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冲永宁侯府来的山匪
    同上山时一样,沈夫人同长公主被嬷嬷们扶着,走在前面聊天,她和华笙落后一步。凌辰逸带人跟在几人身后。在几人的前面,有一位姑娘被丫鬟扶着,也往山下去。沈安安瞧了一眼,觉得和这端二姑娘仿佛很有缘,总是能遇上。不过端莹莹同她们距离有些远,等到山下时,她已经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了。她今日坐的马车没有挂端府的牌子,可见并非是光明正大前来。也是,哪家闺秀会一个人出门求姻缘呢。华笙和沈安安看眼那辆马车,又彼此对视一眼,都没有言语,端莹莹自然也不用下车,向长公主行礼。而一直说说笑笑的二人,也没有注意到另一辆马车和她的存在。段莹莹的马车从几人身后驶过,很快上了官道。她手中捏着卦签,贴在胸口的位置,红唇抿着。一直在思索闻音大师的话。“姑娘,深秋风寒,当心灌了冷风。”丫鬟侧身过去,放下车帘,将车厢遮了个严实,一点缝隙都不露,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沿途景色。与此同时,几匹快马沿着官道奔驰而来,从她马车旁飞速而过,惊的驾车的马儿四蹄都乱了几步。簌簌冷风掀动了车帘一角,转瞬又了落了下去。端莹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半倚在车壁上缓解着疲惫的神经。另一边。沈夫人被沈安安扶着上马。身后突然有奔腾马蹄声响起,她回头,就瞧见长子端坐马背上,凝肃着眉眼朝她们奔来。“还算他小子有点良心。”沈夫人说着,唇角微微弯起。沈安安心口一顿,偏头朝翻身下马,和长公主,凌世子打招呼的沈长赫看去。大哥方才来时的路上,有没有遇上端莹莹的马车?他们见面了吗?应是没有的,若是遇上了,大哥脸上一定能看出些端倪。她手心有些黏腻,出了一层薄汗,脑中一时有些混沌。若是大哥早一步,或是端莹莹晚一步,恐怕回府商议的就不是和林家姑娘的婚事了。神思游离想着,沈长赫已经朝马车走了过来。“娘可知京城如今多不太平,您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带着妹妹来上香呢?”沈夫人弯起的眉眼顿时拉了回去,冷冷瞪了沈长赫一眼钻进了车厢。沈安安也有些无奈大哥的直肠子。“娘是为了你的婚事才来的。”沈长赫拧着眉,“那也不行,婚成不成有什么所谓,若是你们有个万一,我和爹怎么办。”沈安安,“……”她沉默着,在墨香的搀扶下也上了马车。沈长赫不依不饶,骑马跟在一侧,念叨着沈夫人不知危险。沈夫人越听越气,一把掀开车帘,恶狠狠的看着儿子。“你能不能闭嘴。”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啰嗦。瞧瞧人家凌世子,陪了长公主一日,一句怨言都没有,这个逆子倒好。沈长赫面色僵了一瞬,生气可又拿母亲没有办法。沈安安觉得,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大哥作为禁卫军统领,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肃穆且冷峻的。许是前世接触太少的缘故,她从不曾听他如此碎碎叨叨过。沈夫人气的不行。沈安安心里琢磨着别的事,一时也沉默着没有说话。张业扬再有两日就要离开了,她要怎么开口告诉娘呢?不论如何,在他走之前,婚事务必要定下的,最好尽快成婚,若是能同他一起离开京城就更好不过了,不过也知就两日时间,无异于白日做梦。她视线转了转,落在了沈夫人身上,心思微动。爹或有能力拖延张业扬上任的时间。思索间,四周慢慢沉寂了下来。连她都察觉出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沈安安敛了思绪,正想掀开车帘往外看去。马儿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嘶鸣,生生被逼停住,惯力带着母女二人往车厢外甩去。“娘。”沈安安眼疾手快抓住了沈夫人手腕,另一只手死死叩住车壁。