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锒铛入狱,四房渭泾分明
    原本乾元帝的计划是今日便让护国公府全家流放,可谁知道出了此等怪事。

    想了想还是将人暂押入狱后审问一番,看看能否看出什么破绽。

    护国公府中。

    曾经挂在门口的由太祖皇帝亲笔书写的“国之栋梁,护国基石”的匾额被官兵们撤下,护国公府的门头也被人无情地砸碎。

    昔日承载着姜家几代人辉煌与荣誉的府邸如冬日之花般悄然凋零。

    平日里高傲的梅老夫人如今像老了十多岁般,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挪动着沉重的脚步。

    府中众人脱掉了昔日华贵的绫罗绸缎,摘掉了美丽的朱钗玉环,身着素衣麻服,戴着铁链脚铐,艰难前行。

    府中下人大多遣散发卖,只余个别家生子随府流放。

    到达大理寺,便看到两个怆然而立的身影,身上白色的囚服被鲜血染红,刺得人眼睛生疼。

    正是姜祁山与姜煜父子。

    洛晚卿看向二人方向。

    身材挺拔,剑眉星目,薄唇挺鼻,一身正气。

    单看长相,父子二人的轮廓有八分相似,不同的是姜煜的脸上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青黑色的胎记,或许这便是他常年戴着鬼面面具的原因吧。

    只是如今的他已然成为阶下囚,鬼面将军那张充满着震慑与肃杀之气的面具已然不见踪迹。

    不过二人不愧是久经沙场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即便身陷囹圄背脊仍如苍松翠柏般傲然挺立。

    宋氏看到自己日夜挂念之人如此惨状,哭得泣不成声。

    姜家先祖与太祖皇帝共同打下了这大庆天下,护国公府几代男儿皆战死沙场,亳不言悔。

    公爹与三位伯兄以身殉国,守卫着这大好河山。

    如今阖府却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何其悲哉。

    想到这里,宋氏泪如泉涌。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抚上姜煜的脸颊,可又怕把他弄疼,浑身抽泣着快要昏厥。

    “母亲,孩儿没事,您莫要哭泣。”

    “怎么可能无事,三十大板啊。呜呜呜呜!为娘恨不得代替你受着这疼痛。”

    姜祁山看到发妻的目光只放在自己儿子身上,连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引不起她的半分怜惜,心中酸涩不已,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没有管住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更恨自己如今还连累了她。

    姜涵与姜舒语看着父亲与哥哥如此惨状,也哭得不能自已。

    “爹爹,哥哥,怎么会弄成这样,呜呜呜呜。”

    就连一直跟在宋氏旁边的宋婉儿心中也是悲凄不已,眼泪扑簌簌地流着。

    是她主动要求跟着姑母的,她一介孤女举目无亲,千里迢迢来投奔姑母,谁知才刚过了半年多的好日子,又遇到国公府流放。

    可她不能退,因为昨晚的那个梦,与今日……倘若她能得到表哥一丝的怜惜……

    洛晚卿抬头仰望天空。

    黑压压的云层笼罩在上空,大气中夹杂着水汽,预估不到一个时辰大雨便要来临。

    记得书中写着姜祁山就是在大雨中感染了伤口再加上风寒,身体一下子便垮了。

    而姜煜也是因为亲人相继离世而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

    想到这里,洛晚卿不禁打了个寒战。

    只要男主发疯,周围人没一个好过的,倘若男女主一起发疯,NPC们必定非死即伤。

    她叹了口气。

    哭哭哭,哭能顶什么事吗?

    无论从道义还是仁义上来讲,她都无法对铁血丹心保家卫国的将士坐视不管。

    洛晚卿从空间中偷偷拿出一个小包裹攥在手中,穿过人群,拽了拽姜煜的袖角,将东西塞到他手中,示意他:“仔细收好。”

    里面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细布和金疮药,还有酒囊,水和干粮。

    姜煜看向洛晚卿。

    女子身材娇小,粉面桃腮,双眼亮晶晶的,如星辰般闪烁。

    她说话的声音轻而柔和,小嘴像颗小樱桃般红润诱人。

    看着对面之人呆愣愣的神情,洛晚卿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人还不认识她呢。

    也是,两人刚拜完堂还未圆房,军中告急,姜煜便匆忙赶赴战场,匆匆一瞥之下,哪能认出她这个便宜媳妇。

    两人的信件也是冷淡致极,只是一些“展信佳,勿念,天凉勿忘添衣”之类的日常问候话语。

    她只能自我介绍说:“我是洛晚卿,你不记得了?”

    姜煜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手中的包裹,神色复杂地向着洛晚卿:“多谢,委屈娘子了。”

    听到“娘子”二字,洛晚卿不知怎地浑身一个激灵,微不可查地与姜煜拉开了些距离。

    “不委屈,我在国公府过得还不错。”

    宋氏看到小夫妻二人久别重逢,便如此恩爱,心中甚慰。

    “煜儿,府中幸得卿儿照料,以后你可不能亏待人家。”

    姜煜郑重道:“辛苦娘子。”

    洛晚卿尴尬道:“不辛苦,应该的。”

    此时狱卒声音响起:“罪犯男女排开,分成两路。”

    姜府中共有四房,男丁比女眷少许多,故此男丁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

    女眷这边则是大房与二房在同一间牢房,三房与四房人口较多,各自单独关在一间牢房。

    牢房内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霉味,角落处胡乱铺了一层脏兮兮的茅草。

    “好臭啊,这是什么味道?”

    一道嫌弃的声音响起。

    说话之人捂着口鼻,眉头拧成了川字,正是姜不越的媳妇白氏。

    宋氏劝着:“如今我们姜家遭难,还能奢求些什么。”

    “难道姜府遭难是我的错吗?父亲还一直不喜不越,不越便有千般不是,也不会累得家人抄家流放。”白氏不满道,她是真的委屈,都是儿子,她相公还是长子,可谁知不受重视不说,最后还得跟着受牵连。

    梅姨娘也埋怨道:“姐姐,你说说阿煜也真是,做了什么藐视皇权之事,连累我们全家过这种苦日子。”

    “你们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留着点精神不如好好修整。”宋氏真的很无力与她们婆媳二人掰扯,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她已经累了。

    一个个的都是流放犯,有什么好争的,能争得出荣华富贵,鹏程万里吗?

    “娘,你看姐姐,都不让人说两句嘛!”梅姨娘拉着梅老夫人的胳膊悄声抱怨着。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头疼地紧。”梅老夫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付诸东流,她半生所追寻的如今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心情低落不已。

    “那娘,我帮您揉揉。”

    “嗯,还是你孝顺。”

    宋氏看着那婆慈媳孝的两人,眸色淡淡,也不多言,拉着洛晚卿,姜舒语和宋婉儿坐在其中一个角落里,与梅老夫人三人形成一道渭泾分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