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营大门口,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旁,寒风刺骨,几个混混蹲在那,吃一碗几乎冷透了的盒饭。
丧彪吃着吃着,逐渐破防,将半碗没吃完的盒饭直接盖席栋头上。
“你他爹的消息到底准不准,老子在这蹲三天了,大鼻杆都冻黑糗了,这里面有个啥?”
席栋虽然被气的憋红了脸,却只敢吐了一口痰到旁边的石柱子上。
他解释说:“大哥,这消息保真,涵文最近招练习生那个比赛大哥知道不,这小子榜上大款了,他身上肯定有钱!”
“你他爹这话重复几遍了?骗哥儿几个有意思是吧,我**削死你!”
丧彪拿着棍子就是干,打到一半,席栋终于在喘息中颤巍巍拿出自己的老人机。
“别打了,别打了,我有办法,一定能要到钱,一定能要到钱!”
说罢丧彪这才停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狗屁法子?”
席栋用颤抖的声音道:“我婆娘死了,女儿还在席安澜手里,到时候我一个电话把她骗出来,大哥,席安澜肯定只能乖乖交钱!”
丧彪和几个兄弟对视一眼,随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行,老子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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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营最后一场公演准备期大概是2周的时间,这几天席安澜一直在忙席朵朵的事情。
李云生前虽然把席朵朵托付给了自己,但想要收养席朵朵却非常困难。
一来他们之间只是远亲,二来席栋死没死警方还没有公布,加上再过两个星期他就要陪明邮一起回h国了。
h国法律明文规定:如果收养人是无配偶的男性,且收养女性,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40周岁以上。
带席朵朵一起过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如果选择留下来照顾席朵朵,他大概率就去不了h国,去不了h国,那他就会违背当初答应明邮的条件,席安澜不想这样。
虽然他心里清楚明邮大概率会容忍让自己留在k国,席安澜却不想辜负他。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时间内席朵朵找一个好归宿,或者让李云或者席栋的亲戚负起抚养她的责任。
这个学期课程还没结束,因为离云边小学太远的缘故,席朵朵在明邮的安排下进了近东的一所贵族学校。
因为是转校生的原因,同学们不怎么和乡下来的席朵朵一起玩。
快要放学的时候,席朵朵一个人坐在楼梯的走廊上,看着操场上玩闹的同学们,她很羡慕,也很孤独,可她答应了妈妈不能哭。
突然,妈妈留下的手机里打了来一通电话,席朵朵惊喜的发现居然是爸爸。
她很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声音,席朵朵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爸爸这么温柔过。
“朵朵,你是不是在你叔叔身边啊?爸爸来接你好不好?”
“爸爸……”
席朵朵终于不再忍耐,她大哭起来。
“爸爸,我想回家!”
……
“朵朵!”
“席朵朵!”
“你在哪?”
席安澜是下午来接席朵朵放学的时候发现她不见的,今天刚好下午明邮要去谈生意,他请了假,想亲自过来接席朵朵,没成想她居然不见了。
学校监控显示,席朵朵独自一人走进操场的一片荒芜菜地,从围墙里的狗洞钻了出去。
席安澜几乎顺着这背后的路找了个遍,没有,丝毫没有席朵朵的影子。
打了无数电话,那边却一直显示在通话中,最后干脆关机。
席安澜心急如焚。
这周围没有居民楼,两百米开外才有监控,报警警察也没有任何头绪。
他想给明邮打电话,可被挫败感袭击的他半途却放弃了。
席安澜浑浑噩噩打了一辆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云边。
然而,当他远远看到那已经被大火席卷的房屋的时候,席安澜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推开残破的大门,席安澜踉踉跄跄走进这烧得不成样子的破屋子里,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努力跑上楼的模样,身后的妇人友善的喊着他。
“阿澜,慢点,别摔了!”
席安澜下意识朝阁楼走去。
房子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因为大火的原因,本来贴上去的墙纸被烧干净了,墙面上露出半张照片。
席安澜颤巍巍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是阿奶的……遗像。
突然,他冲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大喊。
“朵朵,席朵朵,你在哪!”
