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道平白无故的被阻,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
道理很简单,潘旺财不是他能够得罪起的。
如果岑文道在这个时间点上得罪了旺财,那么就会招致一系列的问题,这些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但凡是在大周官场之上混的风声水起的,人品怎样倒在其次,但一定要有远见卓识和判断力才行,不然的话那可是有可能会被对手构陷设局致死的。
岑文道知道旺财的背后是谁,那可是书院啊。
书院是他们万万得罪不起的。
虽然书院经常是一副遗世独立的姿态,但是若是他们真的想要插手,就足以掀起大的波澜。
岑文道必须要认清自己的定位,绝不能在这些方面拉胯。
他尝试着坐在马车里平复心情,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这个时刻保证不要暴怒就是不容易的了。
岑文道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任务,所以他是不能够让自己的心态彻底崩掉的。
保持冷静吧,这个时刻岑文道是必须要保持平静的心态的。
“能否搬倒太子就看我接下来的操作了,若是能够得手,则齐王殿下或可谋得储君之位!”
岑文道从来都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他是齐王党的中流砥柱,他有能力也有责任在这个时刻为了齐王殿下冲锋陷阵。
此计乃是一个连环计,如果岑文道可以将整个计谋完美实施的话,他就可以彻底的名垂青史!
这可是从龙之功啊,这可是为人臣子所能够达到的最高成就!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啊!
想到这里之后,岑文道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对他来说,位极人臣,拜相封爵就是他的终极追求。
为了这个目标,岑文道会拼死一搏。
虽然此计十分凶险,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只要有望改变命运,岑文道就愿意去试一试。
或许会让人觉得压力巨大,但只要能够想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就会释然了。
“齐王殿下啊,为您尽忠的时候到了,臣不惜拼上这条性命!”
岑文道紧紧攥住拳头道。
...
...
左都御史的马车一路向南而去。
朝廷官员去南城一般只有两个目的地,一是出城去往终南山,二是去往城南的曲江池。
左都御史岑文道的目的地是后者。
曲江池不仅仅是皇家园林,也有很多官宦世家的别业宅邸。
岑文道在这里就有别业。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这句话套用在一般的小官小吏身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放在岑文道这里肯定是不对的。
因为到了岑文道这种级别,各方面的影响力达到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各种孝敬自然而然是络绎不绝的。
有无数人上杆子往岑文道身边凑,既然是拜访自然不可能空着手来。
可以说岑文道能够将各种进项能够拿到手软。
有了银子还愁不能够置办宅邸、庄园、别业吗?
对岑文道这种级别的官员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当然,岑文道这个时间点上来到这里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消遣和休息的,他是为了执行任务。
他前来曲江池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只要一切顺利展开,岑文道就有机会能够将太子狠狠的拉下马。
这对于岑文道来说绝对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只要能够搬倒太子,一切事宜都会变得好起来。
马车缓缓前行,岑文道则是闭目养神。
对他来说,这个时刻必须要尽可能的休息。
只有精力充沛之后,岑文道才有可能有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成败在此一举,岑文道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
...
“老爷,别业到了。”
贴身长仆很是恭敬的说道。
岑文道遂是睁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
他掀开帘幔之后,仆从早已将马凳备好。
岑文道缓缓走下,仪态十分的儒雅。
岑文道这个时候一马当先的向前走去,其余家丁便跟在后面。
便在这时,忽然从旁边的高墙上闪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手中攥着一把长剑,这长剑泛着闪闪寒光,可谓是凌厉无比。
岑文道在这一瞬间勐然童孔收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那刺客身手可谓是极为矫健,一剑直取岑文道的心脏!
不过岑文道因为紧张一个趔趄。
刺客这一剑便刺偏了,刺到了岑文道的左侧肩胛骨上!
“刺客,有刺客,快保护老爷!”
岑文道的贴身长仆这便大喝一声,无数家丁护院纷纷围拢上来,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不过那刺客并不慌乱。
他的身手极为了得,可以轻易的躲开这些凡夫俗子的围攻。
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并纵身跃起,一个鹞子翻身就逃掉了。
“快追,快追!不要放跑他,快追刺客啊!”
...
...
左都御史别业前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个时刻大家的关注点都是岑文道的安全。
止血的止血,搀扶的搀扶。
一众家仆就这么把岑文道扶进了别业。
来到正堂之后,岑文道被放到了床上。
自有郎中前来给他包扎。
一番忙活之后伤口算是包扎妥当了。
那郎中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苦笑道:“万幸万幸,没有伤到要害。若是这一剑刺的往左偏一些,那即便是没有刺穿心脏也会伤到大血管的。那样的话光是止血都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了。”
“唔...”
这个时刻的处理确实是相当的关键的。
万一郎中处理的稍稍犹豫一些,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多谢了。本官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刺客来,失策了。”
岑文道的嘴唇发白,却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大人莫要多说话,且多多休息才是。”
这个时刻郎中很是认真的说道。
“唔...”
“好,本官知道了。”
“刺客抓到了吗?”
