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严嵩
    周楚突然感到有些迷茫。

    离开老家之后,周楚并没有选择乘坐马车回京城。

    而是一路沿着官道就这么走着。

    所幸这里离京城不算远,治安还算不错,没有拦路抢劫的。

    再加上周楚现在的武功,远非三年前可比。

    即便遇到那强人,倒也不怕。

    颇有一人独闯江湖的感觉。

    从老家到京城,两百多公里,周楚倒也不急,走走停停。

    此时的周楚,心气仿佛被抽离了许多。

    原本周楚努力赚钱,不说全部,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一些。

    这是驱使周楚的原动力。

    周楚来自后世,明白很多道理,懂得的更多。

    可懂得越多,心就越圆滑。

    有句话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书读的多了,懂得道理越多,做任何事,都能找到道理自圆其说,都能自我逻辑融洽。

    也就不会有多少心理负担。

    反而是那些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做点坏事就过不去自已的良心,整日惶惶不安。

    且看这满朝衮衮诸公,哪个不是读书人?又有几人为百姓考虑过。

    整日圣人之言挂在嘴边,之乎者也不断,却从不干人事。

    一个王朝灭亡,最有骨气的和最没骨气的都是读书人。

    正所谓世修降表衍圣公。

    有了标杆之后,其他人也就心安理得了。

    一直以来,周楚就是怕自已变得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样,麻木,看不到人间疾苦。

    周楚自问算不上什么好人。

    什么人对自已好,自已就会对他们更好。

    比如陆家。

    却没有那么重的家国情怀,也没有那么多为民请愿的想法。

    否则早就想办法入朝为官了。

    现在谋划的这些,一半是为了自已和家人,另外一半则是为了陆家。

    至于未来的新帝,不过是因为陆炳的原因,顺带的。

    自已注定得站在新帝这边。

    既然如此,何不早做谋划?

    现在家里人如此,周楚以后和他们也算是划清了界限。

    如此一来,自已做事的原动力起码没了三分之一。

    顿时感觉浑身没劲。

    很多事说都很容易。

    但周楚来到大明之后,毕竟真实的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虽然周楚明白要割舍,可一旦真的割舍,心里就会空荡荡的。

    就像那无根的浮萍一般。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但白天仍然很炎热。

    特别是中午,烈日当头,很多路人都会选择去路边的茶档遮凉。

    京城附近本就繁华,各地进京的商人极多。

    所以官道旁边,茶档很常见。

    周楚走了大半天,也有些口渴了,就来到茶档坐了下来。

    “客官要点什么茶?”

    茶档的小二拎着毛巾和茶壶走了过来。

    “你们这有什么茶?”

    周楚看了一眼茶档的情况,问道。

    此时茶档之中,除了周楚之外,还有几人。

    其中以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言谈举止最不一般。

    “回客人的话,有毛尖、龙井,还有高碎。”

    茶档最畅销的茶,永远是高碎。

    便宜解渴。

    一文钱可以喝到饱。

    当然,每个茶档也有那么几样相对高档点的茶叶。

    这种茶就不是一般客人会消费的了。

    比如周楚之前注意到的那个中年男人,茶碗里的茶汤颜色就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泡一壶毛尖,再来份糕点。”

    周楚随口说道。

    “好嘞,您稍等。”

    小二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一壶毛尖顶得上卖半天高碎的钱。

    此时那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周楚,冲周楚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老先生不是京城本地人吧。”

    周楚回礼道。

    “小兄弟好眼力,在下江西人,姓严名嵩。”

    男人自我介绍道。

    周楚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没想到停下喝个茶,都能遇到这位。

    “原来是介溪先生,久仰大名。”

    周楚一脸吃惊道。

    “哦?小兄弟知道在下?”

    严嵩有些好奇道。

    “自是知道的,介溪先生天纵之才,十岁过县试,十九岁中举,十四年前科举二甲第二名,满心抱负,不畏权贵。”

    周楚如数家珍道。

    此时的严嵩,还不是二三十年后的那个严嵩。

    此时的严嵩心里装的还是治国的抱负。

    当年一腔热血,满心抱负,可惜朝堂之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抱负。

    于是严嵩一直被同僚打压排挤。

    后来更是因为得罪了刘瑾,被迫辞官归乡。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这些都是这几年周楚了解的。

    周楚很清楚,自已现在所处的世界和了解的历史,有很多偏差。

    所以做了很多功课。

    严嵩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已当年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编修,为官期间更是没什么起眼的成绩,过去了十几年了,居然还有人知道自已。

    严嵩瞬间感到无比感动,恨不得将周楚引为知已。

    “小兄弟此话真是折煞老夫,说来惭愧,老夫当年为官之时,实在是没能为朝廷为百姓做什么实事。”

    严嵩嘴上说着惭愧,但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的朝堂,衮衮诸公,又有几个真心为大明,有几个真心为百姓?像介溪先生这般,自然与他们格格不入,寸步难行。”

    周楚侃侃而谈道。

    严嵩听到这话,眼睛愈发亮了。

    干脆挪到了周楚的桌上坐着。

    他觉得从未有人像眼前的小兄弟这般懂自已。

    “我看小兄弟谈吐见识皆不一般,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严嵩此时恨不得和周楚把酒言欢,满脸的热情。

    “小子名叫周楚,不过是京城的一个商人罢了,无甚大用。”

    周楚自谦道。

    严嵩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

    “小兄弟未来绝不一般。”

    “不知介溪先生此来京城所为何事?我虽然是一介商人,但在京城之中也有些朋友,如果能帮上介溪先生,再好不过。”

    周楚转移话题道。

    严嵩听到这话,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