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板……我……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我要真的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收……收点钱,赚……赚点外快,也好啊。”
侯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哀求着。那片还是飘在林应身后的独眼狮子脸,比起刑具,药物来看,甚至有些可爱。
林应看了眼侯旭,走近了两步,点了点头:
“对的,真的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
“对吧……”侯旭强撑着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老板,我们都是些小人物,有什么……得罪的,我以后卖命来补偿,我老婆……身子不好,这么折腾一番,要赶紧去看地下医生了。”
林应脸上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又很犹豫。
他嗞一声抽了一口凉气,说道:
“真的,我现在真的就很想相信你。但不行啊,相人,不仅要相言相行,甚至还要相心,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肯定有些什么线索。”
“直……直觉?老板,你别开玩笑了好么……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侯旭一直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说着,汗水流到眼睛里,又酸又辣。
“嗯。”林应点了点头:“还是不行,除非……”
听到除非两个字,侯旭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老板,绕我们两夫妻一命,我……我做什么都行,我帮……我帮你把那两个人挖出来!”
林应摆了摆手,说道: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很好处理的。”
他走到侯旭眼前的前桌上,拿了两支针管,抽满了透明的液体,然后在灯光下,推走了空气。
“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支XXL强度的吐真剂,打完,还是说一样的话,那你们就回家。”
侯旭全身都在发抖,疯狂地摇着头:
“老板,老板……你给我打,我打,我老婆不行了,不能再打了,她五个内脏个个有问题,再打会出人命的……”
“老板,老板,你给我打,两支都给我打!”
“不,老板……不,不……”
……
啪。
林应打了一下响指,AI立马就将室内的灯光调得明亮。
刚才阴森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这个所谓的刑室,其实是一个很干净高档的医疗诊所。
“唉。”
林应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针管,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
“怪就怪我小时候不好好练内息,这么好的一个内息异象【瞻心兽】落在我身上,不仅使用后待机时间长,信息感悟不明确,最烦的,是还他么经常错!”
“要是我再优秀一点,哪用听那个死老鬼说的,学什么相人术,直接读心就是了,可惜,可惜。”
他走前了两步,拍了拍坐在地上的侯旭,说道:
“侯老板,不好意思啊,今日阻了你那么多时间。”
他抛下了一大袋联合钞票,粗看之下,至少有三十万。
“带老板娘去看病吧,顺便好好调理一下。”
侯旭抱着躺在怀中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人,神情呆滞,脸如死灰:
“哦,好的,多谢老板……”
……
这只是一个简陋的小公寓。
墙上,却填满了相片。
基本全是女人在打男人的,不是扯着耳朵,就是用着锅铲敲。
女人的脸是生气的,却是泛着喜色的生气。
男人的脸是害怕的,却是完全享受的害怕。
侯旭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中,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他的双眼是干的,没有一点泪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叮咚。
门铃响了。
侯旭晃了晃神,如行尸走肉一样,打开了门。
是一个快递机器人:
“您好,编号的火化订单已经完成,请签收。”
“哦。”
他机械式地录入了指纹和瞳孔信息,颤颤巍巍接过用白陶瓷制成圆壶型的骨灰坛,然后连门都没有关,捧着坛,又坐了回客厅中间。
他只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想回忆起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那日,我们没把那箱画,卖给那两个少年,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对着坛子自言自语。
突然,他神情一变,全身都抖了起来。
他终于哭了出来,跪在坛子前面,疯狂地垂着地板:
“老婆,原来……原来,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你啊!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你的啊!”
他的头埋在地上,青筋爆现,双目发红,嘴唇咬得烂了一块,指甲掐在地板上,隐隐出血。
……
荆棘区,商业街,又潮湿,又逼仄。
一条红白相间的拐杖,在有积水的道路上敲敲点点。
一个齐刘海的少女,在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地前行着。
咦?
拐杖敲到了阻碍物,把少女吓了一跳,若不是自己仔细些,恐怕就要摔到这个人身上。
她想了想,觉得甚是奇怪。
荆棘区商业街虽然也不是什么富贵地方,但好歹大家都是做小个体生意的,而且商户门还相当团结,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流民在这边游荡的。
怕不是哪个邻居醉倒了?
她摸着黑,细心地蹲下。
她立马就又吓了一跳,这个躺着的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先生,先生,你还好么?”
无人回答。
她伸出右手,顺着感觉摸过去,摇了一摇:
“先……咦?是……是他?”
……
哑巴小少年咿咿呀呀,表情很着急。
他在盲眼少女手上写道:
“牧先生可能不喜欢我们带陌生人回去的,他说过闲事最好少理。”
少女抽开了手,连忙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呢?牧先生就是口上这么说的,他如果不管闲事,我们两姐弟现在不就在露宿街头么?”
哑巴少年脸一红,也不再咿呀。
“这还是我们的客人呢!还跟牧先生可能认识的。阿细,你就明说吧,你帮不帮我抬上去,你不帮我就自己来!”
哑巴少年扁了一下嘴,知道女孩看不见,就带着怒气地呀了一声。
低下身子,就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拉到背上,没好气地站住了。
等少女笑着将手搭到他肩上,少年才缓缓地向前走。
“这才是我有担当的阿细嘛!”
少年本来还是气鼓鼓地脸,走着走着又自己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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