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用惊恐的眼神,看向白神医。
白神医没瞅她,干脆利落的把柳余打断后,他又飞快的接好,再抹上了用‘肉丛竹’配好的药膏!
快如闲电的一系列动作完成下来,茶都没凉呢,白神医已经结束,开始叮嘱季奶娘了。
“饮食要注意,我给开个方子……”
他走到桌前,挥笔而就。
而这时,柳余的神情,居然恢复如常了,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我,我耐力已经那么强了吗?”
“或者说,我经历了针炙之事,对这种程度的痛免疫了?”
柳余喃喃。
他也觉得奇怪了。
柳长安的表情……
更加惊恐。
倒是白神医,写完了方子,回头笑骂道:“你当是你关公啊,刮骨疗毒,面不改色,你不疼,是因为我给你用了麻沸散,等药散过了,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麻沸散?”柳余一怔,“那是什么?”
“一种药,能让人感觉不到疼……”白神医仰着脸儿,一副‘很骄傲,是我发明’的神情。
屋里众人不会医术,表情半懂半不懂地夸了着。
白神医的神情,更加得意了。
老小孩儿,的确是喜欢被人哄着捧着。
萧绰烟眸凝重,若有所思了半刻,突然开口问,“白先生,你这个药贵吗?”
“啊?”白神医一怔,“什么?”
“就是这个麻沸散,用的药贵吗?有珍品吗?”萧绰解释。
“没有啊,大多都是最常见的草药,只有两味主药稍微少见些,但也可以种植!”白神医回答,又满面不解地看他,“殿下,您问这个干什么?”
“要是常见,孤想大量制作些,放入军需物资里!”
军需物资——无非四种、粮草、盔甲、衣物、药品。
白神医的麻沸散这样有效,打断腿都不知道疼了,在战场上,真是奇药了。
“可是,麻沸散没有治疗效果,只是让人感觉不到疼而已,治标不治本啊。”白神医拧眉。
“士兵受伤,感觉不到疼,两军相遇时,已是占尽便宜了。”萧绰垂眸。
白神医脸色微沉,片刻,长长叹息,“老朽怕的就是这个啊。”
士兵受伤不痛,能带伤再战!
那又有谁,会给他们治伤呢?
碰到个贪功贪财的上官,怕是性命都要没了。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萧绰淡声,看着白神医犹豫的脸,他又劝了一句,“没有这个药,必要时,士兵同样需要带伤战斗。”
“这,这……”
白神医一怔,片刻,长长一叹,“唉~”
麻沸散是他游历岭南时制出来,临世一年有余,也刚刚用动物和病人做完试验,今番进京,要不要把药进献,他也一直犹豫着,给柳余用上这药,一来他的确需要,二来,也有在太子面前显露显露的意思!
太子……
虽然外界传他冷酷无情,喜怒无常,但是白神医知道,他是爱民的。
“也罢,我会药方整理出来!”白神医承诺。
萧绰先是点头,随后又道:“要是例为军需,不止是药方那样简单的,父皇应该会传召白先生,也需要见见跟太医院的人,另有兵部和户部……”
治药肯定是要银子的。
“都是应该的!”白神医应承。
随后,他飞快叮嘱柳余的伤势护理,“……我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换药,待他腿骨养好后,也需要重新复健,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那是非常艰苦的事。”
“他自四岁起,没在走过路了,想要恢复如常,要费很大的功夫,不止是他本人,你们做家人的,也要多帮他。”
“自然,自然,神医,我们都懂的!”
宋氏闻言,连连应声。
其余宋家人也都点头。
随后,白神医又交代几句,便收拾东西,准备跟萧绰进宫。
“外祖父、外祖母、姨母,孤先把白先生带走了,明日会派人送他回来!”
柳余的腿,需要白神医随时观察上药痊愈情况。
“不用不用,我们去接也行!”宋宾挥手。
两相客套几句,白神医收拾好东西,就跟着萧绰离开了。
临走前,萧绰路过柳长安时,突然停下脚步,烟眸轻垂,含着笑意,他俯身凑到她身侧,轻声说了句,“孙少奶奶的事,孤不会忘记,你不要急。”
“孤有消息了,就会来找你的。”
说罢,大步离开。
柳长安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回眸又见宋家人,尤其是宋夫人面带惊讶的看着自己。
她的脸颊,瞬间一片粉红。
——
承恩公府内,因为柳余的治愈希望,一片欢乐之声,宁国公府内,柳修也是满面堆笑的看着坐在他面前,衣着华丽,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贵妇人神色有些尴尬,手里捧着杯茶,半喝半不喝的。
她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说话,然而,看了看柳修,又生生咽回来。
“徐夫人有话请讲吧,咱们马上就是亲家了,那是实在亲戚,不需要互相客气。”柳修仿佛看来了,笑容越发加深,嘴角法令纹都出来了,他急声道:“您说,您说!”
“可是关于如意和文柏那孩子的?”
却原来,这个贵妇人,真是镇国公夫人,柳文柏的未来岳母。
两府六礼已下,婚期都订了,今日,镇国公夫人却突然带着徐如意来了,偏偏,宁国公府没有主母,曲秋彤妾身不明,不能出面,莱姨娘区区贱妾,不配招待。
柳修,堂堂镇国公,只能亲自下场,把自己当‘主母’使唤了。
“那个……”
明明应该是后宅女眷主母的私下交流,偏偏来了个‘老爷’,镇国公夫人从来没见过种阵仗,真是面上别扭,心里尴尬,她看着柳修,有心想说吧,又不知该怎么跟亲家‘老爷’交流!
尤其,今日她求的事,也有些说不出口。
不,不不不,不止是今日,而是如意和柳文柏的亲事,整个都说不出口!!
面对柳文柏的父亲,她心里真是虚得慌!!
“那个,那个……”镇国公夫人掩在袖口里的手狠狠握着,脸颊微微侧过,她没直视柳修的脸,而是呐呐道:“宁国公爷,我今日前来,身为晚辈,也该拜见一下贵府老太太吧!”
你媳妇儿把你蹬了,妾氏不好出面,你娘来总行吧?
你自己上算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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