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抵抗天道
    “吱吱吱!”

    茂密的林木里,几只红眼钢鼠飞快的从树枝头上跳落。

    带动着树叶也都惴惴纷飞,树下掉下来的果子砸在地上,陷在厚厚的树叶堆里。

    没过一息,就从树叶堆里,石头缝里,爬出一只只铁锌蜥蜴,瞪着土黄的眼睛,转动眼睛翻转着身体上的鳞甲,深紫色的信子缓缓颤动。

    一旁的河道里,冲天的瀑布卷下来的血水,重伤的斑秃鸠鸟,水里带着尖刺的飞鱼……

    从瀑布里钻出来巨大的兽头,竖起的蓝色瞳孔,抖动的耳鳃喷出来的水汽,震晕了旁边飞行的鸟类,甚至灵力弱的,直接飞震成血雾。

    这里的密林,被厚厚的千丈树枝压盖着,瘴气毒气,隐藏的凶兽,成了这边一带人族不敢靠近的区域。

    “咻!”

    “桀桀桀!”

    一处杂乱的小河流旁边,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看着手上抓到的银鱼,银鱼是这一片最好吃的鱼肉。

    不仅肉质肥美,肉体里蕴含的天地灵力也是最多的,不论是红烧还是清蒸,亦或是鱼汤还是剁碎了包馄饨,都是一道绝佳的美食。

    “今天,又能好好吃一顿了。”

    这人的声音稚嫩清脆,带着少年郎该有的爽朗,只是转身抬眼的时候,竟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庞。

    “咦?”

    男人正准备上岸,感觉到腿上的撞击,低头看去,是一团白色的动物尸体。男人伸手捞起来,掂量着看了看,抬起眼看向上面的瀑布。

    “上面倒是住了一位脾气暴躁的。”

    男人说着就要把手里的小家伙带上岸,银鱼放在特定的鱼篓里,要不然,以银鱼的能力,张口吐火烧了鱼篓回到水里,可就不好抓了。

    “唉,你倒是命短。”男人拿出一把小锄头就近挖坑。

    那团白东西沾了土灰、泥泞,显得那么脏乱不堪,男人自顾自挖坑,没看见那团东西抽搐了一下。

    “吼!!!”

    “杀!杀!杀!”

    “这里就是!你的衣冠冢!!”

    电光火石,灵气肆意,大阵叠加,层层防御……

    众神绞杀。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流下血泪。

    “扶桑狐狸,无泪!既哭!即灭!”

    “杀…杀……”

    那团尸体不断的抽动,终于引起男子的注意,拿着锄头戳了戳它,看着它试图抬起的眼皮。

    “死…死……”

    “嗯?”男人疑惑的挑眉。

    扶桑的杀意浓烈,震动了瀑布那边的家伙睁开眼睛,随后直起脑袋,死命的瞪着外面,竖瞳闪烁似要看清什么。

    男人把那团尸体抓起来放进药篓里,“先回去吧,该吃饭了。”

    瀑布里,蓝瞳里映着男人的身影,看了好久,随后闭上眼睛,垂下脑袋闭上眼睛。

    男人浅一脚深一脚的走在小路上,边走边摘下头上的斗笠。

    “何与先生回来了。”

    “哎,上山啊?”

    迎面的几个采药姑,热情的和男人打招呼。

    “何先生,您上次给我的方子里,有一味药可缺了不少。”其中一个采药姑说道。

    何与一点也不尴尬的笑了笑,“下次给你便宜点。”

    “何先生,您不能老是仗着是我们镇上唯一的药师,就这样啊。”采药姑话是这样说,但是语气倒没多少嗔怪。

    何与,是她们镇上唯一的药师,十里八乡凡是家里男人上山受了伤,孩子病了都来找他。

    有人还看见,山上禁区还有妖族下来找他疗伤。

    有时候阴雨天还能听到他草屋传来的惨叫声,雷电只劈在他草屋四周。

    这种事情对于普通的人族来说,已经算得上不能随便招惹的存在。

    所以,大家对于他缺斤短两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别老上山了,梅雨季,山上不安全,都和家里说一声。”何与说着,拖着他的瘸腿离开。

    “何先生声音真是奇怪。”新跟来的采药姑念叨着。

    “哎!”年长的采药姑呵斥她,“何先生不是我们能讨论的。”

    “知道了。”少女采药姑有些委屈的说。

    “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采些东西回去。”

    阳光斜斜洒洒照在地上,一行人采药谷走进密林里,阴深的密林张牙舞爪。

    何与回到自己的草屋,院子里,满满堆叠着药材,晒着太阳的老母鸡。

    “先清理清理。”

