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驰第二天在早点摊吃饭时又拿出了手机，他想看看那个游戏有没有变化。
今天早餐吃鸡蛋灌饼。
鸡蛋灌饼店外只有三张小桌，这个时间吃早饭的人不少，但坐在桌前吃的人不多，云驰自己占了一张桌。
鸡蛋灌饼加肠加蛋，一碟小咸菜，一碗小米粥，香喷喷美滋滋。
游戏还真有变化，又冒了个红色的1条提示，点进去后发现是每日登录大礼包。
领取馒头一个，纯净水一瓶。
没有愉悦值满足值之类的，还是无法进入游戏。
云驰无言，这破游戏是没开发完是吧？
没开发完你当什么流氓软件，卸载又卸载不了，还每天出来骚扰手机主人。
“江叔，三个鸡蛋灌饼。”
有些熟悉的声音。
云驰抬头，就看到了昨天那个跟秦潮一起嘲笑他的人。
云驰穿着一身校服优哉游哉地坐在这里，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主要是长得还很帅，实在是很惹眼，陈栩挑了一下眉，自来熟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早啊，学霸。”
云驰朝他点了点头：“不早了，七点半，你迟到了。”
陈栩：“……”
“是啊，你迟到了。”卖鸡蛋灌饼的老江同志一边摊饼一边探头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问他，“你同学？”
陈栩摸了一下鼻尖：“江书意同桌。”
“啊？”老江一愣，“哦。”他这里有很多学生来买吃的，以前都是说……江潮的同学。
“已经付了钱了，下次请他吃。”说完又看了陈栩一眼，“你早饭吃三个饼啊？”
陈栩又摸了一下鼻尖：“是啊，我这个年龄段正发育呢，我妈说我现在饭量大的跟头猪似的。”
老江没说话，默默摊饼，陈栩是他看着长大的，心虚的时候就喜欢摸鼻子。
一个饼不要鸡蛋加肠加土豆丝，少加酱，不要辣。
另外两个饼加蛋加肠不要葱花要香菜，多刷酱，微辣。
“没加蛋的。”老江先将那个递给了陈栩，陈栩接过来直接开始吃。
另外两个打包拎在了手里。
陈栩拿手机想扫码，老江摆摆手：“赶紧走，让你爸看到你又迟到，揍死你。”
陈栩咬了一口饼，默默走了，他迟到的时候他爸从来不揍他，最多说他一顿，喜欢揍人的是老江同志，追着秦潮打。
秦潮是个懒散的性子，他之所以能进尖子班，都是被老江揍出来的，只要耍赖不学习，老江上手就打，那是真揍啊，棍棒底下愣是把一个学渣预备役给揍进了一中尖子班。
云驰也喝完最后一口粥，将手机收起来起身往学校走。
无意外的，云驰在操场边的外墙处再次见到了陈栩。
陈栩往墙上一靠，嘴角噙着笑：“学霸优先。”
云驰看着他手里还剩一小半的鸡蛋灌饼：“不加蛋的好吃吗？”
陈栩被他神来一问问的一愣,然后点头：“还行吧，我也没吃过加蛋的灌饼。”
“为什么？鸡蛋不好吃吗？”
“我鸡蛋过敏。”
“啊？”云驰第一次见鸡蛋过敏的人，迟疑一瞬，由衷道，“……那你挺厉害的。”
“？”陈栩扯了一下嘴角，“……那我谢谢你的夸奖？”
云驰：“不客气。”
云驰从背上将书包摘下来，第一步，爬墙先甩书包。
书包甩在墙头上，用力过猛，没卡住直接掉了下去。
嘭——
“诶……卧槽。”墙那头冒出一个声音来。
云驰一愣。
陈栩也一愣，然后乐出声，冲着墙那头喊了一声：“怎么了，砸你身上了？”
“我服了。”秦潮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过来，“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
陈栩笑的不行，朝有些懵的云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助跑两步瞪着墙一下就翻了上去。
云驰嘴巴微张，爬墙原来是这么爬的吗？还挺帅气的。
蹲在墙头上的人眉头却蹙了起来：“怎么还流血了？”说着就直接跳了下去。
流血了？
云驰本来还想试试陈栩爬墙的方式，闻听此言，还是选择自己昨天用过的方式，撑着墙往上瞪。
等云驰爬上墙头，就看到秦潮站在墙边，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流，陈栩在一旁手忙脚乱的翻书包找纸巾。
秦潮听到声音抬头，那血落在薄薄的眼皮上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秦潮朝云驰勾了勾手指，舌尖抵了抵唇角：“你挺能耐啊，来，下来，今天我不揍的你哭爹喊娘我不叫秦潮。”
