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桃桃连踹带撵地,硬是把姚柠柠押了回来。
姚栀栀正在忙着编织第二个篮子,听到动静也没有理会,专注到忘我。
那刘玥越看越喜欢姚栀栀了,这种一丝不苟的劲儿,特别像她年轻的时候。
一时激动,又想跟姚栀栀说话,可惜院子里来了另外两个年轻的姑娘。
刘玥打眼一瞧,呦,这两个也不错。
不过她还是先入为主,觉得姚栀栀最好。
她跟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说道:“是二担家的闺女吧?过来,坐。”
姚桃桃把姚柠柠推进来,摁在了小板凳上。
笑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就带柠柠走吧,她最老实听话了,让干嘛就干嘛。将来指定孝敬你们二老,真的!”
刘玥好奇:“那你自己呢?”
“我?我不愁嫁啊,不过是乡下的臭小子太皮了,我看不上。我才22,急什么?慢慢找呗。”姚桃桃想得挺开。
刘玥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居然不争,还主动把性格弱势的妹妹推出来接这个馅儿饼。
就冲这份爱护妹妹的姐妹之情,刘玥都想给她加上几分。
再看姚栀栀……
眼里只有自己的篮子……
哎,算了,换一个吧。
这个无私大度的丫头就不错。
刘玥问道:“你是老几?”
“伯母,我是老二,桃桃,大姐还在扬麦子呢,她也愿意推荐柠柠去城里。柠柠是个实在孩子,真的,你信我吧伯母!选她准没错!”姚桃桃简直像个王婆。
可她越是这样,在大伯伯母这边越是印象深刻。
夫妻俩对视一眼,对旁边这个不说话的锯嘴葫芦反倒是没什么兴趣。
刘玥笑着问道:“那要是,我们看上你了怎么办?”
“那你们可就看走眼了,我脾气可臭了,还不服管教。你们选我当女儿,早晚气出病来。你们选女儿是为了养老的,不是为了鸡飞狗跳的,就选柠柠吧,我不会有错话给你们的,放心吧!”姚桃桃拍了拍姚柠柠的肩膀,暗示她说句话。
姚柠柠张了张嘴,到底是害怕父母发飙,退缩了。
一旁的姚栀栀提醒道:“再不抓紧,你们谁都没机会了。”
姚桃桃深以为然,赶紧劝道:“柠柠,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还是算了吧。”姚柠柠话音刚落,姚二担回来了。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怎么跑了!还是檬檬跟我说,我才知道老五鬼鬼祟祟的把你们三个叫去了一边,让你们毛遂自荐,让你们大伯大伯母选你们?想什么呢?一个个的,都是赔钱货!都是下贱东西,呸!”姚二担气死了,进来就开骂。
姚栀栀扔下手里的篮子,怒目而视:“你再骂?再骂我烧了你这破烂房子!”
姚二担傻眼了:“老五,你发什么神经?”
姚栀栀懒得废话,直接去厨房拿火柴盒,再捧一捆秸秆,去房间点火。
说点就点!
吓得姚二担赶紧冲进来,从她手上把点燃的秸秆抱走,扔了出去。
手臂都给火焰燎伤了。
痛得他斯哈斯哈的。
姚栀栀来到院子里站定,冷着脸:“我警告你,你打什么龌龊算盘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你这张烂嘴,我必须管!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骂,我撕烂你的嘴!”
“你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姚二担气得,眼睛都大了两圈,像一对铜镜,鼻孔也下意识地撑开,黑洞洞的,几乎可以看到他那毫无褶皱的脑子。
姚栀栀冷笑:“那就搞笑了,你是我们的老子,我们是下贱东西,那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我请问呢?”
姚二担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毕竟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能生出下贱东西的,必定也是下贱东西。
姚二担哑火了,可是面子上挂不住,还是想揍姚栀栀,朱奔跟刘玥夫妇赶紧劝了劝。
这才把姚二担安抚了下来。
姚栀栀懒得为这种封建毒瘤浪费感情,拿起她的竹篾和篮子,干脆去门口树下,继续忙她自己的。
姚桃桃看着她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又惊又喜。
哎呦,真好!
以后这家里就不只有她一个人挑战权威了。
姚桃桃开心坏了,也不管姚柠柠了,直接跑到榕树下,蹲着看姚栀栀编篮子。
姚栀栀蹙眉:“看什么?”
“你是这个!”姚桃桃竖起大拇指。
姚栀栀翻了个白眼,刚才在打麦场还怼她呢,现在又来套近乎了,神经。
她没好气地提醒道:“去收拾姚檬檬啊,都怪她多嘴坏事!”
对哦!
差点忘了正事!
姚桃桃拔腿便跑!
反正他们老子回来了,柠柠已经彻底没机会了。
自己都不争取,别人就是赶鸭子上架也不行啊。
姚柠柠不想自讨没趣,也走了。
姚栀栀不禁叹气,哎,也许姚柠柠才是最清醒的那个,因为她最了解这对周扒皮父母。
姚栀栀忽然有些失落,原来机会来了,不等于反抗的勇气也来了。
难怪最后她会失败,穿越到了这里。
她可能就是,太赶鸭子上架了,非要去打丧尸大王,没有留意队伍里犹豫和恐惧的那一部分人。
换言之——她做霸王太久了,习惯了独断专行。
就像今天,非要让姐姐们争取一下。
冷静下来想想,根本没戏。
毕竟,姚家两口子铁了心的偏心儿子,就算反抗也没用。
不禁放下了手里的竹篾子,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有白云也有乌云,有风,也有光。
可是,这几个妙龄姑娘的人生,真的会有光吗?