二人刚稳住身形,马车外就传来了兵器相击的搏斗声。有山匪?还是刺客?沈安安迅速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十几名山匪打扮的粗壮男子将永宁侯府的马车团团围住,凌辰逸带着人正在厮杀。沈安安却瞬间打消了对方是山匪的想法。永宁侯府马车算不得奢华张扬,若是山匪又怎会只围攻长公主,而只有零星几人奔向沈府马车。沈长赫面容沉肃,凝眸盯着那些人出手的招式。他抽出长剑,挥退了冲上前的一人,对沈安安叮嘱。“安安,回车厢去,别出来。”沈安安立即将头缩回了车厢。沈夫人透过马车嘱咐沈长赫当心些,她虽有些受惊,但不至失了分寸,毕竟是武将家眷,对这种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了。凌辰逸在武艺上比起沈长赫要逊上一筹,而那些人的主要攻力也都用在了对付永宁侯府上,他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沈长赫处理掉围着沈府的几个跳蚤,就去了永宁侯府马车旁帮忙,有他的加入,凌辰逸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可他身上此时已受了伤,几乎全靠带的几个暗卫顶着。若是对付普通山匪确实绰绰有余了,可对付训练有素的杀手,人数差距太大的情况下,就有些不够看了。“凌世子,你先退去马车里。”沈长赫长剑挡在身前,抵住了杀手的大刀,刀剑相撞发生巨烈的嗡鸣。凌辰逸点头,转身跳上了马车,护着里面的长公主和华笙郡主。长公主脸有些发白,可贵为皇室公主,对这样血腥的画面也已司空见惯,她将华笙有些颤的身子搂进怀里,抚着她脑袋安慰。那些人分明是踩过了点,对沈长赫的出现很是意外,对他的身手更意外。余下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跃起身,分散开来,朝着马车攻去。沈长赫尽力阻止,可分身乏术,还是有人的刀穿透了车厢。马车中响起闷哼声。凌辰逸眸子发红,握剑的手骨节青白,他翻身而下,挥下的长剑带着冷戾,干脆利落的削掉了那人手臂。不待他呜咽出声,一抹红线就自他脖颈镖出。“凌世子,别杀他。”沈长赫说的有些晚,他话音未落,那人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凌辰逸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马车掀开车帘往里看去。他呼吸发紧,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在看到面色发白但安然无恙的长公主和华笙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娘,华笙,你们没事吧?”“哥哥。”华笙声音嘶哑,急的有了哭腔,“娘刚才要护着我,受伤了。”凌辰逸连忙钻进车厢,查看长公主伤势。“肩膀上被划了一下,不碍事,还是赶快回京吧。”长公主忍着疼说。凌辰逸看了眼她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眸子慢慢沉暗了下去,透着冰冷的怒意。沈长赫将外面处理妥当,将一瓶随身带的金疮药递进了车厢,“这是禁卫军中常用的,止血愈合的效果极好,世子先给长公主用上,待回了京再好生包扎。”如今荒山野岭,有的止血药就不错了。凌辰逸接过来,让华笙先给长公主上药,自己出了马车。沈长赫看了眼凌辰逸,利器划破了他的锦缎,深深浅浅,应有八九处之多。只是他这会儿神情阴冷难看,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今日,有劳沈公子了。”沈长赫收回视线,“举手之劳。”“不过我瞧着那些人武功招式并不像毫无章法的山匪,且一出现就直奔挂着永宁侯府牌子的马车,显然是早有预谋。”凌辰逸眉眼间都是戾气,冷凝的气场带的周围的空气都冰了几分,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沈长赫,“那凌世子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可打算追究?”