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长发看向陈沣“你和小镰刀做督战队,在我们这一百人后面。记住了,谁敢后退,就用你手里的刀劈谁,哪怕是我,也不能犹豫!”
陈沣急了“这怎么行?神明赐给我神刀,是让我冲锋陷阵!我拿着最锋利的神刀,怎么能躲在后面,岂不是成了贪生怕死!”
沈长发眼睛一瞪“神明让你别浪。再说了,谁跟你说督战队是躲在后面,贪生怕死?没督战队,万一有贪生怕死的带头跑,岂不是一下就败了!”
“我小女婿是边军小旗官,过年喝酒的时候经常听他讲战阵之事,朝廷将官都要培养自己的家丁,个个都是最能打的,战时做督战队,等闲不舍得用,关键时刻才冲锋陷阵。”
“你跟小镰刀,就是咱们村的家丁。莫要再废话耽误时间,土匪来了,就按照我说的,该干嘛干嘛!”
他丝毫不给陈沣反驳的机会。
赵清玄对沈长发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一个偏僻村子的里正,竟然略懂一些兵事。
虽然村民们乱哄哄的,但沈长发只是从那个小旗官女婿那里听到只鳞片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难得。
尘土腾起。
远处,几匹马奔驰而来,马上几个土匪哈哈大笑着,很是嚣张。
更远处,一群徒步的土匪进入视频画面中,在赵清玄看来,就像是突然从迷雾中走出一样,凭空出现,十分奇妙。
赵清玄拉近视野,只见这群土匪乱糟糟的,吵吵闹闹,衣衫杂乱,手中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人拿着长矛大刀,后面还有一些人拿着锄头镰刀。
赵清玄数了一下,总共六十几个。
他们的速度倒是很快,颇有些争先恐后。
“快!他娘的!二当家的他们有马,跑那么快,等咱们进村,好看娘们和银钱都被抢光了。”
“在坡头村咱们就喝了口汤,这榆树湾村,一定得吃口肉。”
土匪们显然没把村民放在眼里,生怕跑慢一步,钱粮女人就被别人抢光了。
赵清玄见状,心中暗道一声好,感觉村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这些土匪本来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此时压根没想着打杀,完全想不到村民们会有抵抗的实力,个个拼尽全力往前跑。
花栗鼠一马当先,几个有马的老匪跟在他身后。
那些没马的土匪体能不一。入行早的吃了几天饱饭,身强体壮,跑得快一些;入行晚的,身体瘦弱,跑得慢一些。
但都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花栗鼠到了近处,看到村口黑压压一群人,个个都拿着武器,顿时一愣,勒住马,速度减了下来。
他有些意外“这个村子有大户吗?”
旁边一个老匪也有些懵“这是榆树湾村,没听说有大户啊。”
他们中有不少都是周围村子的,活不下去,才上山的,常年在这一带活动,对周边很熟悉。
花栗鼠怒“没有大户,一群穷酸敢跟咱们动手?”
这年头,匪患严重,地主大户都会建庄园,结寨而居。
一旦遇到土匪流贼,能组织壮丁抵抗。
这让花栗鼠他们这种小股土匪十分头疼。
遇到地主大户,他们往往敲诈一些钱粮,就离开了。大多都是白跑一趟,硬攻也占不了便宜。
榆树湾村这种没有大户的村子,正是他们动手的目标。
“下马。跟着我冲过去。杀几个,就把他们冲散了。”
花栗鼠大声下令,几个老匪纷纷翻身下马。
他们不会骑马砍杀;座下的马儿大多也都不是战马,而是从村子里抢的劣马,是用来骑行赶路的,不能冲锋陷阵。
几个老匪十分自信,他们也不等后面的手下,拎着大刀长矛,跟在花栗鼠后面,就朝着村子冲了过去。
“一群穷酸,真以为拿起乱七八糟的铁锹镰刀,就能跟咱们打了?”
“听坡头村里正说,榆树湾比他们饥荒还严重呢。这些家伙不知道多少天没吃饭了,估计个个手脚酸软,站在这儿吓唬谁呢!”
