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周
    19.

    没给她太多的思索时间,很快,两位教官出现,大声吼着将所有人都赶进了临时搭建的淋浴室。

    他们得到了一个洗澡的机会,普蕾尔大胆猜测是因为他们刚从一个充满了各种致病菌的尸体池子里爬过,毕竟这个训练营是为了挑选最厉害的士兵,而不是病毒抗性最强的人类。

    普蕾尔快速地冲洗着身上的污渍,听到教官在外边特别强调着要使用旁边架子上的肥皂。

    她伸手拿过来,好奇地用系统扫描了一下。

    “哈,特殊配方。”普蕾尔恍然大悟,没再犹豫,快速开始冲洗。

    这块肥皂特别加入了一些强力杀菌的成分,这就让它比市面上绝大部分商品更具有刺激性,普蕾尔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冲完了之后有些刺痒的微妙灼烧感。

    幸好她没用来洗脸。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隔壁的男士们纷纷传来了痛苦的吼声。

    看起来有概率是肥皂进眼了,真惨啊。普蕾尔耸耸肩,没什么仁慈地想着。

    快速地冲完澡,普蕾尔在自己小小的淋浴间里完成了擦干和换衣服这两个操作,然后脑袋上搭着毛巾走了出来,从背包里找出来迷彩,重新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她平时自己看镜子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多看几分钟来欣赏这张让人惊叹的脸蛋,当然也知道这张脸是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的。

    普蕾尔不是傻子,在一个有着众多男性的军营中,一个漂亮到出众的样貌是她目前最不需要的东西。

    她拒绝任何引起额外关注的可能,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新手地图。

    这么想着,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麦克塔维什?”普蕾尔抬头看。

    “约翰,please.”麦克塔维什耸肩,“直接叫我姓氏总让我觉得……呃,稍微有点怪。”

    “好的,约翰。”普蕾尔倒没说什么让对方也喊自己名字的话,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可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她。

    毕竟名字是她自己一个月前起的,至今没听人叫过。

    其他的队友也很快聚集过来,在停水之前他们小队的五个人全部收拾好了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着所有没有洗完澡的成员被教练训。

    下午的训练内容对普蕾尔来说就要更简单了,单纯的徒步,他们需要徒步回到营地,当然,依旧要躲避“猎人”。

    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活人可比死尸感觉友好多了。

    虽然被活人抓住了就会被扣分。

    不过他们小队最终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在指定时间回到了营地,并且被分到了同一个临时帐篷中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扑向了一点也不柔软的床,普蕾尔依旧不累,但她出汗,所以看起来也很够呛。

    看着没有一个能成功爬起来的队友,普蕾尔叹了口气,独自前往同样是临时设立的淋浴间冲了一下,拎了一桶水回去。

    “给你们带了点水回来,至少可以擦擦汗。”普蕾尔一边撩起帐篷一边说着,然后就被熏天的臭气迎面扇了一巴掌。

    “god!你真是天使!”考比尔快乐地冲过来,拎…拎起……拎起水桶。

    他试了三次才成功把铁皮桶拎起来,不由得瞳孔地震地看向普蕾尔,然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谁?!”

    这都要准备休息了,普蕾尔洗完澡自然就没有重新涂上迷彩。

    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是说这张脸真的不能见人,况且如果没意外,她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要和自己的队友们相处,完全不露馅也不大可能。

    “……哈哈,真好笑。”普蕾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顺手把帐篷帘子卡在边上,好让这个充满了汗臭、脚臭还有白天壕沟里腐臭味的帐篷通通风,虽然外边的空气也不咋样,总归聊胜于无。

    “真逊啊,考……普蕾尔?!”刚想去嘲笑几句考比尔的大个子马奇也跟着提高了音调。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挡住脸。”普蕾尔摇着头走进帐篷,“你们这群家伙‘歧视’我的长相。”

    “我这辈子没想到歧视这个词可以用在这个情况上。”考比尔喃喃。

    “这下真的得承认,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了。”另一位女性成员米莱达摇摇头,感慨着。

    作为队伍里除了普蕾尔之外的女性队员,她是货真价实靠着自己能力被选拔上来的,但依旧,今天一整天的行军过程对她是个非常大的挑战。

    到最后几公里的时候,她几乎是被普蕾尔半拖着前进了。

    “谢谢你们的夸奖,我就收下了。”普蕾尔不伦不类的捏着不存在的裙摆做了个提裙礼,“我不打算引人注目,所以……?”