清晨的日光落在血液上反衬着奇异的光芒，年轻张扬的面庞因为那抹鲜红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让人目眩神迷的。
云驰一头栽了下去。
“我去。”秦潮下意识伸手去接人，被砸了个正着，搂着人踉跄着往后退。
陈栩想去撑住他的身体，但云驰即便清瘦一些，到底也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冲击力实在太强，陈栩只来得及伸了个手，秦潮腿一弯，两人就一块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秦潮闷哼一声。
唇落在秦潮的额头上，牙齿磕在伤口上，被血液浸润。
【警报！警报！！警报！！！系统被人类侵入！系统被人类侵入！】
【呼叫444号子系统，呼叫444号子系统】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一行行字飞快地闪过，无人……注意。
【侵入成功】
【噩耗！！！444号子系统不干净了！】
【默哀……】
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贴着伤口的唇泛着不属于九月的冰凉，冷热交加，秦潮有些晕，觉得眼前开始转圈，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的人生从未如此憋屈过。
这货是老天爷专门送来克他的吧？
他成为豪门贵子那天都没这么无语过。
陈栩蹲在叠在一起的两人身边，手足无措：“诶，你俩没事儿吗？晕了没？晕了就应一声……”
唇齿间带着些腥甜，云驰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下一刻被人一把推开，天旋地转后，云驰仰面躺在了地上，目光涣散。
“你有病是吧，你不是个蚕蛹吗？你倒是蛄蛹下来啊，你特么直接脑袋朝地下栽，你是小脑萎缩了吗？”
秦潮还有力气骂人，学霸看着不太好。
陈栩蹲在云驰身边，有些担忧：“诶？你……没事儿吧？你这是怎么了？”
云驰眨了眨眼睛，抿了一下唇。
陈栩手在他眼前晃着：“喂？”
秦潮也爬了起来，双手撑在云驰脑袋边，俯身看他，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就摔一下而已，而且我还给你当了肉盾，不至于吧？”
云驰视线聚焦在秦潮脸上。
他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显出一道小口子，小口子上是……两个门牙印。
见云驰一直没说话，秦潮当机立断：“走，抬他去校医室。”
“行。”
两人伸手正打算给他拽起来，云驰自己慢腾腾坐了起来：“我没事儿。”
“你……确定？”秦潮看他，眉头微皱，“你脸怎么这么红？”不止脸红，说话还飘，跟喝了半斤假酒似的。
“嗯。”云驰慢吞吞点了点头，“没事儿。”他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砸进了棉花堆里，软绵绵轻飘飘浑身泛着股子懒散，挺舒服的。
秦潮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像是想将他拍清醒似的。
云驰侧了侧头躲开他的手，找回心神：“抱歉，我没想到你在墙这边。”
秦潮：“……”
竟然道歉了。
现在还揍不揍他？
摔一下就能给他摔迷糊了，他一拳下去能把这蚕蛹揍死吧？
云驰不知道秦潮想什么，自顾自伸手拿过了被甩在一旁的书包。
书包上挂着一个卡套挂件，那里面放着他的饭卡和公交卡，套件是塑料壳质地，边角处还带着一点血迹。
云驰垂着眼打开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化妆包。
“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急救包。”云驰从里面翻出一次性碘伏棉签，将一头掰开，等透明管里的碘伏进入棉签头后，就往秦潮额头处伸了过去。
秦潮下意识后仰躲闪。
云驰抬起另一只手搭在他后脑勺上往自己面前压了过来，秦潮没准备好，本来蹲着的腿被他这一按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嘿……”陈栩忍不住乐了一声，“小潮子，平身。”
秦潮瞪他一眼。
陈栩忙收了笑：“正好不用去校医室了，不然肯定得惊动老师，一个小口子，让学霸给你消消毒得了。”
陈栩说着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那粉色的化妆包：“你这都是什么啊？”