    何与把那团尸体放在木桌上,自己则走进屋里拿东西,一旁的老母鸡坐不住了,咯咯的叫着,一探头一步走的过来。

    跳在桌子上,去啄那团不明物。

    何与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净又破旧的衣袍,胳膊上,松老的皮肤和星星点点的斑块,胸膛处还有交叠的粉肉,背上的烫伤疤,怎么看这具身体都有些恶心。

    何与拿着剪子和小刀出来,看着老母鸡给桌子上的那团啄掉四五处毛,急忙伸手拦下。

    “翠花,不是我说你,别老看见什么都上去亲。”

    “咯咯咯!!”老母鸡好像听懂了,扑棱着翅膀反抗何与的话。

    “哎呀哎呀!去去去!”何与一把扔走老母鸡。“掉我一身毛。”

    “咯咯!咕!”

    何与看着老母鸡,“今天晚上不给你吃饭!”

    “咕咕!!”

    “你还敢不下蛋!”何与立马瞪大眼睛,拿起剪刀。“不下蛋,就把你的蛋蛋割掉!”

    “咯!!”老母鸡叫着跑过来啄他。

    何与捡起地上一颗石头打过去,老母鸡立马叫着跑开了。

    “哼!小样!”

    何与拿着剪刀,拿着小刀挑开湿漉漉的毛。“这是个什么呢?长的这般丑。”

    “咔擦咔擦”

    何与手起刀落,给这物的毛剪的稀碎,就连母鸡都看不下去了,嫌弃的回屋睡觉了,何与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真佳作啊。我这手艺,又精进一步啊。”

    何与看着它骨瘦如柴的身体,唯有心脏处那一点点的攒动,何与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那粒药丸,拿指甲磕下一层粉末,捏开它的嘴,揪出它的舌头抹上去。

    “且活着吧。”

    被洗干净放在手心里,何与总算是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了,是只小狐狸。

    “来来来,晒晒太阳,趁着天气好。”

    何与说着,拿着绳子把狐狸的前爪绑在木桩上,就像是晒物件一样,太阳光落在狐狸身上,身上七七八八的血脉经络看的一清二楚。

    何与看着血管里有些许跳动的金色颗粒,轻笑了一声。“倒是个想活命的犟种。”

    何与走进厨房,准备处理自己抓的银鱼,银鱼的处理过程有些费事,但是美味却是当真绝品。

    “还好灵力够用,要不然今天吃不上这等美味了。”何与说着,手指打响,一簇紫色跳跃的火焰显现。

    只是那火焰摇摇欲坠,感觉轻轻一口气就能把它吹灭。

    处理银鱼,只需在它鼓起鱼鳃吐火时,将指尖火塞进去,等着银鱼的火焰被一点点抽离,鱼眼变成死灰白,才算是彻底的死掉。

    但凡一个不小心,银鱼一口火,就能把他这个破草屋烧的一干二净。

    四条银鱼的处理完毕,何与几乎是瘫在椅子上的,他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就像是水捞起来一样。

    “四条鱼就抽干了我一个月凝聚的灵力,果然是离死不远了。”

    何与在椅子上说着,语气里没有什么遗憾和害怕,只有静静的等待和漫长的沉寂。

    “吼……”

    扶桑的神魂渐渐苏醒,它抬起眼睛都费劲,视野里朦朦胧胧的景象。

    “本王这是……”

    “嗯…”

    扶桑还是太虚弱了,只是大致环顾了四周就已经又要陷入沉睡,意识沉睡的最后,它看见一个黑影一瘸一拐过来,手里还拿着……

    “大胆……”

    何与看着又昏过去的狐狸,拿着筷子拨弄了它的脑袋。

    “听错了吗?还是我耳朵也出问题了?”

    何与刚才拿刀刨鱼肚的时候,听见这只狐狸说话,还以为它醒了。

    “翠花,你说它,说什么了?”

    翠花没理会他,继续在园子里,探一脚走一步的,何与撇嘴,伸腿去踢。

    “哎呀!我的鱼!”

    何与慌慌张张的跑回去,远处的天边,微微暗下的光,昏昏沉沉的压盖住大山,山雨欲来风满楼。

    银鱼的肉剁碎了包在面皮里,不大不小包了几十个馄饨,剔下鱼肉的鱼骨拿来熬汤煮面,这样阴雨天吃上一碗,晚上旧疾复发,都觉得能扛过去。

    “吸溜……”

    何与没有形象的大口吃面,有时还会发出一声喟叹。

    “这个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反应?”

    狐狸已经被他拿进来了,放在一旁的药篓上,要不是还有微微的跳动,何与都要想好该怎么吃它了。

    “轰隆隆!”