未必。
何况还有个姚檬檬拖后腿,简直气人。
算了,还是先考虑自己吧,这个破家,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不行明天去公社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听说有的单位有职工宿舍。
那样就可以挣脱这个窒息的家,自己清清静静地生活了。
正琢磨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姚根宝回来了。
听听这狗屎一样的名字。
根,宝。
吐了。
就差直接叫姚jj了。
真是一对脑子没有褶皱的父母。
家里没有自行车,姚根宝借的是同事家的。
下了车,也不好好停靠好,就这么冲进了院子里。
眼里也没有什么父母,姐姐,舅舅,只有能带他过好日子的大伯和大伯母。
这小子忒奸诈了些,直接给他们夫妻跪下了,张嘴就喊:“爸,妈!儿子想死你们啦!”
这么厚颜无耻,简单粗暴,给这两口子干沉默了。
想拒绝,可是姚二担眼巴巴地看着,姚根宝又在地上跪着。
这还真是,牛不喝水强摁头。
难怪刚才那个三姑娘一直不肯争取,原来是大智若愚,知道所谓的争取注定徒劳无功。
夫妻俩叹了口气,算了,儿子就儿子吧。
但是有条件。
两口子跟姚二担去屋里,商量给姚根宝更名改姓的事。
姚二担没有意见啊,他本来就不该姓姚。
让他儿子回去认祖归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姚根宝成了朱志远,摇身一变,做城里人去了。
当天下午就收拾行李,去大队打申请,去公社改名字……
不过今天还走不成,有些手续要等明天。
姚根宝一跃成了家里的人上人,得意洋洋,走路都开始外八了,像个假洋鬼子。
吹着口哨,拎着行李,去公社招待所陪他的再生父母。
姚栀栀看见他头疼,连晚饭都懒得做了。
姚二担饥肠辘辘,回来一看,冷锅冷灶!
气得一脚踢开姚栀栀手里没有完成的篮子,质问道:“晚饭呢!!!”
姚栀栀没空跟他吵,她今天给自己定了四个篮子的任务,两块钱呢!
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她把篮子捡回来,姚二担又想踹,脚才抬起来,就被姚栀栀直接拽住,一拉一扯,给他掀地上去了。
姚二担:……
“你反了天了你!”这次不用姚二担发飙,王芳立马冲过来,要扇姚栀栀耳光。
姚栀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也搡地上去了。
“神经病吧!没看到忙着呢!”姚栀栀坐下,继续挣钱。
这对夫妻还想发难,一旁的姚桃桃看不下去了,嘲讽道:“不做就对了,反正最宝贝的根已经走了,只剩我们这些赔钱货,不吃正好省钱了。爸,妈,老五这是心疼你们啊,多有孝心!”
姚二担摔得屁股疼,龇牙咧嘴的,没有说话。
他在认真思考,老五是不是鬼上身了。
这丫头一向听话,病好了也一直乖乖在家做饭洗衣服,今天这是怎么了?
简直离谱得不像话!
是气城里的大伯没有过继她去享福吗?
混账东西!
她一个赔钱货也配?
正准备理论一番,姚栀栀忙完了。
收拾收拾,起身直接回了房间,压根不理他。
进去后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在窗口喊了声:“二姐,你跟大姐三姐都来一下。”
姚桃桃一头雾水,老五这家伙,又要搞什么明堂。
算了,看看去。
她拉着姚樱樱和姚柠柠,忽略了今天告黑状的姚檬檬,去了姚栀栀的房间。
关上门,她一脸好奇地看着姚栀栀:“栀栀,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请你们吃晚饭啊!”姚栀栀刚顾上检查今天的三个吃瓜礼包。
她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摆在了床上。
有肉松吐司面包三个,即食红肠三根,牛奶三盒,巧克力夹心饼干三袋,以及三个苹果。
四个人匀匀,足够了。
姚樱樱目瞪口呆,想问,却被姚桃桃制止。
她把食物分作四分,因为是奇数份,没办法等分,所以她们三个各拿了三样,剩下六份是姚栀栀的。
姚栀栀没想到这个二姐还挺有分寸,有点小开心。
还好,不全是傻子。
正吃着,姚檬檬在外面敲门:“你们在干什么呢,神秘兮兮的!让三姐出来,她烧锅,我来做饭!”
同一时间,招待所的朱奔刘玥夫妇开始发愁,这下怎么好呢,认了个儿子,不得给他安排工作吗?
朱奔琢磨了半天:“这样,副食品厂的曹厂长不是离婚了吗?让二担家的闺女嫁一个过去,这样他应该愿意给咱儿子安排个工作。”
“能行吗?”刘玥有点犹豫,那个曹厂长三个孩子呢,姑娘嫁过去估计要受气吧。
朱奔也没办法:“那怎么办?要是认个闺女,结婚了在家相夫教子,就不用发愁了。”
“哎……那行,我问问去。”刘玥叹了口气,瞧着才七点半,便骑车来了药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