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羡之将如何应对眼前四面被围攻的局面,在高世番眼中或许都是无解的。
清河郡,高世番营地。
“王老匹夫当初抛开我高氏独霸渤州,何等的志得意满,呵呵,才半年多时间,就四面皆敌…天道好轮回啊!”
高世番不由得感觉一阵爽快,“这次,我看他这老匹夫如何翻盘?”
想当初,他祖父战死帝都,回到渤州后,王羡之反手就翻脸,明里暗里排挤他高氏,收买他高氏的将领,控制他高氏的军权,想独霸渤州。
要不是他韬光隐晦,要不是借个机会带出军队,他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只要拿掉了他高氏的军权,他必然身死道消。
“少将军的意思是,王羡之这次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相比高世番的喜悦,高达却是脸上带着愁容。
他从有很多担忧,必须要亲自回清河郡大营见一见少主,少主虽然聪慧,但他怕少主年轻气盛,做出了难以挽回的决定!
“嗯?”
高世番看着高达愁容满面,有些诧异:“高叔你好似不太认同我的话?”
“并非如此…”高达看向高世番,暗暗叹了一口气,“末将考虑的不是王羡之败不败亡之事。”
以他多年的经验,自他带兵入常郡后,从整个战局态势看,北有燕军安阳、章季,东有他们,西有第五氏,西南有吴淞的越州军,王羡之确实疲于应命,四面皆敌!
铁桶合围,王羡之怎么看都毫无胜算,但,王羡之真的有这般容易败亡?
相反,他倒是觉得王羡之不会那么容易败亡。
对于王羡之,他在老大人高嵩在世之时,接触王羡之要比少将军高世番接触王羡之的时间要长太多了。
他很清楚,能做到一朝左相之人,抛开其品行,王羡之的能力,手腕绝对是上上之选,再算上他的阴狠,绝对是个可怕的人。
而且,他担忧一旦让王羡之真的要败亡,定会走入极端,鱼死网破之下,他们这支兵马又能剩下多少?
想到这里,高达终归是没有忍住问道:“少主,末将有两点疑惑,望少主解惑。”
“你是想问,为何我要攻入常郡?”
高世番好似知道高达心中所想一般,似有深意的看着高达。
高达点点头,“这是其一疑惑,少主令我攻入常郡,可知后果很严重?”
这也是他想不清楚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何要下令他带兵攻入常郡,与王羡之撕破脸开战。
要知道,当初他们割据魏,赵,清河三郡,还是借机发兵蓟州攻燕军的名义,剿灭了朝廷的兵马占据的,并借以镇压匪患停留三郡。
实际上,王羡之怎么会不清楚,大家心知肚明罢了,王羡之是故意为之罢了。
但,怎么说,名义上还是王羡之为主。
事后燕军在很短时间攻克蓟州,王羡之本就排挤他们,而他们兵强马壮,自然不想让他们回去,加上王羡之后方第五氏和一些世家不稳,也不敢拉下脸来开战,此事两方默认没有放到台面上,不了了之。
如今他们兵马攻入常郡,与王羡之掀桌子开战,双方再无媾和的余地。
合则两利,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
但偏偏少主就让他带兵攻入了常郡,朝王羡背后捅了一刀。
“如今与王羡之战端一开,王羡之确实焦头烂额,少主,但局势对于我军更加不利啊!”
“少主,恕末将直言,燕军安阳绝对称得上是枭雄虎狼之辈…”
“能从微末崛起,立新的定北军,割据云州自立,几个月鲸吞蓟州的人物,其野心很大,其才更大…”
“如今我们放弃了魏郡攻常郡,我们将面临燕军的几路夹击,少主有把握挡得住燕军吗?”
如今,他们将直接面临着,背后南面赵无忌的反攻,正面燕军安阳的猛攻,还有西面侧面王羡之的反击!
三方夹击之下,他不认为他们能保得住三郡,特别是现在放弃了魏郡的情况下…
高世番点点头,“高叔不愧是统兵多年的将领,此等局势一眼便知。”
高达抱拳,“少主过奖了。”
“抛开姓安的与我家的深仇,我确实佩服他之才能,我更清楚燕军的强悍!”
“能从北苍的战争中崛起,并战而胜之,收复失地,燕军不是我军暂时能敌的…”
“我也很清楚,我令你攻入常郡后,燕军必然南北夹击,我军是挡不住的!”
“高叔不是还有一个疑惑么,你继续说完…”
高世番淡定的话语让高达安心不少。
高达见高世番明白眼下的处境,心里安定了一些,少主虽然聪慧,他就怕少主年轻气盛,不顾后果,如今想来是有想法的。
他继续道:“这其二,少主,与王羡之开战,于我军来说有何好处?”
高世番闻言笑了笑,“高叔与我何必如此委婉之言。”
“高叔恐怕是想说,放弃魏郡攻常郡,与我军毫无好处,以目前的局面和我军的实力,最终将会自取灭亡,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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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也承认放弃魏郡攻常郡,是挡不住燕军的,如此,守住三郡已是一个笑话…
根基之地没了,总要有一块根基之地吧,总不能放弃三郡,逆天的攻破中阳郡,取王羡之而代之吧?
在他看来,这个几率很小,也不可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羡之一旦破罐子破摔,他们未必能讨到好处,将会损兵折将,且,燕军必然会趁势尾随而至,他们是不可能有时间立足中阳郡的…
就算王羡之败亡了,整个渤州将会被燕军,越州军,第五氏占据平分,而他们也将无安身之地,必将随着王羡之一起灭亡!
高世番见状哈哈一笑,坚定的说道,“高叔,我们不会败亡!”
“可,没了根基之地…”
高世番顿时打断高达的话语,反问道:
“根基之地?”
“高叔不会以为就算我们不攻常郡,我军就能守住赵,魏,清河三郡吧?高叔是我家大将岂能看不出?这三郡之地还有多少是我们的?我们又如何安心经营?”
“你当知道,在我军尚未攻常郡之前,为何对面的姓安的,与我军一直对峙毫无动作么?”
“他姓安的就是要拖住本少主,为的就是让吴世勋一部全力攻魏郡,与赵无忌全力攻赵郡,南北夹击我军!”
“我军在三郡的兵马均被拖住,再无援兵,但他燕军还有蓟州,云州之兵,他姓安的麾下可是还有几个军尚未调动!”
“燕军能失败几次,我军能失败一次么?”
“还有,我们的粮草也不多了!在三郡打,三郡如何安稳?不安定,哪来的粮草?!”
高达默然。
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或者,他想着目前最好的情况,就是撑下去,静待渤州局面再变,或是等王羡之稳定,再联合王羡之,借兵驱赶燕军。
高达叹了一口气,“可我军就算打下常郡,甚至灭亡了王羡之,我们也会折损不少兵马!”
“届时,燕军,越州军,第五氏将会四面围上来分食城池,我们还是没有立足之地!”
高世番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为何需要立足根基之地?”
“为何我军不能投效他人?”
此言一出,高达猛然抬起头,惊讶的看向高世番,“投靠他人?!”
几乎几息时间,高达在脑海中筛选了渤州及周边的诸侯势力,顿时蹦出一个名字:
“靖海王,吴淞?!”
高世番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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