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在情理之中
    小雅的惊呼,周瑾的慌乱,在池念眼里都像是一场拙劣的表演。她曾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歇斯底里,或泪流满面,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平静到近乎冷漠。

    “我不想听,”池念重复道,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周瑾的心里,“周瑾,我们结束了。”她转身,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周瑾的心上。

    周瑾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小雅的手还抓着他的衣袖,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彻骨的寒意。他看着池念决绝的背影,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池念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我们结束了。

    结束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解释清楚,池念就会理解他,原谅他。他以为,他们的爱情坚不可摧,可以抵挡一切风雨。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池念走出病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快要决堤的泪水。她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跑回去,抱住周瑾,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脚步沉重,像是灌了铅。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却不及她心里的痛。

    她走到医院的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肩膀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好吗?”

    池念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杯热水。

    “谢谢。”池念接过热水,声音沙哑。

    医生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吗?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池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她把和周瑾的相识、相恋、以及后来的种种,都告诉了医生。

    医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以为他会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港湾,可是……”池念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医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池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医生。

    医生笑了笑,“当然,时间会治愈一切。”

    池念看着医生温柔的笑容,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觉得,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对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医生。”

    医生也站起身,微笑着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池念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许多。她抬头看着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温暖而明亮。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要重新开始,她要活得更好,要让周瑾后悔,后悔失去她这样一个好女人。

    就在这时,池念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池念接通了电话。

    “池小姐,您好,我是律师事务所的,您父亲留下的遗产……”

    池念愣住了,父亲……遗产?

    电话那头律师的语速不紧不慢,专业而刻板,却像一颗炸弹在池念耳边炸开。父亲,那个在她记忆中模糊又寡言的男人,竟然给她留下了遗产?池念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逼仄的出租屋,父亲佝偻着背,在昏黄的灯光下修理旧家具。

    “池小姐,根据您父亲的遗嘱,您将继承他名下的一栋房产以及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律师的声音还在继续,池念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机械地应了几声,挂断电话后,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猝不及防。她对父亲的印象,只剩下无尽的争吵和冷漠。在她最需要父爱的时候,他选择了缺席;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没有出现。现在,他却留给她一笔遗产?这算什么?补偿?还是施舍?

    池念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悲伤。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都与她无关。她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游荡。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周瑾。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念念,”他声音沙哑,“我们谈谈。”

    池念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周瑾顿了顿,“但是,小雅她……”

    “我不想听,”池念打断他,“周瑾,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周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念念,你听我解释,小雅她得了白血病,她需要我的骨髓……”

    池念愣住了,白血病?骨髓?这些字眼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神经。她想起小雅苍白的小脸,虚弱的身体,还有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

    “念念,求你,帮帮我,”周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只有你的骨髓才能救她。”

    池念的心乱了。她恨周瑾,恨他的欺骗和背叛,可是,她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生命就这样逝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凭什么帮你?”

    周瑾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念念,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小雅是无辜的。如果你不帮她,她会死的……”

    池念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小雅天真无邪的笑脸。她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周瑾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谢谢你,念念,谢谢你!”

    池念睁开眼睛,眼神冰冷,“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周瑾急切地问道。

    池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你净身出户,并且,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小雅面前。”

    周瑾愣住了,他没想到池念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净身出户,意味着他将失去一切,包括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还有他奢华的生活。

    他犹豫了……

    周瑾的犹豫在池念意料之中。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自私、懦弱,却又无比贪婪。他爱她吗?或许曾经爱过,但那份爱早已被时间和现实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对利益的追逐和对舒适生活的渴望。

    “怎么,舍不得?”池念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也对,锦衣玉食的生活谁不想要呢?为了它,背叛妻子,抛弃家庭,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