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抱枝在箱子里翻来覆去没找着裤子。
上网一查,嘿,您猜怎么着?
原来一早被妊抱枝扔到一旁的“长筒袜”就是武周男子穿的裤子——袴。
妊抱枝拎着两个长筒袜生无可恋,这玩意连裆都没有啊,她才不要穿什么开裆裤。
难怪武周百姓都喜欢跽坐,原来是怕走光。
妊抱枝不死心,又去箱子里翻了翻,还真让她翻出了一条稍微正常一点的裤子——裈。
这个起码是有裆的。
里衣穿完了,该穿外衣了。
外衣倒是正常许多,圆领窄袖,衣长至小腿,衣服的胸前和领口各有一颗扣子,用于固定衣衫。
脚上蹬一双乌皮六合靴,腰间系一条镶玉束衣带,头上裹一块青黑色幞头。
妊抱枝这才满意地站在铜镜前,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穿搭。
不错,担的上芝兰玉树四字。
这些衣服穿起来虽然依旧麻烦,但是相比于裙装还是要方便不少。
不用再穿着拖地的长裙,不用挽着无意义的帔子,最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梳着高高的发髻了。
每次梳着高髻,头上戴着沉重珠钗的时候,发际线处的头发就会被撕扯得一阵疼痛,而这种疼痛要整整持续一整个白天。
如今总算是解脱了。
妊抱枝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我可爱的发际线,妈咪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大明宫,长安殿。
从远处望去,宏伟的宫殿轮廓矗立于层层叠叠的台基之上,外墙以淡黄色为主,屋顶覆着黄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正殿前方,朱红巨柱如林,屹立不倒,门楣两侧,一对石狮雌踞,目光炯炯。
殿内,前庭极其宽敞,地面铺着一层柔软厚实的宣城红地毯,墙壁上装饰着山水花鸟的壁画,皆出自名家笔墨。
正北方位,摆放着一架屏风,用紫檀装框,其上镶嵌着各式金银珠宝。
屏风之前,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楠木书案,书案上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几卷书,左上角是摞成一沓还未书写的宣纸,其上压着卧狮模样的镇纸。
秋风吹过,只堪堪掀起了纸张一角。
上官花流跽坐于书案右侧,手持墨铤,于辟雍砚中细细研磨,那“沙沙”之声和着墨香,于大殿内缓缓流动。
墨汁从砚面流入砚池,一支诸葛笔伸入其中,短硬的笔尖重新浸润了墨汁,靠在砚池上稍作停留,再次落于卷轴之上。
持笔人正是千秋公主。
她此刻腰身挺直,左手稳稳地握住卷轴的一端,右手持笔,手腕和肘部悬于空中,纸面上的字迹工整有力。
再细看,卷轴上的每一条内容,皆是关于女子学堂建设之规划。
“公主,我倒是觉得今日陈抱枝所说的方案,与我们的计划颇有契合之处。”
“正是。”公主手中的动作未停。
“公主可是有何顾虑?”
李起兮放下手中纸笔,目光投向殿外的假山,缓缓说道:“且看她凭一己之力能做到何种程度,本公主的麾下从不收无能之人。”
“臣明白。”
西市,万卷斋。
这已是妊抱枝来到万卷斋的第十日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日常便是给妘妒和绛春安排学习任务,并反复叮嘱她们要勤加锻炼,以便积累更多的积分。
可是命运改写进度只有在取得突破性进步之时才能增加,因此账户上的积分增长得十分缓慢。
因为积分有限,不能将之贸然全部用于购买系统书籍。
故此,她每日前来万卷斋,一坐便是整个下午,直至闭店,为的就是观察哪些书籍更受欢迎。
至于为何选择西市,自然是因为东市里的顾客多为豪绅贵胄,自己的印刷书卷恐怕难入他们的法眼。
这天,孙掌柜闭店之前,特意将妊抱枝请到了万卷斋里间。
妊抱枝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里间,她的预感成真了。
孙掌柜将妊抱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他冷哼一声:“陈大娘子,你这日日来我万卷斋,不是为了买书吧。”
妊抱枝举起手中的书卷,递给孙掌柜瞧,笑道:“怎么会呢?”
谁料孙掌柜把她手中的书一挥,书卷跌落于地上,滚开了一长条。
“我看娘子你日日穿的这些衣裳也是上好的料子,怎的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孙掌柜噙着一抹鄙夷的笑:“这些日子,小娘子怕是把我这万卷斋的消息给打探得差不多了吧?想必收获颇丰?”
妊抱枝看着散落在地的卷轴,不知作何言语。
“我今日请你进来,是为了给你留一丝颜面,若你日后再来,”孙掌柜厉声道,“我便派人将你轰出去!”
妊抱枝弯腰捡起地上的卷轴:“多谢孙掌柜。”
心情沉重的回到家中,妊抱枝又习惯性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太蒂啦,前途一片黑暗啊!
屋外,陈揽月和摇夏、绛春三人挤在窗户处,那是唯一一扇开了条缝的窗户。
陈揽月眯着眼向内张望,然后失望地小声道:“酱萝卜睡着了。”
绛春同样小声道:“不会的,晚膳都没用,大娘不会就寝的。”
摇夏道:“二娘,我看大娘进屋之时,神情颇为郁郁,若此刻您前去宽慰,定能事半功倍的。”
陈揽月一点摇夏的脑袋:“认了几个字,都会用成语了。”
摇夏憨笑:“多谢二娘给我认字的机会!”
“二娘快去吧,我看大娘这几日也没有生您的气了,你去了肯定能成。”绛春道。
陈揽月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头饰,提着食盒:“那我去了。”
摇夏和绛春举起拳头,为她打气:“加油!”
自那日被妊抱枝给凶哭了之后,陈揽月还等着她主动过来给自己道歉呢。
可谁知,妊抱枝见了她就像是见到了空气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主动搭话了。
回到屋中,她气得把梳妆台上的妆奁饰品摔了一地,一边心疼一边摔。
摔了一遍还不够,又让摇夏捡起来摆放好,自己重新摔。
就这样重复了三遍,陈揽月非但没解气,反而心痛不已。
她抱着自己的胭脂水粉,趴在床上泪如雨下。
泪水打湿了布衾,发誓不理酱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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