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尽快回去……嗯,在等车了……不用来接,我在路上了,有点远,但一定尽快……”
蔺辰走在路上。
眼前拐角过去右手边那栋楼,就是原著主角何温炎的临时住处。
系统在蔺辰脑袋里听完了整个对话,瞧着宿主稳稳当当地挂了电话。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祁修逸那边不会出现什么事吧?”
蔺辰沉思:“不好说,赶彻底天黑前回去吧。祁家监控多,白天出不了什么事。”
系统闻言感动极了:“宿主,您简直就是当代宿主界的典范啊!”
蔺辰疑惑:“哦?”
系统深沉地说:“以前见我的诸多前辈统们分享数据库日志,他们这些年遇到的宿主,一个赛一个不服管教、不走主线,像您这种全心信任、积极配合统的分步任务的宿主,简直少之又少啊!”
蔺辰震惊又疑惑:“我,全心信任、积极配合?”
系统:“没错宿主!您不知道,记录上都说当代宿主十分流行什么睡主角、被主角睡、搅黄原著攻受cp、绑定的不是海王系统却亲身上场当海王骗攻受感情……”
系统痛心疾首:“宿主您听听、您听听!我们绿江系统开启一次故事线要费多少能量啊,这些宿主却、却……唉!”
蔺辰:“……”
蔺辰光速理解并承认了系统对自己下的判断,沉声说:“正确至极!”
话音落下,一人一统默契地停下脑海中的交流。
因为此时,蔺辰已经来到了何温炎的租房楼下。
……
破旧的居民楼,五楼。
廊道上,502房的大门敞开,门口对着的走廊栏杆处,一名青年十指交叉,双臂搭在栏杆上,脊背挺直,安静沉默地站在那儿。
他身披黑色大衣,衣襟与袖口处隐隐绣着一圈金纹,黄昏时的橙透日光映下来,这圈金纹就会不规则地反射出各种微小星点,十分低调,却又难掩其奢华,与这栋破旧的走梯居民楼显得格格不入。
但如果让今天聚会上的那些人们看上一眼这身大衣,他们保准能够即刻认出,眼前这人,就是何家少爷。
哦,不够严谨。
应该说——
是那位一夜之间就从“隔壁家小孩”成为整个帝都豪门圈茶余谈资的,何家前、少、爷,何温炎。
何温炎无心了解这些日子旧“友”们究竟是怎样碎嘴自己的。
他这一个月时间,每天都因这件事情忙得脚不离地,最近两天加起来甚至都不一定睡够八个小时。
直到今天,一切真相、态度,都尘埃落定——
他曾经的“父亲”,何家家主,于今日提前立下遗嘱,指定何明亮为唯一继承人,无声地向帝都正式宣告:何家继承人,永远都不会有何温炎的名字。
不光如此,还在他回身找上门的时候,借佣人之口给他划了唯一一条道:离开何家、离开帝都。
何温炎脾性也大,听到这话,二十一年的父子情分,连同这一个月以来的所有负面情绪一起,化作一声冷笑,彻底碎裂。
他丢掉了何家“施舍”给他的一千万“安抚费”,甩头就离开了何家宅邸。
不认他?
行。
凭他何温炎这二十多年练就的能力、手段,还不够他出去自立门户了?!
可没等他憋着火气出来立门户。
刚一回到家门口,何温炎就发现,他花钱租下的“门户”,被人——
撬了。
翻了。
砸了!
何温炎不论是智慧还是能力,在整个帝都少爷圈内都是公认顶尖的。他还在帝都混迹了这么多年,对于豪门圈内人士的所思所想、惯用手段都非常了解。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狼狈景象的原因——
何家继承人的事情一定下来,曾经对他有所不满,却碍于他身份与未来前景不敢动手的那些家伙,想必都在开香槟狂欢了吧!
