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思君君不见。”
“死鬼,我都不认识你啊,苦了你呀只能单相思。”
宋渊假借游览丞相府灯光的名义逐个与丞相府的仆人们对暗号,结果却不尽人意。
“每日思君君不见。”
“后生,我可是有家室的,不过我那酒鬼丈夫喝了酒就会打我,这日子我是没法过了,你说这话可是要与我私奔?”
“不是啊,阿婶。”
“别跑啊后生,你把话给婶子说清楚。”
宋渊拔腿就跑,打扫书房的老婶子穷追不舍,硬是要和宋渊“私奔”。宋渊是有苦说不出啊,这是定的什么鬼暗号啊,害人不浅。
好不容易摆脱了阿婶的穷追猛赶,宋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宋某人不由得有些沮丧,夜鸦啊夜鸦你到底藏在哪里?让我一顿好找。
天色已晚,丞相府的晚宴也做好了,就等宋渊入席吃饭,只能来日在找夜鸦了。
宋渊穿过丞相府的花园,看到一位长相精致的丫鬟在侍弄花草,和旁边身形壮硕的园丁相谈甚欢。
宋渊燃起最后一丝希望,走到丫鬟跟前说道:“每日思君君不见。”
令他失望的是丫鬟一脸蒙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他准备放弃回去吃晚饭的时候,旁边身形壮硕的园丁突然开口。
“吾心已死君复来。”
宋渊:“嗯?!”
怎么会是他?听这怨妇语气的诗,还以为夜鸦会是一位女子,谁曾想是个五大三粗的壮硕汉子呢?!
“借一步说话。”园丁放下手里的工具,示意宋渊跟着他走。
这一路上宋渊都还在耿耿于怀,这破任务真是烦,接头暗号都在搞人心态啊。
二人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四周除了一口水井再无他物。确认四下无人后园丁率先开口:“你就是陆丞相所说的‘玉面人’?”
“正是。”宋渊也不拖泥带水,回答得干脆直接。
“我是夜鸦,也是陆丞相的人。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消息想要传递,就把纸条塞在这古井的砖缝里,我会按时帮你把情报送出去。”夜鸦平静说道。
“明白。不过我还想问一句,偌大丞相府除了你我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卧底?”宋渊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只能说并不止,但具体是谁我无可奉告。先说这么多,我得赶紧回去省得多生事端。”说完,夜鸦就继续回到花园修剪树木。
宋渊也当没见过夜鸦,若无其事的去赴晚宴。
宴席上从宫里返回的李仲文当然是坐主位,至于左右就是李瑶芝和宋渊的位置。菜肴丰盛但偏向家常,没有熊掌之属。
“宋公子请坐。”李瑶芝起身迎接,邀请宋渊落座。
宋渊报以微笑,在李瑶芝的对面落座。主位上的李仲文当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请随意。”
宋渊也不客气,端起米饭就大口大口炫起来。折腾了一天,他确实是饿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仲文真是被这不知好歹的后生给气笑了,真是怒也不是,乐也不是。
小子,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右相李仲文。排着队见我巴结我的人不计其数,但全被我拒之门外。你小子倒好,与我同桌吃饭酒都不敬一个!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李仲文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无人敬酒倒有些落寞。
“父亲、宋公子,尝尝我煲的鱼头汤。”李瑶芝给李仲文和宋渊都分别盛了她做的鱼头汤。
李瑶芝之所以每月初三都有去南市场买鱼的习惯,就是因为父亲李仲文对这口鱼头汤那是极其的痴迷。
“多谢郡主。”宋渊到哪儿都放得很开,吃饱喝足不在话下。他端起鱼汤又是一顿炫,李仲文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李仲文的酒那是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这属于是郁闷上了。自从他当了右丞相,“辅王理政”之后,还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视。
倒是李瑶芝看得乐呵呵,宋渊似乎也很喜欢她做的鱼头汤啊。
有一说一,李瑶芝做的鱼头汤很鲜。
等吃三碗饭后,宋渊放下碗筷,这才举杯与李仲文共饮。李仲文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什么不慕权贵的硬骨头呢,原来都是掩饰。
你这酒还是敬我了!
不过下一秒李仲文就打脸了,宋渊在第一杯举杯共饮以示礼貌后,接下来又若无旁人的开始自己灌自己酒。
好好好,你们江湖人都这么玩是吧。
李仲文心中有气,但他可是朝野上下无不敬畏的右丞相。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失了仪态。让外人知道他和一个江湖浪客置气,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故而李仲文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两人仿佛在进行一项无声的竞赛,看谁的酒量更大。喝到后面宋渊直接开始不讲道理了,酒杯都不用了,抱起酒坛子就可劲儿喝。
李仲文酒意上头,自然不想让着他,同样效仿他捧起酒坛大喝特喝。
只有李瑶芝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是在搞哪一出?
等酒过三巡后,李仲文绷不住了,率先开口:“小子,酒量不错。”
“丞相也不遑多让啊,佩服佩服。”宋渊的脸色通红,显然是喝多了。
这一喝多,两人的话匣反而打开了。
“小子,你今天救了我闺女,我打心底里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只要天底下有的,我都可以满足你。”醉酒的李仲文嘴已经把不住门儿了。
“我……我想回家。”宋渊猛然感伤,喝醉以后让他不断回忆原本世界的一切。
“小子,你们江湖浪客不是讲究行侠仗义四海为家么?你怕是假侠客吧,哈哈。”李仲文酒后一改往日严肃儒雅的作风,说话也开始江湖气起来。
“小子,实在不行就留在京都做官吧。有我的引荐,高官厚禄触手可得,珠宝美人应有尽有。”李仲文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我……”宋渊欲言又止。
“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年纪尚轻凡事都别着急做选择。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一下,留在京都我保你平步青云。”李仲文放下酒坛,正声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宋渊与李仲文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甚至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把一旁的李瑶芝看得瞠目结舌。她的父亲何时如此失态过啊,这还是那个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右丞相吗?
李仲文又问起宋渊的出身,这个问题倒是把宋渊难住了。“玉面人”本是一名塞北的弃婴,被一位善良的老妇人抚养成人。后来那位老妇人也去世了,“玉面人”在这世上再无牵挂。
宋渊就把“玉面人”的出身李仲文说了一遍,这个在朝堂上以铁腕手段服人;以不近人情著称的宰相竟也为之动容。李仲文感叹并同情宋渊的“遭遇”,右丞相在青年身上看到了他曾经的影子。
倒是宋渊颇为尴尬,甚至于有种欺骗人感情的负罪感。但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就是“玉面人”。故而“玉面人”的身世就是他的身世,这么想来宋渊也就较为释然了。
李瑶芝也为宋渊的身世感到难过,内心与其深深的共情。
或许在这一刻,李仲文也把对宋渊的一系列成见抛诸脑后了。他开始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