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琴雅如遭雷击，猛地直起身子，一双美目羞恼又难以置信地盯着顾清。
“你属狗的吗？！”
之前她和顾清在楼上独处的时候，他对她做什么，她的内心都不会有丝毫波澜。
但这里不一样。
这儿可是教室，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顾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宋琴雅不是校霸吗？
一千个人盯着她，她估计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现在的教室里才十几个人，怎么就……
顾清瞥见宋琴雅血红的耳垂，恍然大悟。
原来是担心在同学们面前露出害羞的样子，会崩人设啊。
但这可不怪他。
宋琴雅想让他哄她，可正常的哄法她又不买账，他只能采取极端一些的手段，结果她直接就炸毛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阵，顾清忽然小声的叫道：
“汪。”
如果客户有需要，他可以是小狗！
宋琴雅呼吸一滞，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猛地塞进了顾清的手里。
“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我生日。”
“赶紧……走开，今天之内都不许再烦我了！”
顾清的眼睛顿时亮了，这一声没白叫。
“yes，madame！”
他当然有想过宋琴雅这句话，是不是傲娇发作了，在说反话。
仔细想想，应该不是。
对小楚女来说，他的一系列操作有些太刺激了，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不过。
他怎么知道宋琴雅生日多少？
难不成要动用盒武器……
把她给开了？
顾清猛地摆了摆头。
不行，这可不仅违反了职业道德，而且还是违法的！
连林雨薇这个霸总都知道遵纪守法，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只能去问宋琴雅的小妹们了。
顾清还记得那些人的样貌。
而且，顾清大胆猜测，宋琴雅的生日应该就在不久后。
因为傲娇瞒着不肯说的东西，一般都是在她心里比较重要的事情。
故意不说，可不就是想让他给她庆祝生日，但又不好意思嘛？
傲娇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
顾清笑了，把卡认认真真地收了起来，就去上了厕所。
出去之后，还没走几步，一道高挑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顾清微微抬头。
顾清继续抬头。
顾清崩溃。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世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女性能比男性高这么多啊啊啊！
顾清发癫结束，往后倒退了一步，总算看见了这个人的脸。
一头黑色长发柔顺、丝滑，扎着一个高马尾，五官端庄，神情恬静，放在前世，就是最顶配的黑长直，无数男生学生时代的白月光。
放在现在，也是妥妥的高岭之花。
“萧雨竹？”
顾清试探着打了一声招呼。
他在脑海里各种翻找，找到了她的名字。
然后就是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妥妥的华海大学的苗子，只是平常过于沉默寡言，无论下课、吃饭还是放学，都只能看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或走在路上。
顾清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所以……
“你有什么事吗？”
萧雨竹面无表情，但跟顾清面无表情时的淡漠一样，她的脸色很平静，那对纤细的柳眉也显出一丝柔和，是跟他截然不同的气质。
只听她微微启唇，道：“不要跟宋琴雅在一起……”
顾清一脸懵逼：“我没有跟宋琴雅在一起啊。”
“……玩。”
顾清：“……”
谁教你这么断句的！
要是萧雨竹想跟朋友打游戏，来上一句“玩几把游戏”，然后在中间像这么一断，那还得了？
顾清道：“我确实在跟宋琴雅一起玩，但跟萧同学……有什么关系？”
顾清说得很委婉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萧雨竹跟自己的第一次交流，居然是让他离宋琴雅远一点儿。
不提宋琴雅现在可是他的大客户。
就算是其他任何关系，也跟萧雨竹无关吧？
难不成……
萧雨竹喜欢他？
顾清暗暗摇头，这件事的可能性还没有萧雨竹喜欢宋琴雅大呢。
保不齐是萧雨竹想跟宋琴雅磨豆腐，碍于世俗的偏见，迟迟不敢开口，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其他任何靠近宋琴雅的人。
要是萧雨竹能掏出比三十万更多的钱，让他“离开宋琴雅”的话，那么他不是不能成全这段感情！
顾清胡思乱想着，都想嗨了。
萧雨竹沉默了片刻，道：“因为她的妈妈……”
“可能会找上你。”
顾清一怔。
宋琴雅的妈妈对她的掌控欲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难怪宋琴雅会歪成现在这样，连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要控制，她到了叛逆期会产生逆反心理，故意当一个坏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秉着收了钱就要办事的原则，虽然宋琴雅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但顾清的本意是打算让她慢慢变好的。