“哈哈哈。”
这些老匪平日里能吃饱饭,个个红光满面,脚下有力,迈着步子蹬蹬地往前冲。
他们大声叫喊着,争先恐后,面容凶恶。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个?心里的恐惧又浮上来,手里的夺命钢管似乎也没那么坚硬锋利了。
有胆小的,腿一软,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
沈长发“陈
沣和小镰刀可拿着刀在后面督战呢,谁敢跑,别怪我们不念情分,直接一刀劈了。”
这一声呵斥,才把人给吓住了。
嗖。
就在这时,有人忍不住放箭了。
一道利箭飞出,在空中抛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距离花栗鼠等人足足数丈远。
饶是如此,也把花栗鼠等人吓了一跳,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一个老匪“有弓手?”
花栗鼠“怕个鸟!哪个村子没有一两个猎户。只要冲过去,他们自然就散了!”
花栗鼠也是个狠人,知道这时候不能怂,咬着牙带头往前冲。
刚跑了几步,就见一支支利箭迎面飞了过来。
旁边一个老匪不小心中箭,锋利的箭镞轻松穿透单薄的衣衫,狠狠没入肉中。
那老匪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怎么这么多箭!”
“村子里不会有官兵吧?”
几个老匪被吓住了,脚步缓了下来。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飞了过来,七零八乱的,大多准头不足。
但射不中人,它吓人啊。
“不像啊!”
这时候,距离村口五六十步远,花栗鼠能看到对面站着的弓手。
那分明是一群破衣烂衫的村民,手里拿着的东西样式很古怪,不像是弓,倒像是树枝一样,乱七八糟的。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对面又是一波利箭射过来了。
这次,又有一个倒霉蛋中箭,被射中小腹,惨叫着倒在地上。
“是官兵!跑啊!”
一个胆小的老匪转身就跑。
花栗鼠“别特娘的跑!不是官兵!”
但是,这些老匪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有了带头的,他们纷纷转身就跑。
不管对面是不是官兵,有这么多弓箭,都说明不是好惹的。
他们打家劫舍,本来就只是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从来不会硬碰硬。
不要说官兵了,就连遇到稍有组织的富户民壮,他们一向也是能敲诈就敲诈,如果吓唬不住对方,转身就走了。
他们这群打家劫舍的土匪,经不起伤亡。
花栗鼠一看,也只能跟着跑,想着先回头去跟一众手下汇合再说。
……
对面,村民们正紧张得冒汗呢。
沈长发不断大吼着,但就连他,也是心里发虚。
没想到,李箭锋那边几轮弓箭射出去,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土匪被射死两个之后,就被吓跑了。
村民们全都懵逼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追啊!别让土匪跑了!”
陈沣手握长刀,嗷嗷叫着从人群旁跑过,冲了上去。
小镰刀紧随其后。
一群胆子大的后生,都手握夺命钢管,跟了上去。
沈长发犹豫了一下,想追,又怕把土匪追急了回头拼命,他们会吃亏。
赵清玄“追吧。土匪败了,不敢回头打。”
陈婉儿“神明让咱们追土匪!”
村民们顿时都有了底气,不用沈长发吩咐,上百个手握夺命钢管的爷们儿率先大叫着冲了出去。
李箭锋带着一群弓箭手,跟陈沣和小镰刀等人一起跑在最前面。
他一脸懊恼“射早了!距离还是太远,准头太差!三十几支箭,才射死两个土匪!”