长公主是皇家人,若是追究,多半就是他禁卫军的活。凌辰逸眸子冷厉,声音低了不少,“我娘今日,是来给淑妃娘娘上香的。”闻言,沈长赫脸色更沉一分。淑妃,四皇子生母。只要牵扯宫妃,就必然是皇室隐秘,八九不离十又是夺嫡之争中的一环。可上个香而已,那些人为何如此焦躁,难不成……沈长赫垂下眸子,将情绪很好的掩了下去。“时辰不早了,先回京吧,多谢沈公子今日出手,我永宁侯府会记下这份恩的。”沈长赫拱手回了一礼,也没多问,转身回了沈府的马车。沈夫人第一时间问长公主的伤势,得知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剩下的路程倒也算顺利,等回到京城时,天已经黑透,凌世子亮了腰牌,守城的士兵才打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分别之际,沈夫人带着沈安安去探望了长公主,确定真的只是皮外伤,才放下心,各自回府。沈安安原想试探着将张业扬的事情透露给沈夫人知晓一二。可今日都受了惊吓,她便也忍着没说,怕再惊着了沈夫人。回了海棠园,墨香立即吩咐墨染去煮了安神汤来,给沈安安压压惊。惊是确实有些,可还不至于吓着她。“姑娘,今日也忒吓人了些,还好有大公子在,不然真是不敢想象。”沈安安捧着安神汤喝了一口,叮嘱墨香,“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如今还不知永宁侯府打算怎么处理,别万一将细节透露了出去,扰乱了人家的计划。那些人目标明确,下手干脆利落,要么是为利,要么是报仇,不论哪一项,对永宁侯府都不好。墨香应下,服侍沈安安褪去外衫,卸下钗环。她将安神汤喝完,放下了小几案上,“祖母近日回信了吗?”墨香摇了摇头。沈安安唇瓣轻挑起,嘟囔了句“小老太太。”就起身去了屏风后沐浴,折腾了一日,她累的很,沐浴更衣后就上榻休息了。晚秋薄雾,日暮柔风。翌日。沈安安去给沈夫人请安时,沈长赫也在,沈夫人正在同他说下聘定亲的事宜。沈长赫端坐在下首,面色寡淡的喝着茶,无可无不可的听着沈夫人的安排。“你觉得如何?”末了,沈夫人不忘象征性的问一问沈长赫的意思。“娘既然都决定了,就看着办吧,儿子没有意见。”沈长赫放下茶盏站起身,“近些日子我会有些忙,就不来给娘请安了,一切事宜,您自己看着办即可。”沈夫人对他敷衍的态度有些不乐意。“什么叫我看着办,是我娶亲还是你娶亲?”沈长赫唇瓣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娘原来也知晓是儿子要娶亲啊?”沈夫人一噎,狠狠剜了眼沈长赫离开的背影,又不放心的说。“你平日忙可以,下聘那日你得去啊。”她的声音,在院中慢慢消散,没有换来半点回音。她气的将礼单册子重重拍在桌案上,对沈安安发牢骚。“你瞧瞧你大哥,真是愈发放肆了,我都没答应呢,他说不请安就不请了,哪家有这样的规矩。”沈安安顺着她话抚顺她的气,“娘说的是,大哥性子确是有些寡淡了,可他不也是为你着想吗?”“你想想,他忙的时候天不亮就出门了,您能起的来吗,他要是来请安估计要更早,不是扰您清梦吗?”毕竟是亲儿子,哪能真生气,沈夫人很快就被沈安安给哄好了,“还是你嘴甜,娘就喜欢听你说话。”沈夫人笑着将册子递给沈安安看,“这是准备给林家的聘礼,你瞧一瞧。”沈安安接过来打开,象征性的看了几眼就合上了,“娘做事一向周全,自然是极好的。”她脸色顿了顿,抬眸望了眼沈夫人,轻声说,“就是——如此会不会太着急了些,毕竟是婚姻大事,就这么急慌慌定下,是不是草率了。”沈夫人说,“这可大师定下的日子,他亲自卜的卦,自然有一定道理,且那林家姑娘娘瞧着确实合心意,你大哥又难得没有意见,还是愈快愈多,免得夜长梦多。”沈安安轻抿了下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沈夫人拉着她的手说,“等你大哥的事一定下,下一个就该是你了,你们都成了家,娘提着的心才算是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