“你自己看吧。”一直盯着秦潮额头的云驰出声。
“……哦。”陈栩立刻拿过来打了开。
碘伏棉签，医用纱布绷带，创可贴，退烧药，感冒药，晕车药，止痛药……还挺全乎。
“你随身准备这个做什么？”陈栩纳闷。
“我妈怕我出去挨揍。”云驰说。
“……”
沉默是此时的一中操场角落。
陈栩咬着唇，笑意积聚在眼睛里就快要盛不下了。
秦潮垂眼看着给他消毒的人，沉默半天，憋出一句：“那你用到过这个急救包吗？”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换句话说就是，你特么挨没挨过揍？
云驰瞥他一眼：“你是第一个用的。”
秦潮：“……那你运气挺好。”这么欠揍竟然还没挨过揍。
云驰想了想：“你这么说倒是也没说错。”
陈栩看着自家铁子快被憋成绛紫色的脸，唇角疯狂上扬。
“……”秦潮瞥到陈栩扭曲的脸，无声叹了口气，拍开云驰的手，“玩过家家呢，消半天了，没毒也消出毒来了。”
云驰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把用过的消毒棉签塞到秦潮手里，然后拿过急救包，从里面翻出一包创可贴和一块纱布，对秦潮晃了晃：“你想用哪个？”
秦潮：“……”
陈栩指着一个母鸭子带着三个小鸭子的绿色创可贴：“用这个，这个好看。”
“行。”云驰撕开包装，拿出创可贴，先凑近秦潮的额头往上面吹了两口气。
秦潮浑身一震，猛地蹦了起来：“卧槽，你有病啊？”
云驰坐在那里一头雾水：“？”
秦潮看着云驰无辜且平淡的脸，一张脸涨得通红：“你……”
云驰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把创可贴给他贴了上去，然后拍拍手：“好了。”贴的挺板正，把他的门牙印也给遮住了，秦潮这张脸长的还不错，挺适合绿色的。
秦潮一句话愣是梗在了喉头。
陈栩：“……”再忍忍。
云驰看着秦潮：“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秦潮瞪着他。
陈栩倒是很快跟上云驰的思路：“不用了，意外而已，你都给他包扎了，他还想怎么的？是吧，潮哥？”陈栩拍秦潮的肩膀。
秦潮心累不已，深深吸了口气：“赶紧走，从我眼前消失，谢谢。”
“那我去上课了，再见。”云驰拎起地上的书包转身离开。
见人走远，陈栩终于不再隐忍，扶着墙开始狂笑。
秦潮听着他“银铃”般的笑声，从后面给了他一脚。
陈栩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将手里拎着的鸡蛋灌饼递给他：“……还能吃得下吗？”
秦潮接过灌饼把饼当云驰咬了口：“我上辈子肯定是路过他的尸体没给他收尸，他这辈子来报复我来了。”
陈栩又开始乐：“光路过不收尸不至于，你肯定还上去踩了两脚。”
“滚。”
秦潮不想跟这个幸灾乐祸的货说话，靠在那里吃饭。
陈栩乐完了，一扭头，就看到墙边角落里躺着一黑色物体。
“诶，手机？”陈栩过去捡起来，在手里转了一圈，“谁掉的？”
“还能有谁？”秦潮无语，“从书包里甩出来的吧。”
“这学霸真牛逼。”陈栩将手机递过去，秦潮抬了抬拿着鸡蛋灌饼的手，陈栩就直接给他塞进了裤兜里。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时，秦潮也吃完了两个饼，陈栩无奈：“你都富二代了，还吃鸡蛋灌饼，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换我去当两天呗。”
“你赶紧去。”秦潮摸了摸小腹，伸了个懒腰，“舒坦。”
秦潮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进了教室，老王站在那里瞪着他：“你去……你脑门怎么了？”
“让狗啃了。”秦潮说。
云驰抿了一下唇，算了，他大度。
这话一听就不能信，老王懒得理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早就来了，上厕所去了。”
是，秦潮的书包就在桌上摆着呢。
老王忍了又忍，秦潮吧，挺聪明一孩子，就是不爱学习，他以前的爸爸，为了他的学习真是费劲了心思，这换了个家后秦潮明显松懈了下来了，这要没人在后面拿棍子打着他，这成绩很快就会一落千丈。
算了，再放他一马，最后一次。
“赶紧回去坐好。”老王嫌弃地摆了摆手。
秦潮懒洋洋往里走。
“滴滴滴滴……”
老王一愣：“什么声音？谁手机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