    “咔擦!!!”

    满天的黑雷涌动,黑沉沉的云朵压过来,里面翻卷着触目惊心的雷电。劈下来的闪电把何与新栽的一棵幼苗劈碎。

    这些闪电,明显是很有目的性的找到何与。

    看着这黑沉沉的天气,乡里人都急着赶快回家。何与倒是一点不急,反正他每个月都得被劈一次。

    “怎么今日来的这般快?难道今日就要收我小命?”

    “我也是纳闷,怎么老是劈我的树。”何与的嘴角还有鱼刺。

    心脏开始隐隐约约的发疼发胀,要来了。

    何与骂骂咧咧的喝完最后一口汤,扔下碗筷就进到里面去。

    “嗡!!”

    何与刚坐上木床,座下的大阵就随机启动,幽蓝色的阵纹一道道亮起,环形大阵的笼罩,外面的雷云气势也在节节高升。

    扶桑的神魂第三次醒过来,他悬浮在空中,感受到了天地之力浓郁的气息,他的神魂在自主的吸取这些天地之力。

    “我这是?”

    扶桑的记忆停留在天地一瞬破灭的时候,那种神魂被刀刀切开翻转凌迟的痛觉,肉体虽然消亡,神魂在天地之间倍受煎熬。

    “看来,是这外面的天地之力,刺激醒了我。”扶桑看着自己悬浮在一只不明生物上。

    “这是什么丑东西。”

    “彭!”

    屋里,何与一口血柱喷涌而出落在大阵上,这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身体开始干瘪,全身的生机都在被抽取。

    唯独心脏处,那重重的跳动声,就像是大钟最后的嗡鸣声,听的人头皮发麻,灵魂直颤。

    “这是什么人?”扶桑慢慢的飘过来。

    何与已经要被吸干了,心脏却还是不满足,不停的索取,何与心想,这次就要被吸干了吧…

    还好,死之前,吃了一碗面。

    “七孔九穴流漓心!!?”

    扶桑震惊的看着那处跳洞,它怎么会在一个人族身上?

    这种传说中的圣体里,最为特殊的,就是器至尊,独有一样,未来之路,也都是封王登神的天际之才。

    难道,这是这个人族抢来的?

    扶桑想着,一只眼睛里蕴满杀意,他的眼睛,就是器至尊,临死前被摘走的眼睛……

    “哼!死了活该!”

    扶桑看着何与苍白干瘪的脸,只需几息,这颗心脏就能把这个人族吸干,到时候他吞了这颗心脏恢复神魂,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一定要杀回去,找到那群狗杂碎报仇!

    一想到自己的登神路,被绞杀致死,扶桑就有着漫天的恨意。

    “嘶…”

    扶桑听到一声开锁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桎梏被打开了一样,他飘过来看着何与,细细观察着这颗心脏。

    “七孔已经全开了,九穴还差六个,这个人族的骨骼怎么……”

    心脏剧烈抖动,就像是一只野兽在轻嗅空气中猎物的气味,何与已经被它吸干了,已然没了生机。

    扶桑伸出手准备摘下这颗心脏,却感觉到一阵寒凉,等他意识到上去不对的时候,心脏竟然无端探出一条锁链。

    “糟了!!”

    扶桑凭着神魂消亡,迅速往后闪躲,但是身后那条铁链要快的太多。

    “呃!”

    扶桑看着被捆住的腰身,那条黑色的铁链上,泛着金色的“卍”,扶桑咬碎尖牙想要挣脱开。

    “滚开!”

    扶桑能感受到自己这一缕破碎的神魂被这条铁链吸走,神魂被拖拽着,不容抗拒的飘向何与干瘪的身体。

    这条铁链把扶桑拽进大阵里,泛着金色的“卍”充满神性的闪烁,那阵阵气势威压,压的扶桑动弹不得。

    扶桑不甘心,看着何与的脸,只剩下半只眼佛陀眼在眼睛里飞速转动,层层叠叠的光圈,碧绿色的光芒已经变的灰暗。

    “本王怎么可能…沦为你的食物!”

    两大器至尊开始互相抗衡,都是濒临消亡的状态,像是囚徒困兽,非要争夺最后的吞噬权。

    “彭!”

    “咔嚓!!”

    这次闪电直接击中何与这个小破草屋,今夜的天地之力本来是要收取这颗心脏的生机,却又碰上残缺的佛陀眼。

    可谓是横的撞上了不要命的。

    佛陀眼和七孔九穴流漓心神性一般共同对上了天地之力,拿着两位主人魂飞魄散的状态去对抗天命。

    “轰——”

    “彭——”

    以草屋为中心方圆千丈大地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