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个谁呢?
    都说了,能在官场里混的,不管面上如何,内里那都是人精。

    虽然钟皇后下令封口,但欣嫔的死讯还是隐秘地传到了某些人耳中。

    欣嫔才死,紧接着李陆两家就满门被灭,其中说不定牵扯到什么天家丑闻呢。

    渐渐地,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住口。

    不说鸦雀无声吧,但确实安静了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统一看向上首的皇帝。

    可真是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萧靖凡心情不错地换一只手支着头,狭长的眸子懒懒地朝周元德一瞥。

    周元德立刻上前一步,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张大学士拿着笏板出列,“有关盐引一事,臣……”

    *

    在朝堂热烈商议盐铁贩卖新规时,楚流徵刚从太医院回来。

    她早起去瞧了瞧夏巧茹的情况。

    许是华清宫的人打过招呼,药房的管事太监允准夏巧茹养好伤之后再去药房当差。

    如今夏巧茹每日在床上静养着,有小夏子帮她带饭打热水,不用干活,身上的伤恢复得还不错。

    钱嬷嬷确实命人送了补品过来,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好。

    楚流徵担心夏巧茹托人将东西卖了,将钱送回家里贴补,特意劝她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养好最为要紧。

    夏巧茹舍不得吃,但拗不过楚流徵,只能答应下来。

    楚流徵琢磨着得想法子再弄点上好的伤药来,虽然夏巧茹嘴上说不介意留疤,但楚流徵知道她心里定是介意的。

    即便不为了旁人,也为了自己瞧着舒心不是?

    心里存着事儿,楚流徵烧水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让炉子烫了手,手背上立时红了一大片,还烫起了两个水泡,在她玉白的皮肤上,瞧着很是骇人。

    “嘶——”

    将手泡在冷水里,楚流徵痛得直皱眉。

    翠云担心地瞧着,“姐姐,你这样一会儿还怎么给陛下奉茶啊?”

    “这不还有你呢吗?”楚流徵偏头看她,“一会儿我跟周公公说,让茉香姐姐替我两日。茉香姐姐是御前伺候的老人了,你安心跟着她便是。”

    茉香也是御前的奉茶宫女,当初楚流徵刚调到御前伺候的时候,她还带过楚流徵一阵。

    在楚流徵能独当一面之后,便被分了出来,和茉香一起带新人。

    御前的奉茶宫女一共有四个人,分为两班,白夜交替。

    顺光帝勤于政务,晚上熬夜批折子的时候也得有人端茶送水。

    御前伺候的宫女更换得特别快,其中有碰上上位者心情不好拿宫女撒气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宫女自己生了往上爬的心思,攀爬不成反被发作,连条小命都保不住。

    仔细想想,楚流徵也能理解那些想往上爬的宫女的心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都说权利是最好的春药,而皇帝就站在权利最顶端,手掌生杀予夺大权,能不引得人往上扑吗?

    更何况暴君还长得跟个妖孽似的,才二十三岁,比起那些老皇帝,那对小姑娘的吸引力简直upup,不知翻了多少倍。

    自打来了御前伺候,楚流徵便秉持着适当提点,绝不干涉的原则,百分百尊重他人命运。

    对江晚棠如此,对现在的翠云也是如此。

    周元德得知楚流徵伤了手,特意亲自赶到茶水房来。看着她抹了药还通红的手背,心疼得跟真的似的。

    楚流徵只觉莫名其妙,将手往后藏了藏,心里有些警惕。

    ——这货该不会看上她想跟她对食吧?

    宫里悄悄找对食的宫女太监不少,因着深宫寂寞,都想搭伙做个伴儿。

    可楚流徵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她可以和系统作伴,每天吃瓜,一点都不寂寞!

    “周公公,我这手伤着,若是在陛下面前奉茶,恐伤了陛下的眼。”楚流徵的唇角扯开一抹笑,客客气气地道,“我让茉香姐姐替我两日,等我手上的伤好了再回来伺候陛下。”

    “姑娘伤了手,自该好生养着。”周元德转头对徒弟道,“小安子,去我屋里拿陛下赏的碧痕膏来给姑娘抹上。”

    ——自家陛下如今这般看重这位,去哪儿都带着,若是让这双玉手留疤,陛下怕是要剥了他的皮!

    “不用,碧痕膏那般贵重,我一个小小宫女怎配?”楚流徵连忙推拒。

    ——周总管的药是这么好拿的吗?

    ——虽然她是想替巧茹弄些好药膏没错,但她没打算把自己给赔出去啊。

    “都是陛下跟前儿伺候的人,姑娘跟我客气作甚?”周元德却不容楚流徵推拒,铁了心要尽快将楚流徵手上的烫伤治好。

    ——万一陛下管他要人,他不给个交待,岂能有好果子吃?

    楚流徵推脱不过,只好收下,暗暗琢磨着赶紧找个机会将这人情给还了,可不能让这厮用人情拿捏她。

    忧心忡忡地回到弄云苑,楚流徵跟茉香一提,茉香便答应下来。

    “多谢姐姐。”楚流徵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在茉香的发髻上,弯眼笑道,“姐姐与这簪子着实相配,就当我送姐姐的谢礼了。”

    “你呀!”茉香抬指点了点楚流徵光洁的额头,“总是这般客气,谁也不欠。”

    楚流徵笑笑:“承蒙姐姐教导,我欠得可多了,是姐姐人美心善不跟我计较。”

    “就你嘴甜。”茉香仔细瞧了瞧楚流徵手背上的伤,蹙眉道,“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可得好好养着,留疤就不好了。御前伺候的事你别担心,一切有我。”

    “交给姐姐我自然放心。”

    *

    文华殿内,顺光帝觉得今天的耳朵有点清静。

    清静得他有些不习惯。

    他抬眼环视一圈儿,没瞧见那道熟悉的倩影。

    放下毛笔,两指屈起在书案上一敲,薄唇吐出一个字:“茶。”

    周元德立刻朝殿外喊道:“换茶!”

    翠云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恭敬地将茶盏放在萧靖凡手边,略带娇羞地瞄了他一眼,端的是媚眼如丝。

    萧靖凡皱眉,这谁?

    可怜翠云已经在御前当差两日了,竟然连脸都没被顺光帝记住。

    “那……”萧靖凡想问楚流徵去哪儿了,可话刚起了个头,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那女人的名字。

    叫什么流来着?

    “周元德。”顺光帝决定不为难自己,呼唤自己的大太监。

    周元德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手指点点茶盏,萧靖凡问:“那个谁呢?”

    哪个谁?

    周元德扫一眼茶盏,瞬间了悟。

    “回禀陛下,流徵姑娘方才煮山泉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炉子烫伤了手,恐伤了陛下尊眼,请了茉香姑娘代班,如今在弄云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