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丧尸们拥挤着朝她们涌来,玻璃矮墙的连接处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有几处几乎是在瞬间就破开一道口子,丧尸立刻如同下饺子一般跌落。

    最先掉落下来的丧尸头着地,头颅砸在地上像西瓜一般爆开,红白的液体溅射,紧跟着跌落在它们身上的丧尸有了缓冲,从地上缓缓爬起,摇摇晃晃地寻找猎物。

    不等丧尸追来,三人立刻向门口奔去。

    其余队友在刚才她们陷入战斗时完全没有停留,此刻已经消失在商场门口,姜曙微咬牙,脚步不停,同时环视四周。

    商场内外都是大量的丧尸,如果没能上车,她们就必须立刻找到下一个藏身处。

    然而商场门口如同她印象中一样,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岔路,身后的丧尸越来越多,带头的丧尸被后方的推搡着,连滚带爬地向她们靠近,速度越来越快。

    除了从门口冲出去,她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三人已经使出最快的速度拔腿狂奔,可距离门口仍旧有一段距离,姜曙微顾不得许多,边跑边喊:“接管子!”

    牧艺灵:“啥——?”

    殷沁挥手抢过在空中乱扭的黑色管子,反手握住,使管子一端对准她们身后,姜曙微立刻压下握把。

    她们就像喷气式飞机,在身后留下长长的白色浓烟。飞扬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把这片空间弄得雾蒙蒙的,也不知能起到多大作用。

    没有时间停下观察,三人在死神的追赶下肾上腺素激增,赶着冲出了楼门。

    吉普车已经关好门,前轮转动准备开上马路;面包车还留着最后一个一人半宽的入口,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噪声,车内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殷沁忍不住挑了挑眉,他们居然还没走?

    “快——!”

    见她们终于出现,车内众人表情各异。吉普车驾驶员一脚油门踩下,三人迅速冲上面包车,将自己甩进车厢。

    还没等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车子已经一个摆尾飞速起步,最后上车的牧艺灵还没来得及坐稳,这么一晃差一点被甩飞出去。

    她条件反射地扒住座椅,左腿重重磕在车门边缘,双脚腾空,五官痛得皱成一团,只能依靠被门卡住的双肩包苦苦支撑。

    姜曙微一回头看见这么个场景,心脏吓得乱了一拍,也顾不得其他,将怀里的灭火器随手一丢,一手把住椅背,另一手抓住牧艺灵的衣服往回扯。前排的人也赶紧转过身来搭把手,待几人七手八脚地把牧艺灵捞回车内,殷沁从后排伸长了手臂把门关好,几人这才后怕地瘫在座位上急速喘息。

    牧艺灵抖着手扣安全带,反复数次才终于扣好,又挣扎着去抱姜曙微的手臂。

    “呜呜,曙微姐,我,嗝,吓,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

    姜曙微分心想着其他事,感受到那控制不住的颤抖,伸出左手去摸她的头,平复她的情绪。

    “你们真够慢的,再晚点要么我们直接开车走,要么大家留下来一起给你们陪葬!”

    刚才还缩在后排角落里的一人此刻突然发难,心中有些遗憾,早知道现在,当初就应该去学车的。

    要是他负责开车,早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走,才不用在这里等这三个拖后腿的家伙。

    车内众人都精疲力竭,没有人搭理他,他仍旧自顾自地数落道:“出来混,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本来我就跟卢队说过,让他别带着女人一起。我们是出来找物资、做任务的,谁有空陪着你们几个玩过家家?”

    见姜曙微三人仍然没反应,以为自己说得她们不敢反驳,他的气势更足,道:“要不是你们,咱们哪至于丢了物资,被丧尸围攻,哪会被迫去商场躲着,要不是你们,这次行动怎么会这么惊险,你们惊动了商场内的丧尸群,动作还那么慢,要是再慢几秒,咱大家伙全得给你们三个陪葬!”

    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方才停着车的位置已经被丧尸堵了个水泄不通。

    姜曙微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他幻想的恐惧或是后悔,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看得他后背有点发凉。

    “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我们。”姜曙微声音平稳,“是你们觉得这一次任务拿的物资不够多,时间充裕,想要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才因贪心导致被丧尸围,为了方便逃命才丢弃物资。”

    殷沁接着道:“所有人都知道,队内就数牧艺灵方向感最好,如果去找车的时候带上她,那么我们是完全可以撑到上车离开的。是你们说,担心她跑不快、拖后腿,不让她一同前往,结果只是多绕了几个弯就迷了路,迫使大家只能辗转到下一个地点藏身。”

    “你只说曙微姐昏迷耽误时间,可那真的是在等她苏醒吗?难道不是卢队给大家留出休息时间回复体力吗?在第一只丧尸窜出来时,你们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以转身,我们一起先把丧尸杀了赶紧离开,但你们不闻不问,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吧?”

    哪怕她们因此差点死在商场里。

    “我承认我们不是完美的队员,”姜曙微继续道,“但我们每一天都在努力,活儿没少干,战斗从没有躲在后面,搬运物资也从未缺席,你究竟哪来的脸把锅全往我们身上甩?”