    “完全能理解。”麦克塔维什伸手托起自己的下巴,看似冷静地点头,然后站起来去水桶里舀水来洗漱。

    普蕾尔和米莱达用多余的床单拉起了一个简陋的帘子,隔绝她们和其他男性队员睡觉的床位。

    第一天的夜晚平静度过。

    -

    第二天一早,普蕾尔被疯狂的开枪声惊醒。

    其他队员也没好到哪里去,此起彼伏的骂声不仅是他们小队,其他小队也骂得很激烈。

    “真是足够离谱的起床铃。”普蕾尔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靠着曾经军训的记忆飞速收拾好自己,跟着小队的其他人一块飞奔出去集合。

    今天的训练内容依旧非常离谱。

    一个大个子教练全副武装地躺在一个担架上,甚至身上还背着鼓囊囊的背包,他笑眯了眼睛:“今天我就是你们的伤员队友,来吧,带着我一起赶往三公里之外的救援点。”

    负重徒步,而且还升级了。

    小队里的五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分好了组,抬着教官开始前进。

    这一天,他们又失去了一个队友。

    可怜的考比尔在抬着教练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脚下打滑,把自己的膝盖给脱位或者骨折了。

    他很快被真正的救援队抬走了,小队只剩下四个人。

    晚上,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新的营地,拥有了一个新的帐篷,这一次的条件就好多了,至少可以在自己的帐篷里简单地洗个澡。

    哪怕水流小得和小拇指头一般细。

    这天夜里,普蕾尔被脚步声惊醒,她的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的脚步声,这让她在黑暗中猛然睁开了眼睛,几个黑影正站在他们的帐篷里。

    “谁在那?!”她大吼出声,并抄起了就放在身边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步枪对准目标。

    “什么?谁?!”其他人也跟着醒来,反应同样迅速地抄起枪,哪怕他们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帐篷顶上昏暗的电灯打开,照亮了帐篷里的情况。

    几个教官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站在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往里走。

    “表现不错。”其中一个人很干脆地夸奖着,看向普蕾尔,“怎么发现的?我们甚至没有脚步声。”

    是的,教官们的鞋外边甚至包了软布用来抵消走路的声音。

    我听到系统的脚步声了,普蕾尔当然不能这么回答,她眨眨眼:“感觉到有东西了。”

    人类的感官是非常神奇的存在,教官们见多识广,也没非要揪着她说出个一二三来,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不是训练计划,但是表现不错,算你们过了。”今天晚上原本是准备进行夜袭训练的,但这个小组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另一位教官点点头,快速地离开了他们的帐篷。

    四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

    “说实话,你是怎么发现的?”麦克塔维什看起来真的好奇极了,并且很想学习这个技能。

    “呃……”对不起我的战友,这个我真的教不了,普蕾尔挠挠脸,“真的就是……直觉?我总觉得这里不可能让我们晚上这么安逸睡觉。”

    “这倒是……”大家都自觉地点头。

    然后他们又重新倒头睡了过去,等天亮了还有新的训练任务,睡觉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精力闲聊。

    普蕾尔躺回床上,一时没能入睡。

    脑子里想起来曾经多次听说的,关于阿美莉卡的军营丑闻,什么女性士兵被侵犯啦、死于非命啦…层出不穷。

    看起来还是训练强度不够,看看他们,直接躺地上就能睡着,哪还有精力搞别的东西。

    普蕾尔撇撇嘴。

    -

    第三天,他们开始爬山,爬高到甚至让人能产生高原反应的山。

    每个小组被发了一张地图,上边有一个地点,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指南针,记住他们的目的地后,地图需要按照特定的方式重新折叠,成为一个很难被打开的形状,防止泄漏目的地。

