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一种媒介,总是被赋予各种功能,最初是辅以抒情,对酒当歌,酒逢知己千杯少。
慢慢演变成人情世故,礼尚往来,醉生梦死的名利场。
而最高境界就成了艺术,妥协的艺术,杯子一拿一放之间,企业生死、家国大事皆付笑谈中。
李荣泽是个俗人,人情世故免不了,一边吃,还要不时跟主任闲聊,当然正事是不说的。
李荣泽说朋友送了一套茶具,自己也不懂,想方便的时候请教一下主任。
李荣泽右手边是华硕的黄总,问黄总今天的菜合不合口味,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湾区的美食。
李荣泽看主任吃得差不多了,便端酒敬王主任,李荣泽今天很有信心,把他们逐个送走,因为他酒盅里的酒,勾兑方式不太一样。
“主任于百忙之中莅临指导,借此薄酒,聊表感激,感谢管理处的关爱和帮助。”
“管理处是各位老板的服务员,希望大家都能蒸蒸日上。”主任说着话,对着一众老总提了下杯子,大家也识趣地陪了一杯。
“园区在主任的英明领导下,必定是欣欣向荣!看今天在座的企业家,就是最好的证明了!”王主任的右手边是AMD的夏云海,出声帮李荣泽打了个助攻。
李荣泽躬身感谢了一番主任,余光看到酒桌上的其他人,开始以酒为媒,你来我往地各自为战。
李荣泽端起酒盅,也开始跟一众老总拉关系、谈人情。
“夏总,非常感谢,还麻烦您亲自过来签这个小单。”
“七万片可不是小单了,是我要谢谢李总,合作愉快!”
“谭总,感谢您,都在酒里了,我干了,您随意!”
“怎么,你还想我和你拼啊,你留着点去对付张启亮吧!”
“谢总,啥也不说了,上次实在不是无心之言,您别跟我这破嘴计较!”
“我计较的是你说错话吗?你既然能跟老谭加量,为什么不能跟我加呢?”谢辉遗憾地错过三十万的订单,心里显然有意见。
“老谢,你这么说就没意思啊!怎么就不能跟我加呢,我虽然没女儿,但我可以让利啊!再说,你看小李,多好的小伙啊!”谭永军又开始兴风作浪,迫不及待要给老谢找女婿了。
李荣泽面露尴尬,上次和谢辉讲价,是李荣泽经历了几次打击后,更换谈判策略的一次尝试。
李荣泽把价格压得很低,说希望金田给个内部价,他绝不对外公布。
谢辉表示没有内部价,这价格亲儿子来了也不行。
李荣泽看到他桌子上的女儿照片,嘴瓢说了一句那女婿行不行呢?
女儿是谢辉的心头肉,气得差点破防,直说事务繁忙,把李荣泽请出了办公室。
“谢总,我这不是从您那儿出来才想明白吗?有机会,一定合作!我敬您三杯,您随意。”
转到张启亮这里,李荣泽倒霉了,张启亮和他喝过,知道他酒量,抢过李荣泽的酒盅喝了一口,这下爆雷了,被人当场揭穿喝假酒。
“哎呀,还得是张总,我说今天的酒怎么有点味不对,还以为是错觉呢。”李荣泽义愤填膺地表示,遇到黑心老板了。
张启亮酒精沙场,什么人没见过,知道李荣泽狡猾狡猾的。
掺水的酒,那也是酒,有毛病吗?有,就是水勾兑得太多,度数低了点。
“你太不老实了,接下来我来给你添酒,你陪我多喝几杯。”张启亮说完便亲自给李荣泽倒酒。
李荣泽自知跑不掉,但还是决定先卖一个乖,凑到张启亮耳边说:“张总,二十年的可不多了,我喝一杯可就少一杯!”
说完冲张启亮抬了抬眉毛,两人干了一杯,当然,他不会那么不识趣,真要张启亮倒酒。
等李荣泽回到座位,吃了点肉压酒,张启亮便开始激夏云海,表示李荣泽这么大的客户,别冷落了。
李荣泽收到信号有点受伤,都这么大的老总,还玩车轮战,特别还是对小朋友。
王主任笑呵呵地凑热闹,主动端了李荣泽一个。“荣飞好名字啊,祝荣飞电脑一飞冲天。”
李荣泽受宠若惊,端着酒低头就拜:“哎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感谢领导敬我酒。”
李荣泽说得有趣,王主任居然喝了半杯。
王主任的半杯酒,算是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夏云海笑眯眯地举起杯子说道:“李总,你把格调抬那么高,咱们也不能不讲究,我敬你三杯,你喝完我送你50片K6,怎么样?”
一众老总纷纷起哄,帮荣飞凑50台中档机出来。
李荣泽默默算了一下,一杯半两,一圈下来……
嗯,虽然有点掉份,但真香啊!
“60台,哥哥们,弟弟豁出去了!”
李荣泽说完解开衣领的扣子,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这点数量放在10万单面前不值一提,李荣泽为了保留最后的尊严,多要了10台,让自己喝得不那么卑微。
气氛都到这份上了,老总自然是笑着答应,王处长本来想要告辞,又坐了下来。
李荣泽以舍我其谁的气势,接下了这场酒精考验。
王处长一直注意着李荣泽的状态,看他连喝了10多杯,便起身告辞。
这算给了李荣泽休息的借口,出了门就往厕所跑。
李荣泽出来后,王主任依旧慢慢走着,借机让他多缓一会。
送到下面,李荣泽表示明天就茶具的事,上门向主任请教一番,希望主任拨冗会见。
王主任表示相互学习,明天上午翘首以盼,以茶会友。
虽然又跑了两趟厕所,李荣泽好歹是挺到了最后,只有张启亮意犹未尽,李荣泽为了保命,让李向前搬了一箱酱酒送到他车上。
60台电脑到手,李荣泽是痛并快乐着,二万多的酒局,搏了二十多万的电脑。
当然,这一切成本,其实都在10万台里面,企业老总们也是默契地找个借口,回馈大客户。
送走了众人,李荣泽安排做好扫尾工作,集体打了四台夏利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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