    不是没有怨言,只是在还十分弱小的时候被分到这个小队,她们担心拖后腿,每一次任务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的她们不仅比当初强了不少,在队伍中也已经算不上吊车尾了。

    队长卢建又不是瞎子,要不是她们的付出和水平至少在队伍中能算得上中游,早就把她们三个劝退了。

    那人还想抬杠,可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你”之外,一时半会竟然挑不出什么刺来。

    他恨恨咬牙闭嘴,沉着脸闭目养神去了。

    姜曙微的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牧艺灵,面上神情仍旧平静,甚至还有闲心看景色。

    透过右边的车窗,漂亮的晚霞被她尽收眼底。

    晚霞真的很美,天边的云像是被真的火焰燃烧着,漂浮在天上的云被风吹动,仿佛下一秒,童话故事里的天使就会出现在天际,张开双翼带他们走出这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大自然在人类遭受重创后仿佛经过了一轮净化,a市这片总是由于雾霾、浓雾上热搜的天空,在人类逃亡、工厂停摆期间,每一天都呈现漂亮的景色,而今天傍晚的晚霞更是姜曙微多年未见,是瑰丽的粉紫色。

    她的手机已经很多天没有充过电,被放在她个人物品箱的最底部,姜曙微盯着大片的粉色和被上了腮红的云朵,只能努力把天空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她有一个相册,专门用来存放她亲眼所见到的属于大自然的美景,有云朵有星星,有美得发光的花朵还有傍晚的咖啡店,只是工作繁忙,并且a市常年雾霾天气差,她的相册内照片并不多。

    两辆车披着晚霞一路开去,终于到达营地。

    大门口放哨的人远远看到熟悉的车辆,提前做好准备,守卫的异能者清理了那零星几个靠过来的丧尸后,打开外侧门放行。

    车内所有人都下车接受检查。

    营地的岗哨一般会留一个人在哨塔上继续观察营地外的情况,其余岗哨盘查进出的队伍。

    岗哨们跟这些经常出外勤的队员总打交道,已经非常熟悉,检查过程气氛轻松。然而查到姜曙微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绷带,周围立刻有三把枪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那伤口在逃命时被扯到,此刻渗出的血液已经完全染红了绷带,看起来格外可怖。

    “怎么回事?这伤口怎么来的?”

    姜曙微生平第一次被枪口对准,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平静。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正要解释,先前在车里发难的那人迅速插话道:“被丧尸抓的,不过她说没啥事,觉醒了水异能来的。”

    牧艺灵冲这人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果然,岗哨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质疑和戒备:“水系?你们验证过了?”

    “还没有,我们着急回营地,没来得及。”姜曙微把目光从枪口处移开,说,“我还不太会用这个异能。”

    几名岗哨互相使了个眼色,向后退开两步,枪口仍旧对着她。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小手电,让她伸出手,仔细检查了她的指甲。

    出外勤不方便洗手,这双手上沾了些灰,看起来不甚干净,但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没有什么异常。

    随后又用手电检查她的瞳孔、牙齿、下颌等一切有可能发生异变症状的部位,所幸除了手臂上的伤,其余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对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一招手,那些枪口不再对准她,后方一人立刻上前,将一个小铁盆递到姜曙微面前:“水异能是吧,装满。”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姜曙微面前的小铁盆上。

    自己先前所说的“还不太会用”完全被人忽视,她只好当众尝试使用异能。

    抬起右手,将右手掌心对准小铁盆,闭目凝神,细细感应。

    比第一次更顺利地感知到周围的水元素,并且这范围似乎还不小,她将脸转向哨塔,发现连哨塔上存放的一箱矿泉水也能感知到。

    但这好像没什么太大作用。

    她尝试着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右手手心,没觉出有什么不同,倒是以右手为中心的一小片区域内,那些浅淡的蓝色雾气变得活跃起来,像是在响应她。

    原来如此。

    姜曙微收起右手,催动异能,使那些蓝色聚集、压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团浅蓝色被她越压越小,最终在空中汇聚成一个深一些的蓝色,随后失去控制,滴落下去。

    一滴水砸在小铁盆中,发出细碎的声音。

    姜曙微睁开眼,额头已然布满汗水,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甚至带起轻微的耳鸣,体力彻底消耗殆尽,整个人晃了一晃,差点没站稳。

    围观人群一愣,又等了片刻,只见她还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开了眼了……”有人笑到抹眼泪。

    “哈哈哈哈第一次见这样的水系异能,也真是全营地独一份了!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水异能啊?”

    “今天的乐子有了——”

    这人说着,回想起刚才那滴小水珠滴在铁盆上的“吧嗒”一声,又被戳了笑点,发出快乐的笑声。

    牧艺灵看了看姜曙微的脸色,觉得这些说风凉话的人真是可恶,恨不得揍他们一顿。但她更担心姜曙微,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岗哨收回小铁盆,招来一个人后挥手道:“行了,其他人可以进营地了。姜曙微,你跟着他去隔离区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