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墙角的二人差点被口水呛到,赶忙扒着窗户往岗哨的方向看去,心中暗想:不至于直接杀了吧……
只见门口那人还立在原地,远处似乎有个身影歪歪扭扭地倒下,片刻后他抖抖索索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我,跟书达哥关系很铁的,麻烦您找人通传一声,就说是健身房小刘教练来投奔他了,他一定会放我进去的!”
岗哨终于有些迟疑,眼看天色渐晚,这人万一真是老大的什么哥们儿,耽误了时间死在营地门口,他们可付不起这样的责任。哪怕老大早就下过命令,不是营地需要的特殊人才,不要随便放进营地,但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于是喊一个脚程快的去问,自己多留着心眼帮忙看着周围,免得这人没等来消息先死在丧尸手里了。
消息很快传回,送信的耳语几句,岗哨点点头,挥手让放行。
然而先前几乎摇尾乞怜的男人此时却像是找到了大靠山,大门刚开启一个缝隙,便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得意地挑衅:“哈,早把老子放进来,也不至于耽误这么久!”
岗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盯着大门关好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干自己的工作。
那刘教练被这样的无视激怒,嘴里喊着“你在装什么?老子马上就跟书达哥说,今晚你就收拾东西滚蛋!”,被两个岗哨一左一右地架着带进隔离区,随后又搞出不少噪音。
姜曙微看着戏吃饭,久违的吃了一顿“有滋有味”的晚饭。这是她失去了电子榨菜后第一次看到这么令人满意的节目了。
如果吃完饭能把这人开静音就更好了,有点吵。她有些得寸进尺地想。
吃完饭后,姜曙微休息片刻,取过跟管理员特意要来的空碗,打算再研究研究自己的新异能。
傍晚使用异能引发的难受感已经几乎消散,时间在姜曙微翻来覆去的尝试中飞快溜走。
睡醒了就使用异能,异能耗尽就休息,如此反复。可除了比一开始熟练许多之外,一丁点新的技能都没解锁。
没听说过哪个异能者不会使用自己的异能啊……
曾经几乎没怎么品尝过失败滋味,冷不丁被现实胖揍几拳,她有些挫败地叹气,好像回到了当初做实验遇到瓶颈的日子。但那时她有大把的资料可以参考学习,有导师可以问,有同门可以讨论。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经过多次尝试,她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催动异能的方式很可能不对。可“正确”的应该是什么样,她不知道。
就好比丢给古代人一个计算器,然后让他用计算器算加减乘除一样,加减乘除对于现代人当然很简单,可对于古代人来说,中间的信息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鸿沟。
异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是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无奈只能先暂时搁置,姜曙微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和四肢,抬腿时带动了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样突兀的声音令她下意识僵住,意识到自己在安全的营地中,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姜曙微眯着眼睛向外看去,只见到斜阳低挂,竟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斜阳低挂,发出金色光芒,实在是有些刺眼,竟然已经又是一天傍晚了。她估摸着时间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初夏的日照时间慢慢变长,对于需要纯天然光源的人类来说,是能多在外面逗留寻找物资的好机会。
昨天大约七八点开始隔离,距离她解禁的时间不剩多久。
昨晚那个吵闹的健身教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声,傅才瑾也好像半天没说过话,姜曙微不确定他还在不在隔壁:“傅博?”
隔壁很快回应:“嗯?”
姜曙微随口道:“好安静啊,那个人可算不吵了。你的隔离到什么时候结束?”
隔壁:“……你昨晚没有听见吗?”
姜曙微一怔:“听见什么?”
傅才瑾幽幽道:“你没发现他们昨天放那个教练进来之后,没有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直接把他关隔离间了吗?昨晚半夜他房间传来异动,还有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姜曙微当时全心全意地看戏,全没注意到岗哨有没有给他做检查。
看完便完全抛在脑后,注意力全在练习异能上了。她做起事来心无旁骛,自然什么动静都没注意到。
然而“不做检查”和异动以及枪响串联起来,简直令人细思极恐。
那人不是这个营地老大曹书达的朋友吗?不,不对……当时传信的那个岗哨回来之后到底说了什么,就只有那两个岗哨知道,而那个教练是不是老大曹书达的朋友,其实没有定论。
是她看到岗哨放刘教练进门,才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对方身份被核实过来才放进来的。
但如果不想放他进来,明明可以不开门,若是担心这人故意大喊吸引丧尸,以曹书达的性格,就算是要求岗哨直接在门外击毙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放进来后偷偷处理?
