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脑海警铃大作,心脏因为急剧收缩而产生窒息感。
她悄然后退,将身影藏在石柱后。
可肉状物上的某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一种被极阴暗目光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唐念在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只听见巨大黏腻的蠕动声从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躯体让脚下的土地都震动。
长满眼睛的猩红肉柱倏然蹿来,速度快到眼中只剩下残影。
没来得及恐惧,一声尖锐的嘶鸣从不足两米的位置传来。
爬满蠕虫的巨大啮齿类动物被贯穿了身体,朝外面拖去。
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肉状物中间裂出竖长腥臭的巨口,里面交错纵横着人体和动物骨骼构成的獠牙,将啮齿类动物的身体一点一点吞噬进身体里,缓慢咀嚼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咔喳声。
已经死亡的身体被揉碎重组,巨型血肉生物变得更大了。
唐念快要吐出来。
这就是,末日吗?
肉状生物蠕动攀爬,口端伸出的肉状柱有成年人腰那么粗,唐念毫不怀疑,那腥臭的口器张开可以一下把她整个人吞没。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腐烂的裂口顶端好像散发出什么迷人的香气,周围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
蜷缩在黑暗里,唐念眼睁睁的看到无数巨大的变异动物被裂口中散发的奇异味道吸引,朝它爬过去,好像蜜蜂嗅到了蜂蜜。
接着又被那巨大的贪婪的巨口一个一个吞噬,就好像食人花分泌甜蜜的糖浆,引诱昆虫飞进遍布消化液的花茎中,一个接一个地将动物们粉碎,合成更加巨大的丑陋黏腻的身体。
唐念几乎快要吐出来。
聚集的变异生物越来越多,整个大地都在震动,甚至渐渐找不到躲避之处。
可突然间,那些正往这里移动的动物似乎嗅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忽然都开始乱窜。
纷纷跑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连巨大的肉状生物都开始剧烈抖动,肉泥一块一块从身上抖下来,仿佛遇见危险的动物为了逃跑开始减负一样。
什么?
唐念躲避不及,撞破了膝盖。
再爬起来时,周围的活物已经跑光了。
顿时从喧嚣变得死寂。
发生了什么?
唐念茫然的朝外走了几步。
忽然在某个贴着楼房生长的藤蔓上,看到了一片蓝色的透明薄膜。
像凝固水滴一样,诡异,梦幻。
是那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东西,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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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背景资料到来,是提示唐念,在天黑前找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保持体温。
越想越觉得奇怪,果然,在任务信息面板上看到了一些多出来的内容。
这个世界的大气被毁灭了一部分,气候极端异常,地表极昼与极夜交替,周期为12天。
极昼时太阳温度过高,导致地面像熔岩一样滚烫,寸草不生,极夜情况骤然相反,由于缺少大气保护,地面结冰,无法储存温度,将进入低温严寒状态。
这个时代几乎没有新生儿,因为他们一出生便会接受最严厉的考验。
医疗资源和社会物资的紧缺,使供养孩子变成了一件奢侈而又困难的事情,所有人都想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金字塔顶端的少数人奴役大多数劳动者,用他们辛勤创造出的价值继续繁衍与劳作的过程,得以延续他们斑斓迷醉的生活。
而破旧的城市,萧条的街道,和久未经过打理的大楼里,随处可见拾荒者的骸骨。
光线一点点变得昏暗,周围温度在迅速降低。
走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中行走,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再往前走,几乎没有任何动物和植物,冰冷的水泥森林萧条得令人发指,甚至寻找不到液态水。
唐念弯弯绕绕,进入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搜刮了一圈,物资大多数被拾荒者拿走了,只在货架上找到几包不知道过期没过期的压缩饼干,她从废弃广告牌上撕下pv布料,准备等降温后用来包裹身体。
看样子熬过一夜都是困难。
刚选好一处地方准备躺下,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了喵呜一声。
是猫叫。
唐念顿住,放轻了脚步,朝声源处走去。
空荡的地下停车场回荡着微弱的猫叫声。
一声接着一声。
唐念不相信这个时代还会有普通的猫咪存活,存了一次档。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能读档重来。
只是没想到,她会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孩。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两条白皙瘦弱的腿上沾满了污泥,整个人像只落汤鸡一样凄惨。
微微蜷缩的怀抱中,有一只同样瘦弱的猫咪。
猫咪大概是这个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看起来野性未驯,费力地挣扎着,伸出尖锐的利爪将在男孩胳膊上抓出细长的血痕。
他一边吃痛地小声抽泣,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猫摁住,试图抱进怀里。
或许是出于善意的举动,可刚抱住就又被猫咪抓伤,男孩的眼眶都红了起来,一边可怜兮兮的笑声抽噎,一边再次试图把猫咪抓住。
他想要给猫咪取暖,猫咪却警惕陌生人,充满攻击性,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如此恶性循环下,男孩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受伤流血的地方迅速凝结成颜色黯淡的冰,手指也因为迅速降下的温度而暗红发紫。
唐念本来不打算上前,她还没有那么好心。
直到看见男孩红着眼睛掉下眼泪,一边哭一边茫然地试图继续拥抱小猫。
执拗的令人心疼。
直到有人在他身边蹲下。
洁莹润纤细的手腕从面前横过,拿了一小块不算松软,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压缩面包,凑到小猫鼻子旁晃了晃。
上一秒还在激烈挣扎的野猫变得温顺而又懂眼色,饥饿难耐地扑向她。
很久没有进食过的样子。
小男孩下意识屏息,生怕尖锐的刚刚划过她皮肤的猫爪把眼前这么清晰的手腕抓破。
在他的认知中,这散发着温暖热气的白皙肌肤就像是未被污染的雪,脆弱的,又像是末日后柔嫩而又脆弱的花瓣,让他害怕她会受伤。
“你那样抱它,它会害怕。”
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过,男孩的耳垂瞬间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