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复河套
    冼离昂首立马于万军之前,迎面是一片跪倒在地的胡夏士兵和臣子。

    这一高一低的对比,在无垠的大漠中格外显眼。

    冼离长腿一跨,侧身下马,稳步走到刘承恩面前,微微抬手示意:

    “这位......刘大人是吧?请起。”

    刘承恩战栗起身,诚惶诚恐:“小人不敢妄自尊大,请将军务必莫要以‘大人’称呼小人。”

    冼离轻声哼笑:“大人不必自谦。你既然有资格率领城中士兵献降,想必也是呼延勃勃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日你随我进京面圣,陛下定会重用大人。”

    “在下惭愧。”刘承恩垂首作揖。

    “其他人也都起来吧,”冼离朝着跪在地上的胡夏士兵说完,又询问刘承恩,“长孙羡呢?”

    刘承恩如大梦初醒一般,迎着冼离就往万骨城中走,一面走一面絮絮道:

    “在下早就与长孙大人同心共气,长孙大人也是知道在下的意思的。他现在就在城中良室歇息,在下这就带将军去见他。”

    冼离在刘承恩的引领下,进入了万骨城,见到了长孙羡。

    长孙羡一看见冼离,忙上前深深拜下,涕泗横流道:

    “下官终于见到将军了!陛下皇恩浩荡,怜惜下官困身于番邦,让下官不知如何报答陛下的恩情!”

    这样阿谀奉承的说辞,冼离早就听得厌烦,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

    “长孙大人受苦了,”冼离淡淡道,“稍事休憩,就随我回并州吧。”

    冼离在万骨城逗留了一日半,了解完此地情况,交接完城中事务,又安排了驻军留守于此,便带着长孙羡、刘承恩并剩余的安华军,不日回到了并州太原。

    独孤佑见冼离这么快就攻破万骨城、收复河套平原,在惊羡之余,莫名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醋意:

    “我上月兵败虽然是遇安特意设下的计策,但冼离在此役中战功如此突出,不是显得我太没用了吗?遇安会不会因此而轻视我?”

    这一番胡思乱想,独孤佑也只能憋在心里,表面上对冼离全是道贺。

    在并州停歇了几日后,待军队休整完,冼离就开始预备着回京述职的事。

    “独孤将军,你继续率大军留守于此,我带领长孙羡和刘承恩回洛阳面见陛下。”冼离提议道。

    在此之前,独孤佑已经因为冼离决定独自攻打万骨城而产生不满,眼下冼离的话更是火上浇油,让独孤佑一下就沉了脸:

    “冼将军,我知道你能力强、战功高,但想出风头的心是不是也收一收?”

    冼离见独孤佑又开始以己度人,这次连气都懒得生了,只有无可奈何:

    “独孤将军要是这么说,那你就随我一起回洛阳吧。”

    独孤佑没想到冼离被自己一句话就说得改变了主意,还以为她是心虚,才会遂了自己的意。

    不过,能遂意就是好事。独孤佑没了别的抱怨,满心欢喜地和冼离、长孙羡、刘承恩一道踏上了回洛阳的路。

    大暑时节,酷热盛夏,冼离一行人抵达了洛阳,入紫微城觐见孟遇安。

    “回禀陛下,末将冼离与独孤将军成功灭亡夏国、收复河套,呼延勃勃及其子呼延定皆身死,夏国军队除被杀者外全部归降大华。另有呼延勃勃之幕僚刘承恩,于关键时刻弃暗投明,协助末将救回长孙大人。详细战报末将已提前发回,现亲自来向陛下述职。”

    冼离送回洛阳的战报,孟遇安早已看过,此时见到冼离本人,心情更是愉悦。

    她原本高坐明堂上位,现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起身降阶,走到冼离面前,握起她的双手:

    “朕之肱股,国之栋梁,冼将军辛苦了。”

    随后,孟遇安又看向长孙羡和独孤佑:“长孙大人和独孤将军也是如此。”

    长孙羡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并不敢计较什么座次高低,但独孤佑心里又嘀咕起来了:

    “我在大漠中出生入死,怎么沦落到和长孙羡相提并论了呢?”

    心中这样想着,独孤佑的脸色又不太好了。

    长孙羡正在感谢孟遇安的大恩大德,一转脸突然瞥见独孤佑面色沉郁,心中一惊,忙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

    独孤佑受了长孙羡一顶,瞪了他一眼,继而稍稍收敛了不悦之色,亦向孟遇安行礼称颂。

    长孙羡和独孤佑的这点小动作,被孟遇安尽收眼底,但她只是不理论罢了。

    孟遇安松开冼离的手,对着后排的刘承恩招手,示意他近前。

    刘承恩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猛见孟遇安唤他,忙两步走到前排,谦卑躬身道:

    “陛下垂询。”

    孟遇安微笑道:“大华王道教化四方,你身在羌胡蛮夷之地,也能耳闻中原王朝,从而做出明智之举。由此看来,朕和诸位爱卿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效的,对吗?”

    这“对吗”二字,孟遇安提高了音量,环视着明堂众臣说出。众臣无不随声附和,歌功颂德的赞声此起彼伏。

    刘承恩也跟着群臣一起称颂:“陛下懿律嘉量,金科玉条,正是大华王化教养,才能使四海归一,万众臣服啊!”

    说话之间,孟遇安已仔细观察品鉴了刘承恩好几轮。

    此人就如同裴献之一般,心思活络又识时务,但奸诈算计的神态却没有多少。

    “河套新复,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孟遇安轻拍两下刘承恩的臂侧,“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朕身边,朕也好多了解些羌胡和夏国的情况。”

    “小人遵命。”刘承恩喜不自胜,拱手称是。

    散朝后,长孙羡于无人处拉住了独孤佑。

    “独孤将军,刚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何险些露相失礼呢?”长孙羡责备道。

    独孤佑怒目冷笑:“长孙大人还好意思说我?你须得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

    “将军诈败是受委屈了,可在下委屈少受了吗?”长孙羡无奈摊手,“在下被呼延勃勃扣押了近两个月,过得可是牢狱般的生活。”

    独孤佑一听长孙羡之言,气上心头,说话便开始没遮没拦:

    “你和遇安是什么关系?我和遇安是什么关系?你也能和我相比......”

    独孤佑话没说完,被长孙羡一把捂住了嘴:

    “独孤将军悄声!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当心引火烧身啊!”

    独孤佑没想到长孙羡竟敢拉扯自己,于是更加愤怒,撇开了他的手,又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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