幸好土匪比较怂,射死两个,其他几个就给吓跑了。
花栗鼠一众老匪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喊杀声响,回头只见乌泱泱一大片人追了上来。
为首的有的拿着奇怪的弓箭,有的握着铁棍一样的东西。
这一惊,非同小可,脚下顿时加快了步子。
跑到马跟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打马就逃。
花栗鼠“别慌!那些不像是官兵,跟弟兄们汇合了,再杀个回马枪。”
这几个老匪犹豫一下,但看到同伴在跑,都是用力打着马,谁也不肯落后一步,生怕给人垫了背。
那六十几个没马的土匪正拼命往榆树湾跑呢,突然看到几个骑马的老匪竟然调头跑回来了,少了两个人,还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后面足足数百人大喊着追过来。
不由都是一愣,停下了步子。
花栗鼠正准备喊话,赵清玄瞅准机会,手指在视频界面上划拉一下
,选中所有土匪,大喊道
“败了!我们败了!有官兵埋伏!”
一众土匪只听着喊声在耳边,也不知道是谁喊的,顿时炸了锅,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有人一边跟着大喊着
“败了!”
“我们败了!”
“有官兵!这是圈套!快跑啊!”
这一下,兵败如山倒。
花栗鼠一脸懵。
下一刻,暴怒吼道“谁他妈瞎喊的!那不是官兵!都给我回来!”
他打马冲到前面,尝试约束手下。
但根本没用。
眼瞅着榆树湾方向数百人乌泱泱冲过来,谁也不愿意停下来,生怕落后一步,给人殿了后。
花栗鼠见没人听他的,只能重重叹息一声,一打马,先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队伍已经散了,大家都在跑,他要是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他们几个有马的老匪来得快,跑得也快。
可怜了那些没马的。刚才争先恐后往榆树湾赶,生怕落后于人,早就累得腿脚酸软。
现在再转身往回跑,哪里还能跑得动?
反观榆树湾众人,吃了两天饱饭之后,个个精神。
尤其中午那顿猪肉炖粉条,每人三个大白面馒头下肚,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那些后生跑起来脚下都带风的,不一会儿就追近了。
有几个土匪凶狠,眼看着跑不了,见追来的不是官兵,而是一群破衣烂衫的穷酸,大喊着招呼同伴,准备回身拼命。
李箭锋求之不得,招呼着手下后生一阵乱箭射过去。
土匪们衣衫单薄,人群密集,一旦中箭伤害极大。
惨叫声中,刚纠集起来的几个人被吓破胆,立刻就溃散了。
其他人本来犹豫了一下,见状吓得继续转身跑。
陈沣一马当先追上去,抡起手中唐刀劈下。
一名土匪举刀格挡。
叮当一声响,土匪手中长刀应声折断。
这一刀将那名土匪劈翻在地。
“痛快!”
陈沣大喊一声,兴奋无比。
肾上腺素飙升,不感到累,也不感到害怕,兜着土匪追上去,一阵乱砍乱杀。
他手中的唐刀太锋利了,双手紧握,抡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小镰刀生怕陈沣出事,紧紧跟在他身旁,手握夺命钢管。
土匪手中的刀劈在夺命钢管上,迸射出火星来,一下就豁出一个口子来,对砍几下,刀就折断了。
夺命钢管敲在脑袋上,头骨立刻凹陷下去;削尖打磨的钢管头刺进身体中,空管中带出一团肉……
本就没有战意的土匪们被打得土崩瓦解,许多人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管逃跑,村民们的刀和钢管,几乎都是砍在后背上……
赵清玄“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刀枪,抱头跪下投降的不杀。不醒悟,还敢反抗或者逃跑的,格杀勿论。”
这次赵清玄是对所有人开口。
包括村民和土匪们在内,所有人耳中突然有声音响起,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
榆树湾村民都知道这是赵清玄的声音,一个个兴奋地跟着喊起来
“神明有令,放下刀枪,抱头跪在地上投降的不杀!敢反抗和逃跑的,格杀勿论!”
喊声此起彼伏,榆树湾老少爷们儿,只要能走得动的,都上阵了。
有的土匪实在跑不动了,眼看着被一群青壮围上来,只能认命一般丢了手里的刀,跪在地上,手抱脑袋,听天由命。
追上来的青壮,竟然真的没打他们。
只是把他们的兵器踢远了。
沈长发“第二队不用管俘虏,只管往前追。第三队负责收押俘虏。”
手握夺命钢管的青壮们从他们身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