成绩提高，性格变好。
就是现在看来，这三十万赚得可能没他想象中那么轻松就是了。
顾清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我知道了。”
萧雨竹轻轻眨了眨明眸：“你同意不跟宋琴雅在一起玩了？”
顾清：？
既“接受礼物≠我同意”的不等式之后，萧雨竹又给他玩“我知道了=我同意”的等式是吧？
但是。
“嗯嗯嗯，对对对。”
顾清颔首。
先把萧雨竹敷衍过去了再说。
反正宋琴雅不知道就行了。
萧雨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转身回教室的后背挺直，微微露出半侧雪白的脖颈，看上去像是一只白天鹅。
顾清忽然很好奇，林雨薇白月光的形象，是不是也和萧雨竹差不多，是那种清纯、懵懂款，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算了，要是真见到了林雨薇的白月光，估计他会被她像狗一样踹掉，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至少在六月高考结束之前，顾清想跟林雨薇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
晚上十点钟，下了晚自习。
顾清和周云一起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周云问道：“你不是改成走读了吗？”
“是啊。”顾清点头，“所以才要回寝室把衣服、被子啥的都带走。”
“你要帮我。”
“嗯。”
周云眼神微微黯淡，他还以为顾清变了，结果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使唤他。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早餐。”
“嗯？！”
周云精神顿时一振，嘴巴微张的看着顾清，又一次感到了受宠若惊：“真、真的吗？”
顾清暗叹口气，他不喜欢周云对自己的态度，搞得像是小弟，而不是朋友一样。
他打算对一次暗号，看看周云的性格到底偏女还是偏男。
顾清点头道：“当然，谁让我是你的义父呢。”
“以后你所有的早餐，我都包了。”
周云脱口而出：“爹！”
顾清两眼一亮，密码正确！
说完，周云脸颊涨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一些女生，都互相喜欢认妈，所以我就……”
就看见顾清深深注视着他，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咱俩就各叫各的，你比我大，以后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回了顾清的寝室。
一推开门，周云的脸色就是一变。
顾清的床铺看似干干净净，但只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儿。
周云的眼神瞬间就冷了，抬眼环顾寝室里的一群人：“谁干的？”
有人赶忙否认：“我们也不知道，一回来就是这样了。”
周云为顾清感到愤怒，这不就是在欺负他吗？
他正要说些什么，顾清就摇了摇头，阻止了他。
顾清从角落拿起了衣架，然后走到床铺面前，将床被翻了过来，果然显露出了端倪，一大片黄色的污渍赫然在那里。
顾清面无表情，只是将床被弄得更加一塌糊涂，手机拿来，拍了几张照片，对着周云道：“走。”
只是在离开寝室前，他丢下一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尿甜，是病，得治。”
有人脸色顿时一白。
出了寝室，周云愤愤不平：“去查监控，一定能知道是谁干的！”
顾清摇了摇头：“不用。”
“可是……”
顾清笑了：“我反正都走读了，这些东西不带回去不就行了？这样难受的不就是他们自己了？嘿嘿！”
“嘿嘿。”
听到顾清这么笑，周云也禁不住笑了，内心莫名觉得顾清好像变了很多，变得友善了。
“那你拍照是干什么？”周云不解，他还以为顾清是要拿着证据去告老师呢。
“这个啊……勾搭女人？”
眼看着周云一脸悚然，顾清赶忙对着他摆了摆手：“骗你的。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儿睡哈，晚安。”
周云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担忧道：“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吗？男生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啊！”
顾清微微一笑：“当然是有人来接我了，好了，回去吧。”
顾清向着楼下走去。
拿出手机。
他倒也没有骗周云。
这些照片确实是用来勾搭女人的。
从昨晚跟宋若璃的聊天来看，她最开始对他的学生身份是抱着质疑的态度的。
虽然后面相信了，但顾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是每个人都是足控，会像宋若璃一样看见他的脚就把持不住，从而加他的门槛的。
而不能聊天，就无法打消一些人对他学生身份的怀疑。
那么做法也很简单，让别人看他的推文动态，相信他的身份不就好了？
这些寝室床铺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这些照片还能侧面显示出他被欺负了，给了他为什么会出卖自己身体的理由！
一个被同学欺负的学生，家境能好到哪里去呢？
人设就是这样逐渐完美的！
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顾清小小得意了一下，把这些照片发到了网站上，附带一行字：“为什么呢，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能草！
