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自己赚的?”徐玉香压根不信,但当着众人的面,她还是有所收敛,毕竟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打造她是有福之人的形象,想到这里,她改了话风,“就算是自己赚的也得省着点花。”
苏椒椒怎么说也是她的孙女。
若是落了个不三不四的名声,她脸上也不光彩。
“娘,翠翠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这么好的自行车,你就相信是她自己赚的?”冯月芬这么多年依然没养成看婆婆脸色的习惯,她一向是不吐不快,“肯定不是从好路上赚的!”
“大伯娘,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的钱不是从好路上赚的?”苏椒椒推着自行车就往前走,边走边对冯月芬道,“若是你拿不出证据,就是诽谤,诽谤是犯法的。”
“你,你少跟我咬文嚼字的,我说几句话还犯法了?”冯月芬看着苏椒椒那张脸就来气,梁坤真是没眼光,放着眼皮底下的苏翠翠不喜欢,喜欢苏椒椒这样的,偏偏苏椒椒还是个心比天高的,竟然看不上梁坤。
“好了好了,别说了。”徐玉香朝冯月芬递了个眼色,白了陈桂兰一眼,“等厚礼回家,看你们怎么解释!”
说着,又对街坊四邻道,“我儿子一个月赚四百钱,她们娘俩转手就买了一辆这么贵的自行车,还不让人说,我当婆婆的,难哪!”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汽车停在了胡同口。
徐玉香和冯月芬顾不得八卦了,跟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小汽车。
她们这个村,很少有小汽车开进来,很稀罕的。
车门打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下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把一个老太太搀了下来:“娘,你慢点。”
老太太一抬头,看见陈桂兰和苏椒椒,惊喜道:“小苏,真是你们啊,我们没走错地方吧?”
是刘大娘。
“没有,我带你们去找殷老太。”苏椒椒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锁了门,拉着陈桂兰的手,带着母子俩去了殷老太家。
众人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地看着徐玉香和冯月芬,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家还有这样的亲戚?”
开小汽车的啊!
太阔气了!
“我家那里有这样的亲戚,有的话,我还能不认识?”徐玉香顿觉没脸,期期艾艾道,“大概是厚礼服装厂的人来看神婆的,要不然,怎么到了咱们这胡同?”
来她们胡同的陌生人,几乎都是找殷老太看事的。
尤其是开小汽车的。
“大娘,你吃饭了吗?”陈桂兰走在前面,推开殷老太家的大门。
殷老太常年不出门,最多在胡同口晒晒太阳。
一到下雨天,陈桂兰会帮她把门口的柴火抱到屋里,她侄媳妇每天都来给她做饭,顺便把信男信女带来的礼物拿到她家小卖部去卖。
殷老太的家还是那种老旧的房子。
土院土墙土灶,收拾得很是干净。
灶台上大锅锅底还沾着炒鸡蛋的碎屑,满屋子都是鸡蛋的香味。
半晌,堂屋炕上传来殷老太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一行人走了进去。
苏椒椒记得刘大娘说过她儿子在佳丽服装厂上班,路上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想起来了,他叫鞠培军,是厂里的司机,他开的桑塔纳就是佳丽服装厂老总的座驾,他闲着的时候,也会到车间里干活,有时候会去厂门口的服装店帮忙送货。
鞠培军勤快嘴甜,在厂里人缘比较好。
秦霜怼天怼地,唯独没有说过他半个不字。
外面阳光明媚,屋里却是一片昏暗,小木头窗棂被一块黑色窗帘半隐半现地遮住,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了进来,洒在了陈旧的苇席上,影影绰绰,些许的尘埃在光晕里上下沉浮。
炕前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黑木案几,案几两边各放了一个长长的板凳,陈桂兰引着刘大娘母子坐下,鞠培军从怀里掏出两盒烟放在炕上,笑着说道:“老神仙,我娘掉魂了,烦您帮忙叫叫。”
他其实不信这些。
但碍于他娘成天念叨着说她掉魂了,他才陪她来的,灵不灵的先不说,就当心里安慰了,只要他娘相信她的魂能叫回来就好。
殷老太坐在窗前的阴影里,面无血色,头发花白,让人肃然起敬,望而生畏,问了问刘大娘的生辰八字,嘴里念念有词,抬头看了一眼苏椒椒,嗓音暗哑道:“小椒,我说你写,你帮他们记一下香案。”
“好。”苏椒椒从案几上拿了纸笔,她小时候帮殷老太记过一次香案,就是哪个方位上香,哪个方位摆供品,什么时候烧纸,因为有些事流程繁琐,当事人记不住,需要记下来。
殷老太让刘大娘在家里上三炷香,摆好供品,然后从家里念叨着刘大娘的名字一直到她摔下来的地方,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烧点纸,然后再喊着她的名字回家,如果家里的香不灭,那就是叫魂成功了。
刘大娘深信不疑,再三道谢。
说等好了以后,定会前来还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神仙可以捎着给别人算一卦吗?”也许是心理作用,刘大娘瞬间觉得她好多了,甚至都觉得她掉的魂已经回来了,既然这么灵验,她就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她妹妹算算,她用胳膊捣了捣鞠培军,鞠培军会意,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烟放在炕上,“老神仙,您费神了。”
“她的生辰八字?”殷老太眼皮不抬。
刘大娘报了生辰八字,转过身来看着殷老太:“我妹妹自从盖了新房子,总是偏头疼,不知道怎么回事。”
“娘,我姨的病应该去医院。”鞠培军听不下去了,轻咳道,“你这不是难为老神仙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还真是老神仙啊!
殷老太没吱声,用手指掐算了一番,半晌才道:“她是不是右边头疼?”
“对对对,是右边。”刘大娘眼前一亮。
“他们家新盖的东厢房的窗台下面有个石条歪了,找人修一下就好。”殷老太看了刘大娘一眼,又道,“是人为,但最好不要追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
鞠培军听得一愣一愣地,这么神?
刘大娘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再掏出两盒烟来给老神仙,她忙上前亲自给殷老太倒了茶:“多谢老神仙,等我妹妹好了,我跟她一起来还愿!”
苏椒椒也听得入迷。
这种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没什么再问的了,母子俩起身告辞,陈桂兰和苏椒椒也跟着起来往外走,算一卦也挺累的,她们不好继续再打扰,殷老太突然喊住了苏椒椒:“小椒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椒椒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殷老太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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