愤怒的火焰与陌生的冷漠情感在胸膛中交织、膨胀,燃得越来越烈。
无数冲动的念头在脑海里产出、胀大。
惟剩一丝理性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努力不让这些会坏事的念头向下传导到他的双手双脚处去。
但是——
冷静。
还不能动。
冷静。
还不是时机。
何温炎面朝零下五度的寒风,满脑子、满胸膛的情绪温度,在他的刻意控制下,一点点地向下降去。
就在这时,何温炎见到了家楼下的那名青年。
faaau风格的定制大衣。
limmmt上月限量发售的鞋子。
哪家少爷?
何温炎无声地讥讽一笑。
都说盗贼总会第二次回到犯罪现场。
瞧。
这不就来了吗?
毫无遮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名少爷进了楼,上了梯。
何温炎漠然低眼,将自己的右手紧握成拳,细细地左右观察了一圈。
不错。
去年世界轻量级拳击赛夺冠的感觉,还在。
……
蔺辰脚步平稳地从一楼上到五楼。
系统在脑海中雀跃期待着宿主友好帮助原著主角,从此与主角交为知己、甚至拜做兄弟,从此轻松自在地跟随在主角光环之下,完美完成任务的美妙场景!
光是想象一下,系统就欣喜得忍不住在宿主脑海中大放鞭炮。
蔺辰凉凉发声:“提前开香槟,没旗硬要立?”
系统还没想明白宿主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地就统身一颤,瞬间安静地熄了火。
毫无底气地小声辩解:“没有没有,统、统就是想给您助个威……”
蔺辰呵地一声,拐出楼梯。
身子刚一走出楼梯间,一道直白而灼利的目光就明晃晃地刺在了他的身上。
蔺辰抬眼,毫不避让地对上目光射来的方向。
一只雪原上脱离狼群独行的狼。
——蔺辰看到原著主角的第一眼,脑海中就蹦出了这么个印象。
不论是原著、还是位面世界实际听到的八卦,何温炎此时此刻都无疑处于他的人生最低谷时期。
换做一般人落进低谷,颓丧、愤怒、茫然、绝望,少说要占上一两个。
没看家里的某少爷,这会儿都闭门不出玩绝食了吗?
可是何温炎呢?
冷静到几乎漠然的目光。
周身躁动却被紧紧控制在范围内的气场。
明明此时心情看上去差劲至极,却依旧稳定的呼吸、平静的语气以及挺拔的脊梁。
他听到对方陌生而平静的声音说:“你来晚了,值钱的东西已经全被拿光了。”
蔺辰侧眼向着屋内看去。
正如何温炎所说,值钱的东西全没了,屋子里桌椅全都乱糟糟地翻在地上。
显然前一批来这儿“偷”东西的人,根本没想掩饰自己的目的和踪迹。
可谓是猖狂到了极点。
于是蔺辰说:“那真可惜。”
何温炎岿然不动,依旧侧着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蔺辰露出微笑:“如果此时此刻,这些狂妄小偷们能被绑住双手、捆住双脚、塞住口舌,躺在那片阴影之下……阁下的心情或许都不会比现在好上半分。”
何温炎目光在听到“不会”二字时动了一下。
可仅此而已。
他淡淡说:“怎么不会?如果小偷现在站在我面前,他们将会为我的情绪提供一个好去处。”
蔺辰反问:“将军赶路,不追野兔。你的心里藏有青云之志,真的会因为这些收钱办事的小喽啰们而喜而忧吗?”
何温炎眼睛微眯,终于认真打量起这名少爷。
他的记性很好,几乎能够过目不忘。
他确定自己在过去二十一年的岁月中,从来没在任何一次聚会上,见到过眼前这个人。
何温炎说:“你倒是跟他们有所不同。可惜,马屁拍晚了。”
何温炎转了个身,背部随意地斜倚在护栏之上。他将双手插入大衣口袋里,目光注视着陌生的青年,语气一如刚刚那般稳定。
“如果你家里消息灵通,这会儿就应该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可能是‘何少爷’了。”
“今天不是。明天不是。未来每一天,都不可能是。”
“你要想拍‘何少爷’马屁,烦请下楼打车去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