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迈进厨房的门槛,立刻就有一位中年媳妇眉开眼笑的迎上去问候。
赵嬷嬷心情不好,不想与她闲话,就直言道:“老夫人的肉糜汤可炖好了?”
中年媳妇爽利答道:“这不刚做好,正准备送去。”
中年媳妇说着便朝身后正在背对着她们择菜的丫鬟喊道:“阿木,你跟着赵嬷嬷去给老夫人送晚膳。”
丫鬟听到,只得放下手中的菜,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便走到一旁将已经准备好的肉糜粥端上,行至赵嬷嬷跟前,低眸垂肩侍立。
赵嬷嬷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丫鬟,见她瘦弱又畏畏缩缩,且用黑纱遮面,便皱眉问道:“府上何时来的新人?怎么从未见过?”
中年媳妇忙回:“嬷嬷有所不知,这是上个月刚买回来的。”
“上个月?”赵嬷嬷眉头愈发拧紧,“府里买卖丫鬟仆人一向都得知会老夫人,这次怎么无人告知?”她眼神凌厉的盯着对面的姑娘,“说,是何人将你买回来的?”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手抖指颤,似乎下一刻便要昏死过去。
中年媳妇急忙出面解释:“赵嬷嬷勿怪,这姑娘是上个月二公子亲自从外地带回府里的,因为公子吩咐过,老夫人近来心情不好,又病体缠绵,便不允许我们拿这些小事去打扰,所以就没向上禀报过。”
“原来如此!”赵嬷嬷听完解释,面色也温和了几分,便问对面的姑娘:“方才听见你叫阿木?可有姓名?”
阿木急忙摇头,“奴婢是孤儿,不知父母,更没有姓名。”
赵嬷嬷听后叹道:“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阿木小心翼翼回道:“曾被贼寇砍伤,留了疤,二公子怕吓到人,就命奴婢遮了起来。”
赵嬷嬷又问:“二公子是从哪里将你买下的?”
阿木道:“奴婢是被人贩子卖到平湘城的青楼,二公子便是在那里遇上奴婢的,公子见奴婢可怜,便将奴婢买了下来。”
阿木说着,便感激的落下泪来。
赵嬷嬷又道:“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这不抬不知道,一抬吓倒是将赵嬷嬷吓了一跳,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二公子为何要将这个叫阿木的买回来。
中年媳妇在一旁瞧见她神情微变,立刻问道:“嬷嬷是不舒服吗?”
“不,不是,”赵嬷嬷摆摆手,一把夺过阿木手里的盘子,并警告道,“晚膳你就不必送了,你这般丑,日后也不要出现在老夫人跟前,若是吓到老夫人,休怪我下令将你赶出府。”
阿木不知赵嬷嬷为何前后态度大变,只得战战兢兢的点头应下。
赵嬷嬷一走,中年媳妇立刻翻着白眼朝赵嬷嬷啐了一口,“我呸,就是个伺候人的,搞得自己跟主子似的,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说完就自顾自的忙自己的活去了,只留下阿木在原地发愣,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如何得罪这位赵嬷嬷了。
“阿木,还不过来洗菜,发什么愣,公子将你买回来可不是吃闲饭的。”
中年媳妇声高气哄,吓的阿木赶紧转身去洗菜。
虽然阿木是公子亲自带回来的,但因为长的丑,公子也没有特意交代,所以并没有几个人高看她一眼,甚至是谁都可以欺负她。
这不,菜还没洗完,就被另一个媳妇喊去洗衣服。
中年媳妇听了登时指着那媳妇大骂,“你个横死鬼,老娘这里好不容易来了个丫鬟帮忙,还要被你们抢去干活,管家不是给你们分了几个丫鬟吗?”
门外的媳妇拍手顿足诉苦,“我有什么办法,那几个丫头不是今天请假,就是明日请假,整天想着往二公子那里凑,还是阿木懂事,天天这么乖。”
门外的媳妇边说边往里走,顺手牵羊似的拉着阿木的手便往外跑,等中年媳妇反应过来,人早已跑的不见影,气的她捶胸顿足,将对方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一通。
……
赵嬷嬷端着晚膳在佛堂门口犹豫了好久才进去,而老夫人依旧保持着她方才走的那个姿势。
“老夫人,”赵嬷嬷将盘子放到桌上,弯腰在老夫人耳边轻唤一声,“该用晚膳了。”
老夫人听后,缓缓睁开眼,赵嬷嬷立刻将其搀起。
因跪的太久,老夫人腿有些麻,缓了好久挪到桌边坐下。
赵嬷嬷给她盛了一碗肉糜汤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面前,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么拘束。”
老夫人端起碗,垂着眼帘,用勺子轻轻搅弄碗里的汤。
赵嬷嬷又犹豫了片刻才弯腰在她耳边小声几句。
老夫人听罢,神色一怔,随即和蔼可亲的笑道:“你真是老了,这些小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何必知会我。”
赵嬷嬷急忙行礼,严肃答道:“奴婢知道了。”
老夫人又提醒了一句,“记着做的隐秘一点。”
赵嬷嬷忙又应“是”。
老夫人优雅的将一口汤送进口中,随即笑道:“今日厨房的肉糜汤炖的格外好,你吩咐人去给胜儿送一份过去,他日日操劳国事,属实幸苦,咱们也该给他找一位可心的人在身边照顾。”
赵嬷嬷眼珠一转,便开口:“老夫人先前不是中意姜家的姑娘吗?女婢前几日听闻,这姜家姑娘刚从外祖家回来,不如同姜家夫人约个时间,让二公子与姜家姑娘见个面,如何?”
老夫人听后,十分满意的点头,“甚好,那你就拿着我的名帖去清姜夫人见个面。”
“是。”
赵嬷嬷答后,小心退出屋内,并向门口的小丫鬟吩咐去厨房拿一份肉糜汤给二公子送去。
小丫鬟一听是给二公子送饭,立刻眉开眼笑的小跑着去了。
谁知一到厨房就被那中年媳妇告知,阿木早已送了一份过去。
小丫鬟气的不轻,但还是拿了一份朝二公子房中赶去,希望可以赶在那丑丫头前送去,然而她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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