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晚安
    你从昏沉的醉意中醒来,时间应该很晚了,你从窗外厚重的夜色辨别到。

    你每次半夜醒来时总会感到孤独,四周万籁俱寂,似乎只有你被遗弃在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可这一次没有,你看见暖黄的光线从会客厅和卧室横亘的栅栏隔板缝隙中漏过来,像是有一个小小的太阳藏在了隔壁。

    有人在等你,这令你感到有一点安心。

    即使那个人是埃弗里特——

    “衣服在床边。”

    alpha灵敏的听力足以让埃弗里特听到隔板后的所有动静,察觉到你起床后他淡淡开口道。

    你在床边找到了那件衣服,是一条极尽华美的长裙,隆重到你误以为你马上要去参加结婚典礼。

    你看了那条美丽的长裙很久,如果你也有场合可以穿它就好了,你略微感到有些可惜地将它挂了起来,然后穿上了一件挂在衣柜里的浴袍。

    慢吞吞穿好浴袍后,你坐在床边看着摇晃的脚尖愣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埃弗里特会和你在一个房间?他不是很讨厌你吗?

    可是现在的气氛很静谧,你的心也是宁静的,你不想打破它。

    “埃弗里特。”过了一会儿,你隔着隔板喊他。

    他没有回答你,但你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我饿了——”你拉长了语调说道。

    你盯着那道暖黄的光线,透过隔板的缝隙你能看到那道高大身影的轮廓。过了好久,久到你以为他永远不会说话,然后你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他开口道:

    “你想吃什么?”

    真奇怪啊,你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还以为埃弗里特会让你滚出去,可他却说出了这样,近乎于纵容的话……

    你胡乱报了几个想吃的甜品,然后听到他拨通酒店餐饮部的电话,吩咐他们送吃的上来。

    等到吃的送上来,你才从隔板后走了出去,埃弗里特的视线落在你身上的浴袍上,他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把他面前的餐盘往你的方向推了推。

    会客厅内有一张办公桌,埃弗里特坐在桌前看着几份文件,就在他右手边不远处还放了一把椅子,你想,那就是你的餐位了。

    你走过去坐下,拿起餐盘上的银勺,挖下一口黄澄澄的焦糖布丁送入口中,甜蜜的味道充满口腔,令你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室内很安静,你和埃弗里特就这样各自占据办公桌的一半,一个专心的吃着东西,一个默默的看着文件,竟有一丝意外的和谐。

    埃弗里特握着手里的文件,已经好久没翻过一页了,他现在有些恼怒alpha过于敏锐的听力,不顾他意愿地将你发出的所以声音捕捉入耳。

    银勺碰到餐盘的声音,细细咀嚼的声音,你因为满足而发出的轻嗯声……这些细碎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分去了他的所以心神,抓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对了,你就是来报复他的,埃弗里特想到。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你的声音突然响起,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埃弗里特被你吓了一跳,沉着脸缓缓转过身来。

    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你手撑着下颌,笑盈盈地说道:“因为你看那一页看了很久。”

    埃弗里特眉眼压得更低了,他脸部轮廓硬挺深邃,这样时很有几分威慑力,但你现在奇迹般的竟然不太怕他。

    可能是这暖黄的光线削减了他的冷漠,也可能是他无意中对你表现出的纵容。

    “和你无关。”埃弗里特放下手中的文件,不耐烦道。

    他还是这么严厉,但你向来是很会得寸进尺的。

    饱腹后的你懒洋洋窝进柔软的椅背中,微眯着眼看他,像一只慵懒的猫。

    “我们要在一起待一晚上吗?”你问道。

    “你可以走。”埃弗里特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在赶我走吗?”你故作委屈地说道。

    他不说话了,侧脸在光影中很沉默,他明明藏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话,在此刻你的虚情假意下却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真有意思,你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很奇怪。”你毫不犹豫地点出来,眼神里含着打趣:“你之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难道我们上床了吗?”你开玩笑道。

    埃弗里特的眼眸忽然沉沉看过来,里面暗流涌动,藏着你看不清的情愫和风暴,看得你心头不由得一跳,嘴角的笑容也僵掉了。

    “不会吧……”

    瞥见你僵掉的笑容,埃弗里特这才悠悠转过头去:“你很有想象力。”

    在他转过去的时候你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事情没有朝更复杂的方向发展。

    “现在凌晨一点,你还可以睡一觉,明早我会派车送你回去。”

    然后埃弗里特便拿起桌上的文件再度看了起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就在这儿?”你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又不敢乱说话。

    “我很忙,塞伦勒小姐。”埃弗里特看向你,那双情绪涌动的眼眸此刻彻底沉寂下去,像窗外无尽的深夜:“所以我不会打扰你,希望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他当然要留下来,不然他那死性不改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埃弗里特以这样的理由说服着自己。

    他这样一番话使得你好像成了什么有着不明心思的坏人,你暗暗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朝隔板后的卧室走去。

    快要进去时,你又回过头来看了埃弗里特一眼,他低着头坐在光源下,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晚安。”你轻声说道。

    你说话的声音很轻,你觉得他肯定没有听到,转头便走进了卧室。

    经过了漫长的沉寂后,埃弗里特才抬起眼睫,看向那层隔栏低声说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