是的,曹书达虽然名字听起来还挺文绉绉的,他本人实际上以前是个混混小头头。
混混头子的健身教练朋友,这组合本身听起来就有点奇怪。
隔离间隔音极差,姜曙微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怕隔墙有耳,两人的猜测万一落到第三个人耳朵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人在屋檐下,该怂就得怂。她叹口气,故作唏嘘道:“啊,那还真是倒霉。”
*
几个小时后,管理员如约而至,也许是她和傅才瑾开始隔离的时间相差不多,给他检查完身体后顺便也把姜曙微放出来了。
两人数月不见,都觉得对方变化很大。姜曙微觉得傅才瑾憔悴了不少,傅才瑾也觉得她比以前瘦了一圈。
但这变化不仅是体型上的,两人身上那曾经专属于和平环境下科研人员的气质被打磨,他们曾经的骄傲和锋芒都暂时收了起来,灰扑扑地,更加融入现在的人群了。
只不过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教练说的话,三个傅才瑾和一个健身教练放一起,她还是觉得傅才瑾胜算大一些。
姜曙微重获自由,心情颇好地关怀一下傅大博士:“我要回去啦,你有地方住吗?”
管理员指了一个方向,道:“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傅才瑾博士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那边,直接入住就行。”
他说完又开始十分详细地给傅才瑾科普营地的规矩,姜曙微见其说得比自己细致许多,于是心安理得地向傅才瑾挥手道别,转身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热水热毛巾,她来啦!
先前说的困境完全没有夸张,她甚至还说漏了,比如——热水,需要自己烧。
营地只提供水,并不提供热水,有不少人没有条件加热,选择干脆省略洗漱这一步骤,喝不掉的水就存起来或者转卖。
也有人硬着头皮用凉水洗漱,清洁的时候用沾了凉水的毛巾迅速擦一遍,再赶紧擦干套上衣服。
要不是第一次出勤就好运气地找到了两大盒打火机,她偷偷在背包背带上的小兜里藏了两个,现在还得用凉水凉毛巾擦身呢。也就现在是初夏,天气早就暖和起来了,不然冬天不知道要怎么过。
她熟练地把小半锅水放在屋外的土灶台上,用打火机引燃一根树枝,伸入土灶炉膛里,动作熟练地用立在旁边的撬棍扒拉扒拉,把火调到合适大小,开始烧水。
火苗在炉膛里跳动,热气一股一股地扑向姜曙微的脸庞,暖烘烘的,弄得她有点犯困。锅里的水被火加热,几分钟后升起白茫茫的水蒸气,轻盈地上升。
姜曙微盯着发了会儿呆,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之前空气干燥,她用起异能这么费劲……现在这口锅上方的水蒸气白茫茫一片,湿度不知是之前的多少倍。
她闭上眼,静心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团水蒸气上。水元素的密集程度翻了数倍,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雾气的躁动、对她的异能的亲近。
姜曙微试着像之前一样催动异能,这一次,雾气十分乖巧地重新凝结成水珠。
一滴、两滴、三滴……她粗略计数,这一口气居然凝结出十多滴水!
在隔离间的反复尝试终究不是完全无用,姜曙微对异能的掌控更加熟练,试着在凝结水珠之后不停止催动异能,那些水珠便没有直接滴落。
她还是第一次能这么轻松地控制水滴悬浮,当下就像得了新奇玩意儿一样,用异能控制着这些水珠,上浮、翻滚、形成各种形状,水滴十分听话地在空中飞舞。
她又试着用水在空中写一个“姜”字,奈何自己控制力还不够,只歪歪扭扭地先写了个“女”。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很满足了。她把烧开的水先倒进一个杯子里,剩下的倒进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盆中。干硬的毛巾接触热水立刻重新变得柔软。
姜曙微居住的小屋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
她所在的这个营地面积不大,营地最核心的地方是一片别墅区,只有经过营地老大曹书达同意,才能住进其中一个别墅。
大部分人住的都是集装箱和木板搭起来的简陋小屋子,甚至还有睡帐篷里的。居住条件十分差。
想上厕所也只有一两处公厕,那公厕日常排着长队,居民生活十分不便。
不过虽然在生活条件上极为艰苦,曹书达到底还是派人砍了不少树,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堆砖和水泥,硬是在营地周围砌了一圈墙。
就这样,为了这么个围墙,就连曾经住在大平层的人也捏着鼻子投奔这里,成为这里的居民。
姜曙微算是来得早的一批人,幸运地分到半个集装箱的居住权,与拥有另外半个的邻居仅有一帘之隔,好在邻居是个挺沉默的女生,生活隐私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便。
她关好集装箱的门,上好锁后,就着阴暗的光线开始“洗澡工程”。作为营地战力低下人群,她手里的日用品也少得可怜,一块香皂包揽清洁全身的重任,先擦拭一遍,打湿香皂后涂一涂,搓起泡泡再用毛巾擦净,简单的“洗澡”就算完成。
至于头发,她也就是偶尔用省下来的水洗,每次弯着腰洗完后,她都会扶着酸痛的腰,对以前的淋浴和浴缸产生无比的怀念。
终于清理干净,姜曙微换了一套衣服,把水杯扣上盖子,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