌随便敲了了敲面前的几个鼓,心情也有点不好。

    他说要教她才回来的,现在又不教了,岂不是浪费她一整晚的时间。

    在心里深深叹气,当然知道这事也不能怪薄彦。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回学校练一会儿,学校的音乐社一直有人,她过去随便问问谁,能多学到一些就是一些。

    鼓槌放下,拿了手机,起身准备告别。

    “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她绕开架子鼓,往琴房的方向去。

    刚走出去几步,被身后的人叫住。

    颜帛夕轻拧眉,回身。

    薄彦从躺椅坐起来,很乏困似的捏山根,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颜帛夕从小乖乖女长大,没怎么被人骗过,也没怎么骗过。

    此时看着薄彦的样子有一丝心软,为刚刚自己的心里活动感到抱歉。

    男生按着太阳穴揉了两下,开口,嗓音是浸满疲累的哑:“你过来抱我两下说不定可以恢复。”

    他语音落,一手支在右腿,托腮看过来,语音语调散漫:“然后就能教你。”

    “最好能抱得久一点。”他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