一看就很好骗！
顾清给这群老画家传递的，就是这个信息。
而后顾清看了一眼微信。
他是回复了宋若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她没有回复他了。
不过这也正常，说不定她正跟十几个即将堕落的少年聊着呢，四十岁阿姨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没关系，一分钟也很厉害了哦。
顾清咧了咧嘴角，打开了备忘录，在继【江悦昕】之后，创建了一个新的文档，名为【退版本傲娇金毛】。
他无比信奉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对客户的印象和细节，就应该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在后续的相处之后，还能一点点完善。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客户嘛。
顾清写完了对宋琴雅的第一印象，然后开始总结。
【傲娇（10000%）、性格不坏（可以酌情修正）、对感情一窍不通（客户主要需求，需要让其对男生脱敏）、内心敏感（疑似家里有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母亲）……】
以及最重要的【出手跟林雨薇一样大方！】
顾清就像是把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全部做完了笔记一样，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内心也安稳了几分。
虽然顾清很想再多几个客户，但是理智告诉他，应该到此为止了。
校外，一个林雨薇，校内，一个宋琴雅。
两者之间没有丝毫关联性，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哪一天会碰面，知道他同时跟两人干这种事，从而让得他无法掌控局面。
况且，家里还有一个生气的李诗颖呢。
顾清暗暗点头，下定了决心。
就两位客户，够了。
把要给李诗颖的五十万去掉，他现在也足足有了八十二万！
对于一名还没有上大学的学生来说，堪称巨款。
顾清收起了手机，走出寝室楼，顿时没了那股沉闷的怪味儿。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走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不对，他还是骗了周云的。
他唯一的亲人在养老院里，现在当然不会有人来接他。
不过他习惯了夜晚，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走夜路，虽然很恐惧，但只要在心里默数虫鸣，虫子叫一声，他就数一声，这样聚精会神之下，他也就忘了害怕。
虽然现在身处城市，没了虫鸣，但是他还可以数星星啊！
顾清一抬头。
呃。
在都市的各种霓虹灯刺激之下，连星星也看不见了。
顾清轻轻一叹，继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好，他长大了。
不再怕黑。
况且，他还真不相信男生在这个世界，能有多危险！
相信法治社会，相信摄像头，相信……
“唔——”
顾清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瞳孔猛地瞪大了。
草，来真的？！
要是他在马路上就算了，可关键是……
他还在学校里面啊！
门卫呢？
学校的门卫是干什么吃的，救一下啊！
顾清身后的人明显是一名女性，力量之大，他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差距过于悬殊。
就这样，顾清整个人被抱起，朝着马路边的一辆加长的林肯而去。
看见这一辆豪华车，顾清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他要被人解锁战败CG了。
到时候被玩完了之后，不会还把他卖到国外去，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吧？
念及此，顾清爆发出了身体为数不多的力量，张口对着这个人的掌心狠狠咬下！
“嘶！”
身后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依然没有松手，直到把顾清弄进了车里才松手，然后关上了车门。
嗯？
顾清脚踏实地，反而不慌了，开始打量起四周，在近乎转了一圈之后，在车的末座上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袭紫色旗袍紧贴着身躯，完美凸显了女人完美的曲线，其上花纹典雅婉约，一股婉约、含蓄的气质流露而出。
顾清从下往上，一路顺着看过去，在身前的波涛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然后更先看见的是单肩侧马尾，最后才是那张脸庞。
顾清很不想称赞这个女人，因为她算是绑架自己的凶手，指不定要对他做什么呢。
可他看着那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不得不承认。
好吧，紫色确实很有韵味。
还有女人的危险发型，虽然让顾清生出了刻板印象，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事实就是刻板印象。
“宋同学的妈妈？”
女人摇了摇头。
顾清呼吸一滞，终于变了脸色。
不是宋琴雅的妈妈？
见此，女人唇角微弯，轻轻一笑，眉眼间的神情似是无奈，似是温柔，柔声道：“我姓萧。”
顾清沉默不语，只是眼里微微放大的瞳孔，表明了他的震惊。