“你要是想家了就和叔叔说一声好不好,别躲着不见叔叔。”
他的嗓子几乎已经声嘶力竭,渐渐的,席安澜感觉自己好冷。
事实上现在这个季节外面的气温接近零下,刺骨的海风仿佛要将他孱弱的身体刮倒。
席安澜浑身颤抖着将自己团成一团,他蹲在路边。
席安澜闭上了眼睛,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掉了下来。
快要过去20年了,他终于,又哭了……
天渐渐黑了,海边传来几声凄惨的海鸥声,甚至听到了阵阵海浪声。
他想走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他要去一个只有他和阿奶的地方。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那两个字在屏幕中尤其明显。
席安澜露出一丝苦笑。
明邮。
.
“席安澜!”
明邮喘着粗气,当得知席安澜坐上一辆出租车的那一刻,他立即驱车来到了这里。
看着路边里那个仿佛流浪的小猫一样的影子,明邮愣住了。
他心疼的走上前去。
“别怕,安澜,朵朵一定会找到的。”
明邮从胸口拿出自己的方巾,又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席安澜身上,他蹲下身体想要为席安澜擦去眼泪,一双手却制止了他。
他听到席安澜用嘶哑又颤抖的声音对他说:
“明总,我们离婚吧。”
.
明邮强行把席安澜带回了别墅。
通过这些天的私下调查,询问了他的前老板、同事,不难知道当年席安澜经历了什么。
至亲离世、辍学、打工、还债。
他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李云那天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明邮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留下来。
说不定留下来,他就能找到医治席安澜的药方了。
可现在这病越发作越厉害,席安澜居然已经闹得要和他离婚了。
他想做什么?抛下自己吗?
明邮绝不允许,然而席安澜的态度却无比强烈。
他拿着当初的那张支票,黑卡,明邮给他买的衣服,他目前身上所有的钱,还有一张巨额欠条,毫无自尊跪在了明邮面前。
“做练习生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不过涵文会给我发工资,明总,后面不够的我每个月打给你,可以吗?”
明邮想都不想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地上凉,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起来。”
然而席安澜却犟得像一头牛一样,“明总,不关席朵朵的事,是我自己不想继续了。”
“我……”话说一半,他别过头去,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又被他收了回去。
“我明天会回我的小出租屋。”
“你敢!”明邮气愤的蹲了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席安澜,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吗?”
“不行,不可以。”
明邮抓起席安澜的衣领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他将对方那颤抖到不行的身体死死抱在怀里,感受着席安澜脸上的那些水滴,他一步步将那些眼泪舔了个干净。
很咸,咸中带着一丝丝苦味,可明邮没有丝毫嫌弃。
他一把将与自己同样体格的席安澜抱起,一边朝着卧室缓缓走去,一边用极度隐忍的怒气在席安澜耳边说:
“我们做吧,席安澜。”
“再做几次,你就离不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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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
席安澜是被床头上的短信铃声吵醒的。
他在床上昏过去了好几次,因为把惹明邮生气的原因,他对待自己格外要狠一些。
已经记不清明邮用了多少花样让他释放了多少次了,到最后只剩下一些清水,席安澜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痕迹还十分明显,床上还有一些没有干涸的不明水渍。
明邮睡得很死,席安澜清楚因为前几天都在陪自己的原因,他积压了一大堆工作,他真的很累,却从来没在席安澜面前提一句。
这时候提离婚,他的确有些自私了,席安澜很内疚。
可当他拿起自己手机的时候,席安澜原地愣住了。
[老朋友,我知道你刚刚去了云边,如果想救席朵朵的话,带着20亿k币到老地方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敢叫警察或者告诉你身边那个人的话——]
[照片jpg.]
啪的一声,席安澜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气愤、震惊、强烈压下周身的颤抖之后,席安澜的眼神慢慢变得冷漠,他的脸上不自觉抽搐,直到闪过一丝透骨的冷意。
他看了一眼床上累趴下的明邮,眼神露出最后一丝温柔。
席安澜附身亲吻了明邮手指上的戒指,他将自己手里的戒指取下,放在了床头。
一千万的支票没有带走,黑卡被放在了进门的玄关处,席安澜唯一带走的是工具箱里一把刚好能藏于自己腰间的扳手。
再最后看一眼明邮。
一个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昏黄路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