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虫雾的那一天起。
余溪风每天都在观望那虫雾,铺天盖地,在空气里扩散腾挪。
两人加快动作,终于将房车的隔离带彻底清好了。
雾气蒙蒙的,看着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叫人瞧不真切。
也许空气里已经有了溢散过来的虫卵。
保险起见,余溪风和章秋各吃了一次打虫药。
这药余溪风有,章秋也有。
章秋道:“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连驱虫药都买了,这不是小孩子才吃的吗。”
余溪风:“有的吃,不错啦。”
别说对症的药,但凡是药,在幸存者手里,都是千金难求。
章秋也就这么一说,吃起来并不含糊。
雾气一点点的逼近,余溪风估算着时间。
机会只有一次,火一旦点燃,只会燃烧那么一小段时间。
早了晚了都不行。
她要争取彻底驱散这一片地方的虫雾。
这一天的上午,那场雨带来的湿润已经彻底过去,微风正好。
余溪风戴着厚实的防毒面具。
不去看时,那边仿佛只是一团普通的,无害的雾气。
看得久了,远方的雾气挪动着,像是迫不及待要吞噬什么,让人心里发毛。
这种透明飞虫的触感是很淡很淡的,单只不过蚊虫大,肉眼很难捕捉到。
只有凝结成团时,才能分辨出一个浅显的形状。
余溪风不再拖延,点燃了早就架好的火堆。
余溪风从看见这片草原里, 就在筹划这场火了。
她要驱逐虫雾,杀死其中的虫卵,给自己清理一个安全区域来。
火光腾起,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橘和苍灰的耳朵动了动,一狼一猫蹲在房车唯一留有空隙的玻璃窗前,全神贯注地捕捉外面的动静。
有什么东西在扭曲着尖叫,发出人耳无法捕捉的次声波,
余溪风退回到房车上。
随着火焰升起,空气里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尘埃在往下落。
火将房车都包围了起来, 以房车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延伸。
气温升高,两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
在高温下,雾气逐渐凝实。
柳诗觉得今天的风格外的黏稠。
她原本还在想,是不是因为露天席地,前几天又刚下雨,太潮了。
然后,火烧起来了。
草原并没有多高,火势基本都是匍匐着,并不高,人稍微往高处站一站就行。
两人的帐篷刚好在一个小山坡上,所以也就没挪地方。
火烧起来了,空气里氧气浓度下去了,还飘着黑灰,呼吸有些困难。
喻子义同柳诗说:“你同学是在报复我们,去捡了那些虫子,所以才故意烧了这片草原。”
柳诗没接话,看着下面的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喻子义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你那个室友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枪。”喻子义问道。
柳诗想了很久,喃喃:“我不知道,以前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喻子义道:“什么?”
柳诗狼狈地转头:“没什么。”
“诗诗,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们有房车,有枪,车上一定是有很多吃的,她叫什么来着,余溪风是吗?你和她好好说说,好好求求她,柳诗,你跪下来求她。”
柳诗甩开他的手:“喻子义,你疯了吗?”
“你不是最看不起她那样的女人了吗,你之前还不是那么说的。”
“你懂什么!”喻子义吼道。
柳诗眼圈红了:“你凶我。”
喻子义:“……”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尽管已经在心里咆哮了几百遍蠢女人。
“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也许我们再也走不了了,这片草原本来就没有多少吃的,现在又被她烧了,我们俩会饿死的。
你要和余溪风好好的说,你们同学四年,总归是认识的。”
柳诗道:“你不是已经和她对象搭上话了吗,你直接和他说不行吗,为什么我还要去和余溪风说。”
“那个男的在湖边给余溪风洗床单,余溪风手里却握着枪,你怎么还不明白,她……她才是……”喻子义看着柳诗眼的眼睛。
突然收住了嘴。
同样是男女关系,他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和残忍。
最终,喻子义也只是隐晦道:“据我观察,这个房车,应该是余溪风的。”
“怎么可能?”
喻子义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不通:“可能家里有钱有势吧。。”
柳诗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余溪风大学时一直在外面打工,接的都是零活。
家里要是有权有势,怎么会去做这个。
柳诗突然惊叫一声,跌倒在地,:“喻子,子义,这,这是什么?”
无数透明的飞虫显现出淡淡的轮廓,勾勒的线条铺天盖地,杂乱而又疯狂。
喻子义声音发颤:“这什么鬼东西!走开,走开。”
喻子义用手去拍打,
线条像是流水一样,从他的手心穿过了。
喻子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走开啊!”他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发出崩溃的惨叫声,
高温的热浪扑过来,那些线条缓缓退去。
所有生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
这有活性的虫雾也一样。
虫雾被火势烧穿了一条道路,后边的虫雾绕开了这片草原,渐行渐远。
线条也淡化下去,一点点融散在空气中,又成了一团云雾。
柳诗和喻子义跑到了烧过的道路上。
途中还被火撩了一下。
虽然呼吸有些困难,但依然甘之如饴。
柳诗的眼中仍然有着恐惧,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刚刚看到的场景!
喻子义魂不守舍。
就在刚刚,要不是那股热浪,他已经要被那恐怖的热浪给吞没了。
那线条像是要往他的眼睛,耳朵,嘴巴,每一个孔窍的深处钻。
它们也许已经钻进去了!
空气里传来一股骚臭味,
喻子义吓失禁了。
柳诗跪在地上,也发着愣,无暇顾及他。
房车里,余溪风看着逐渐远去的云雾,长呼一口气。
她赌对了。
虫雾不会回头。
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离开这片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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