他知道萧雨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他说出那句话了。
不是宋琴雅的妈妈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而是她的。
眼看着气氛冷了下来，萧雪兰便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无比自然地开口道：“抱歉。”
“我只是让小周把你带过来，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谁知道她会采取这么极端的行为，我代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埋怨她和阿姨。”
说着，萧雪兰从不止哪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伸出柔荑，递给了顾清：“这算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顾清默默将其接过，低头看着。
此刻，他开始了疯狂的头脑风暴。
他跟萧雨竹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下午的时候在走廊的对话。
不超过三句。
而后，她的母亲就找来了。
顾清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内心甚至对萧雨竹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难怪她会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这既是性格使然，也是她保护别人的方式。
而为何会酿成这样的性格呢？
答案也不言而喻。
这样一想，萧雨竹没有被折磨得进医院，就已经是无比坚强的表现了。
眼见顾清迟迟不打开这个礼物，萧雪兰呵气如兰，字字带着独特的韵味：“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小清。”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柔柔笑着：“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
然而在萧雪兰叫出“小清”的第一时间，顾清就猛地抬头看向了她。
萧雪兰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了，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无孔不入的监视着，要调查他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或许林雨薇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像萧雪兰一样摆在明面上。
对此，顾清不在乎。
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的人生就是一滩烂泥，谁见了都避之不及，更没有什么可看的，知道了也影响不了他。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奶奶的平生过往，也化为一张纸，静静躺在哪个人的桌面上……
“阿姨，我们还没有这么亲密。”
顾清一脸冰冷，将手里的盒子丢了回去，深深凝视着这张跟萧雨竹有着七分相似的绝色脸庞，声音冷漠：“叫我名字吧。”
萧雪兰接过那个礼盒，有些惊讶的看着顾清。
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小狗崽，哪怕万分稚嫩，可仍然伸出了自己的武器，摆出要拼命的架势。
连她都心悸了一瞬。
萧雪兰难得沉默了片刻，然后再度启唇，语气温婉带着歉意：“我想让顾同学误会了，阿姨可不会干违法的事情，是雨竹偶尔会提起你。”
萧雨竹在她妈妈面前提起他做什么？
真是铁暗恋啊？
顾清想着，并不相信萧雪兰的话。
就从她不让场面冷掉，让人感到舒服，察言观色等等的能力来看，简直是六面玲珑。
换一个人，早就像可怜的汤姆一样，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了。
甚至就连两世为人的他，也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待。
不过，人在屋檐下。
既然萧雪兰给了这个台阶，哪怕他不信，也得顺着走下去。
于是，顾清装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原来是这样，误会萧阿姨了。”
“不过，不知道萧阿姨大晚上的找我，是要干嘛？”
萧雪兰眼睁睁看着顾清的表情从暴怒化为了微笑，内心愈发惊讶，还生出了一丝好奇。
他竟然看出了自己递的台阶，还这么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六面玲珑、审时度势。
这真是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小男生能有的心性？
如此，萧雪兰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她伸出好似少年般光滑的玉手，将身前的单马尾随意撩到了肩后，朱唇微张，轻声道：“其实我来，是想跟顾同学做一个交易。”
顾清心头一凝，但还是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嗯？”
“交易内容是……跟雨竹做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