“回禀老爷,小的们无能,让刺客给跑掉了。”
“罢了,事发突然你们也没有准备。只是本官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和本官有如此深仇大恨,一定要致本官于死地!”
岑文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的身子也开始跟着颤抖起来。
“老爷请息怒。刺客确实可恶,但是老爷也得要保重身体啊。若是老爷动怒,岂不是正中刺客下怀?”
“是啊老爷,只有您将养好了身子才有可能将这个刺客背后的恶人揪出来绳之以法的啊!”
家仆们你一言我一语,岑文道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这便揉了揉额角道:“好了好了,本官不说了便是,本官静静养伤。”
...
...
齐王府。
齐王李象正在看着一本闲书。
便在这时世子李建业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显得是火急火燎。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齐王李象一直都很看重所谓的仪态。
在他看来什么都能丢,唯独仪态不能够丢。
身为皇家子弟,如果连仪态都不能够保持的话那肯定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父王,是岑大人,岑大人出事了...”
世子李建业却是显得十分的惊慌,也顾不得许多了,带着哭腔说道。
“呼...”
听到这里齐王李象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阵晃动,险些就要跌倒。
“怎么会这样的...”
“发生什么了?岑大大到底怎么了?”
“岑大人遇刺了。”
世子李建业很是无奈的说道:“岑大人前去曲江别业,可刚刚抵达府门前就遭到了刺客的伏击。那刺客藏匿于树上,故而没有被人发现,他毫不犹豫的出剑,所幸岑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只被刺到了左肩胛骨。”
“这个意思是,岑大人无碍了?”
“是,是这个意思。”
世子李建业毫不犹豫的说道:“岑大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岂有此理,真的是岂有此理!”
齐王李象背负双手,在殿内踱步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刺客竟然敢如此嚣张。还有没有王法!”
也不怪齐王李象这么的愤怒。
岑文道乃是左都御史,是齐王党的领军者,也是所谓的门面担当。
如果这个时候岑文道出了什么闪失的话,可以说齐王李象就相当于是断了一根臂膀。
“父王莫要焦急,事情也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儿子看来,这件事恐怕和太子有关。”
“太子?”
齐王李象听到这里眉毛一挑。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太子所为?”
“父王您想啊。岑大人刚刚参了太子一本,这个时候太子肯定是怀恨在心的啊。以儿子来看,太子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行刺岑大人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这确实是大大的出乎了儿子的预料。”
这个时候齐王世子李建业可谓是相当的愤怒。
他对于太子的厌恶之情丝毫都不比齐王李象少。
只不过齐王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李建业做不到。
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会毫不犹豫的表达出来。
在李建业看来,要想真正做到搬倒太子,就必须要找到一个不可拒绝的理由。
岑大人找到了这样的理由,并且弹劾了太子。
所以太子李显坤就怀恨在心,就会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安排一场刺杀。
“如果是太子的话,倒是也有可能。”
齐王李象却是没有像李建业那么的激动。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一定要保持冷静的情绪的。
“不过这里面其实还是有疑点的。太子又不是蠢货,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贸然出手会惹得一身骚。毕竟这个时候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可他还是出手了。这不是蠢是什么?”
齐王李象一直都在很认真的思考分析。
在他看来,能够做到储君之位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的这位皇兄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这个时刻,齐王李象就需要理智的思考,不能够被表象所蒙蔽,不然的话是很有可能直接陷入到误区之中的。
“父王的意思是,刺杀岑大人的不是太子,另有其人?”
齐王世子李建业疑惑道。
“本王也没有下论断。因为就当下的情况来看,很难能够直接推断出幕后主使之人的。”
齐王李象还是很冷静的。
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如果构陷太子的罪名被安在脑袋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呼...”
但是其实太子李显坤还是有可能会出手的。他也可以利用人们的这个心理,做这种灯下黑的事情。
毕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怀疑他的话,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
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齐王李象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他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去看望一下岑文道。
虽说岑文道现在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齐王李象还是得要尽可能的第一时间赶去探视。
因为这关系到他们君臣间的关系。
岑文道能够为齐王李象鞠躬尽瘁,齐王李象也得表现出所谓的礼贤下士的一面。
只有做到了这点,岑文道以及更多的齐王党的成员才会在未来更加卖力的替齐王效力。
“传令下去,准备马车。本王要立即去岑大人的府上。”
...
...
岑文道正在闭门养身,突然听到贴身长仆沉声道:“老爷,齐王殿下来了。”
“什么!”
岑文道勐然睁开了双眼,呵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快把我扶起来。”
岑文道刚刚坐起来,齐王李象就带着世子李建业踱步而来。
这个时刻岑文道连忙毕恭毕敬的冲着齐王李象行了一记叉手礼。
“臣岑文道见过齐王殿下。”
“哎呀,岑爱卿你现在有伤在身千万不要乱动。不然的话,很容易扯动伤口的。”
这个时刻期望李象还是关切的说道。
他上前几步,竟然就坐在床沿边上,攥着岑文道的手道:“本王听到岑大人遇刺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刺客呢,刺客可有抓到?”
岑文道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刺客没有抓住,被他给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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