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瞎子,还回来做什么?”
“你就是个灾星,你会给我们村带来不祥!”
“快滚!快滚!”
大虞皇朝,河州。
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被几个五六岁的稚童挡在村口,还不断有石子砸在身上。
大雪纷飞。
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麻衣,瘦弱的身体,冻的瑟瑟发抖。
脚下踩着一双草鞋,脚脖子冻的通红。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住。
手里那根细长的竹竿,就是他的“眼睛”。
突然,
一个小胖墩夺过瞎子手里的竹竿,一竹竿打在了瞎子的脑袋上,立时出现一道红肿。
“你应该跟你爷爷一起进棺材!”
“我们村子不欢迎你,你走!”
小胖墩拿着竹竿,一副瞎子不离开,就要下狠手的样子。
“狗蛋!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自村外快步跑来。
“是秀秀姐,快跑!”
小胖墩丢下竹竿,招呼几名同伴转身就跑。
“这狗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女孩看着一哄而散的一行人,很是气愤。
她捡起地上的竹竿,交到瞎子手中,“阿礼,你的竹竿,下次见到狗蛋,我帮你教训他。”
“他们应该不是故意的,我先回家了。”
“下雪路滑,我送你吧。”
“不用,我能行。”
瞎子用竹竿探路,缓缓往村子里走去。
女孩心有不忍,可家中娘亲喊她吃饭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能立即回家。
咯吱~咯吱~
听着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瞎子知道,离家越来越近了。
路就在脚下,往前走,总能到的。
瞎子名叫裴礼,三天前刚过的十岁生日。
村子叫做福星村,可他却被当成了灾星。
他出生时,母亲难产死了;三岁时,父亲上山打柴摔死了;五岁时,奶奶进城卖竹篓,被马撞死了;三日前,爷爷端菜时绊倒,筷子刺穿了喉咙。
今日是爷爷刚刚下葬归来。
其实村子里一直有传言说裴礼是灾星,只是在爷爷死之前,没人当面说。
现在爷爷死了,他再也没有靠山了。
不过像他这样的克亲之人,或许真的是个灾星…
或许,他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
来到一个破旧的民房,裴礼摸墙走了进去。
屋内与屋外别无二样,风雪鱼贯而入。
两扇大门已经卸下来给爷爷打了棺材。
三日粒米未进,腹中传来饥饿感。
裴礼来到灶房,发现米缸已经空了。
分明记得还有小半缸米的。
应是村里人拿走了。
“算了,爷爷的后事,村里人都出了力。”
裴礼不准备计较,想着等明日天亮,去山上挖点冬笋。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闯了进来。
“死瞎子,你竟敢打我儿子!”
这声音,是狗蛋的父亲,王强。
“你家这房子占的地是租的我家的,现在到期了,你赶紧给老子滚!”
王强大喝道:“滚出福星村!”
“我从没听爷爷说地是租的。”裴礼握紧手里的竹竿,极力压制着怒火。
“老子说是就是!”
“你滚!”
王强人高马大,拽住裴礼的衣服,直接丢在了屋外的雪地上。
裴礼身体不停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寒冷。
他抡圆了胳膊,用竹竿朝前方扫了过去。
砰的一声,王强满是横肉的脸上被狠狠抽了一下。
“死瞎子,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王强彻底怒了,将裴礼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裴礼咬着牙,缩成一团,双手抱住了头。
“滚!再不滚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好半晌,王强打的大口喘着粗气,命令裴礼立刻离开。
裴礼忍着身体各处的剧痛,趴在雪地上摸索着竹竿。
等他抓住竹竿的时候,发现已经断成了好几节。
他抱着竹竿,一点一点的往村外走去。
只是,本就饥寒交迫的他,又被王强一顿揍,还未走出村口,就仰面倒了下去。
冥冥中,他耳畔好似传来一名少女焦急的声音。
……
裴礼悠悠转醒,入眼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他是多么希望,睡一觉就能回到原来那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黑色的…
“阿礼,你醒啦,你等一下。”
秀秀欣喜的声音响起。
很快,秀秀与她娘一起进入房间。
秀秀娘端着一碗热粥,“阿礼,饿了吧,先喝碗粥暖暖身子。”
“秀秀,把阿礼扶起来。”
“好嘞。”
秀秀搀扶着裴礼坐起。
身体各处的剧痛,再度袭来。
裴礼接过热粥,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谢谢。”
“就一碗粥,谢什么。”
秀秀娘笑着摆摆手,看向裴礼的眼神满是心疼。
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是个可怜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要不是我去给你送包子,刚好看到你倒在雪地上,你现在肯定都已经死了。”
秀秀双手放在屁股后面,昂起精致的小下巴,有些傲娇。
秀秀娘嗔怪的瞪了眼,秀秀讪讪的一缩脖子,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
裴礼沉默半晌,“谢谢。”
“呦,醒啦。”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是秀秀的父亲。
“刘叔…”
裴礼下意识想起身。
以前听爷爷说过,秀秀父亲与自己父亲交情很好。
双方甚至还有意为小辈牵线。
只是,这事在裴礼父亲死后,谁也没有再提。
“不必起身。”
“你的事我已经找里正说了,必须要让王强给你一个交代。”
刘勇愤愤道:“这个王强,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儿子是个什么样心里都没点数。”
裴礼没有说话,默默喝着粥。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秀秀不容拒绝的又给盛了两碗。
裴礼默默记着她的好。
接下来的两天,裴礼都是躺在床上。
这两天,是裴礼为数不多不用为饥饿寒冷发愁的时光。
被打留下的伤,以及冻伤都好了很多。
第三天下午。
裴礼正躺在床上,思考以后的出路,突然听到村子里有马叫声。
马的价格可是不菲。
村里没人养的起。
他起初也没在意,以为是官府的人经过,可很快就听到村民的一声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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