    他们在全然陌生的山峰上攀爬,还需要在这里依靠他们自己过夜和收集食物与饮用水,只依靠指南针前进,规定时间无法抵达者淘汰。

    虽然也是在爬山,但其实考验的是他们辨别地图的能力。

    普蕾尔趁机跟其他人学了一手。

    这天晚上列队时,普蕾尔意识到他们这一批人只剩下了47个人,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离开或者被淘汰了。

    -

    第四天,射击训练。

    单纯打枪的话普蕾尔成绩会很不错,但这里考验的是实战和瞬时反应。

    所有人来到了一个被搭建起来模拟室内环境的空旷场所,教官称之为cqb训练。

    普蕾尔事后小声地询问了麦克塔维什才知道,cqb是closequarterbattle的简称,即近距离短时间战斗。

    她不清楚这个好像也算是正常的,反正麦克塔维什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尝试过这个训练。

    大家第一次的成绩都不太好,普蕾尔的尤其差。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安全的国家中,在训练期间受到惊吓后的第一反应是僵住或者下意识避闪而非攻击。

    但她进步得很快。

    今天一天的训练任务都是这个,大家可以不限次数地进行练习,直到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就能去找教官进行今日测试,不论成绩好与坏都会登记为最终结果,然后就能去休息……或者直接被淘汰了。

    普蕾尔不知道新手地图一次无法通关是否还能再来一次,但她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是一点也不想再从恶心巴拉的壕沟里爬过去了。

    将这些当做游戏,当作之前玩过的真人cs升级版本就会好上很多,普蕾尔一遍又一遍地刷操作。

    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机关,会随机出现,普蕾尔需要做的就是射击一切被激活了的机关立牌或者飞来的小棒球,至于没有被激活的就完全不可以攻击,否则就会被扣分。

    在这件事情上,普蕾尔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她最终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这一天没有人被淘汰。

    -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普蕾尔孤身一人。

    反审讯训练。

    教官们将她绑在一个椅子上,脑袋上套着不透光的黑色头罩,一遍又一遍地拷问她。

    “你的队友叫什么”“你的指挥官是谁”“你的任务是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而在这期间,她除了自己的姓名、军衔、编号、出生日期之外,不被允许说任何其他的词汇,哪怕只是简单的“yes”或“no”都不可以。

    ……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能说,还可以骂人。

    随便用一切能想到的脏话都没问题,教官们不会因此扣分,但她会挨打。

    就好像真的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一样,她被用各种方法折磨着,身体层面的点到为止,但精神层面的却层出不穷。

    连续数小时不停地在耳边播放噪音用以折磨…野兽嘶吼的声音从近距离传来,甚至还有那种野生动物特有的气息似乎随时准备将她撕成碎片…假装套近乎唠家常试图用温柔来打动坚硬的心……

    在这三天里,普蕾尔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电】击】枪的滋味。

    要命,真的要命,痛苦让人几乎崩溃。

    每当想要放弃的时候,普蕾尔都会在内心用“沉没成本”的说法来安慰自己。

    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放弃未免太可惜。而且她想要再次见到父母,她需要家园系统……

    况且系统也说了,新手地图提供锁血保护的。

    人生难得有一次明确知道自己噶不了的放纵机会,还能光明正大地把这群搞事的教官骂个狗血喷头!也算是个爽事。

    感官上度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教官将她解开,告诉她只过去了三天……

    难得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普蕾尔抱着自己的东西来到帐篷里。

    他们小队只剩下了她和麦克塔维什。

    “米莱达在训练期间突发癫痫被送回去了,马奇因为有自】杀倾向也被淘汰了送去心理医生治疗。”比普蕾尔早一步回来的麦克塔维什简单地说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真可惜,以及可以理解。”普蕾尔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

    整个营地还剩下30个新兵,超过一半的人放弃或被淘汰。

    而这才刚刚过去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