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韬暴毙,葬礼是陈美和贾云长一起办的。
贾文韬是在工作期间死的,算是倒在工作岗位上,很多领导来吊唁。
领导们在的时候,双方都很克制。
等领导们离去,贾云长开始发难,问陈美要钱。
陈美说没钱,双方吵了起来。
“没钱?我爸工资那么高?钱都哪里去了?被你搬回娘家去了?”
陈美的声音很尖:“搬哪里去了你不知道?你上班挣了几个钱?你吃穿什么标准?不是你爸补贴你,你喝西北风去吧!
可怜我们娘儿两个在新安,自己做自己吃,你爸的钱从来不过我们的手,你还来问我要钱,我倒要问问你,你爸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关心过他的身体没?”
“那是我们爷儿两个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爸刚死,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我爸的钱为什么不过你的手,你问问你自己啊,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做什么亏心事,我活的好好的呢,做了亏心事的才死的早!”
贾云长爹妈都不长寿,陈美这话捅了马蜂窝,他立刻跳起来就要打陈美。
陈美的娘家人今天也来了,当然不会让他打到。
双方差点混战起来。
谢云舟一直旁观,最后被贾云长拉进战局:“云舟哥,你说,我爸辛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谢云舟慢悠悠道:“云长,我听说你每个月问贾叔要三百块钱?”
贾云长有些支支吾吾:“我快要结婚了,自然开销大些。”
谢云舟没有反驳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陈美:“婶子,你一年买衣服买首饰,你的工资肯定是不够的吧?”
陈美哼一声:“老贾对他儿子大方,对我可小气的很。”
谢云舟嗯一声:“贾叔就那点工资,云长要,你也要,还要养少阳,亲朋好友人情礼节,你们说还能剩下多少?”
双方都不说话了。
谢云舟看向贾云长:“云长,贾叔刚去,你是成年的长子,趁着这个当口,你不赶紧去把他留下的人情关系走起来,跟后母争那几个零花钱,这是你的出息?”
贾云长再次支吾起来:“我是怕她带着弟弟改嫁。”
谢云舟瞥他一眼:“贾叔一辈子没上过什么学,能到今天的地步,靠得都是他自己。你靠了贾叔这么多年,以后的路得你自己去走,而不是跟妇人争嘴。”
贾云长不再说话。
谢云舟又看向陈美:“你跟了贾叔,这几年穿金戴银、人前显贵,贾叔刚去,云长比你年龄小,他要是不懂事,你拿出后母的身份说他几句也没什么。
他要钱,你就把贾叔葬礼的礼金全给他就是,算你这个后母对他的疼爱,贾叔知道了也能含笑九泉。
你把钱都给他,如果后面日子过不下去了,看在以前你和小曼在一起上班的情分,我借你钱买米买油。”
谢云舟这样一说,贾云长被架了起来,也没敢再逼着后妈要钱。
陈美立刻捂脸痛哭:“前一阵子我去省局,我还劝他,血压高不能吃食堂的饭菜。我还说等我去了之后每天做饭给他吃,他说他腿疼,我说给他弄点膏药敷一敷。
谁知道他这么快就去了啊,一句话没留给我啊!”
年幼的贾少阳见母亲哭,他也跟着哭。
很多宾客看着这一幕,都唏嘘不已。
贾云长闭嘴,没有再提钱。
等到最后,陈美和贾云长一起把礼金二一添作五分掉,贾文韬和原配葬在一起。
等所有宾客都离开,谢云舟仍然坐在那里没动。
陈美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了过来。
谢云舟看着手里的水杯,没说话。
陈美主动开口:“云舟,谢谢你今日帮我。”
谢云舟冷声道:“陈美,我很佩服你当年的决绝和果断。”
陈美很平静道:“我陈美做什么事情从不后悔,我选了这条路,就认为这条路是最好的。就算当年我选别的路,也不一定就比现在更好。”
谢云舟笑了一声:“说的没错,既然选择了,就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
你的野心配得上你的胆量,你后面有什么计划吗?”
陈美木然道:“还能有什么计划,老贾死了,我跌入尘埃,等着人家看我的笑话。”
谢云舟晃了晃水杯里的水:“我建议你把贾叔以前留下的房子退了。”
陈美的眼神收缩,片刻后很不甘心道:“老贾倒在工作岗位上,连这套房子都不能给我留下吗?”
谢云舟轻笑一声:“随你,贾叔倒在工作岗位上,留下的情分能用多久,能起到多大作用,看你自己的安排。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绕开陈美往前走。
陈美看着谢云舟的背影,心里非常不甘愿地喊道:“云舟,你以后还会帮我吗?”
谢云舟回首,很冷漠地看着她:“我帮的从来不是你。”
陈美的眼泪往下掉:“看在少阳的份上,也不行吗?”
谢云舟眯了眯眼:“陈美,你可以试一试。”
陈美擦了擦眼泪:“我现在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
谢云舟笑了笑:“陈美,通天大道多得很,何必再去寻过去的独木桥,扎脚。”
说完,他转身走了。
陈美看着前方大跨步离去的青年,心里的不甘愿到了极点。
凭什么她要落个这样的下场,凭什么那个丑八怪现在当了副总工太太!
她看着谢云舟的背影,心里又开始埋怨命运的不公平。
那头,谢云舟坐公交车返回家中。
今日周六,下午不上班,顾小曼在乔家吃过了饭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睡觉。
谢云舟没叫醒妻儿,自己在书房睡觉。
顾小曼睡了个把小时后把两个孩子扯起来,防止他们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谢云舟听到大卧室传来的动静,赶忙进了大卧室,抱着娘儿三个轮着亲。
就是几个小时没见而已,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到娘儿三个的笑脸,他才觉得心里踏实起来。
“今天怎么样?”顾小曼打着哈欠问他。
“还行,小贾问陈美要钱,我帮陈美说了几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