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这是价钱不够的意思
    余溪风的这一包,是天灾以前的药,

    一整包膏贴,消炎去肿,足足有25张。

    三天一剂,省着点,能顶三个月了。

    对于朝不保夕的人来说,三个月,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单位。

    阿越自己平日弄来的膏贴,都是一张一张的。

    阿越伸手要拿。

    余溪风将膏药按在桌上,没动。

    阿越道:“你不是要还我人情吗?”

    “你的人情不值这么多。”余溪风不紧不慢道,“这里有二十五张。”

    阿越警惕起来:“你想要什么?”

    余溪风狮子大开口:“帮我弄两张城区的身份证明,弄到之前,给我们提供这段时间的住宿。”

    进入北方基地没有身份审核。

    只要缴纳食物就能进来。

    但想要进入城区,是不够的。

    靠囤货砸,倒也能砸进去。

    食物在手,哪怕想摘天上的星星,

    办不办得到另说,肯定会有人去办。

    更何况是两张进入城区的身份证明。

    但余溪风不想让这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到时候像外面的车队一样。

    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阿越笑道:“那我也不贪心,你这膏贴,多的拿走总行了吧。”

    这是价钱不够的意思。

    余溪风在背包里掏了掏,摸出来一罐桃酥:“这是定金。”

    阿越的眼睛亮了亮。

    膏药毕竟只是缓解疼痛的,不能吃也不能穿,很多幸存者情愿忍着。

    阿越不忍心姥姥受苦,才舍得拿食物换这个。

    桃酥就不一样了。

    它是正儿八经的高热量食物,味道也好。

    给老人补充食物换换口味,再好不过了,

    带上两块贴身放着,紧要关头能救命。

    “事成之后,压缩饼干我给你40块,也就是20斤,另外再加10斤大米。”

    阿越的眼睛一亮又一亮。

    她还想再抻一抻,就听余溪风又道:“市场价是40斤左右的红薯,里边还掺着带棒子的玉米,乱七八糟的野菜。

    我给的价格,够你换200斤,你要是做不了,我去找别人。”

    阿越劈手接过桃酥和膏贴:“接接接,里边请。”

    我滴个娘啊,大米啊。

    除了城区,现在上哪里找大米?

    阿越家里还算好的,打来的肉,倒是可以换一些。

    但那些肉,支撑着两人所有的家用,着实有些入不敷出。

    阿越舍不得。

    平日里,她与姥姥的主食,以玉米面和混着豆子的菜团为主。

    在这片儿,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阿越道:“这是我的床。”

    说是床,不过是一片铺着干草的木板罢了。

    这一路走来,幕天席地。这一间至少还有片瓦遮身,

    余溪风和章秋竟然也觉得不错了。

    日子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这红砖房总共就两间屋,外面是阿嬷接裁缝生意的地方。

    也摆着整个屋子最贵的物件——缝纫机。

    里间用布帘隔开,分成了两间。

    空出来的那间,碰上合适的租客,阿越会给租出去补贴家用。

    阿嬷在外边接一点裁缝的活计。

    阿越除了打猎,像拾荒,办假证,卖消息,什么都干一点。

    余溪风前世碰上猞猁的那一回。

    那猞猁,就是阿越给撵过去的。

    正好这间屋子没有租出去,阿越就给余溪风安置在屋子里。

    后来余溪风染了疫病。

    两人便分开了。

    幸存者之间就是这样。

    多的是自顾不暇,情意也就那么回事儿。

    余溪风并不怪阿越,疫病会传染。

    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阿越身边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如果阿越不在,这位老人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码归一码。

    前世阿越将她带回基地,真真切切的救了自己。

    章秋有些羞赧。

    两人同行,房车里两张床,大家各睡各的。

    赶路的时候,需要守夜,两人错开了休息时间。

    走到现在,从来没有同床共枕的时候。

    屋子并不大,总共就这么一张床。

    床总是承载了一些不必要的意象。

    章秋站在原地,热气从耳朵往外冒。

    余溪风先一步倒在了床上。

    她一宿没合眼,又走了这么一天,实在是有些累了。

    章秋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坐下。

    余溪风躺在床上。

    木板有些硬,铺着的干草让她感到熟悉。

    闭眼之前,头顶瓦片的缝隙泄下一线天光,正好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与前世一模一样。

    她甚至还能记清头顶房梁上的纹路,有深有浅,像等高线地图。

    在前世熟悉的场景中。

    余溪风感到了一种放松。

    熟悉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劲。

    阿越不说多么友善,但余溪风了解她,她不会主动害人。

    只这一点,便比在路上时刻提防要强出许多。

    前世余溪风就躺在这张床上,休养了足足一周。

    一种更深的不安抓住了她。

    幸存者之间没有分享食物的习惯。

    前世这个时候,余溪风的腿受了伤,身上的干粮,紧着吃,最多只有五天。

    干粮耗尽之前,如果没能恢复过来,就只有死。

    余溪风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的伤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梦中并不疼。

    但是她绝望极了。

    每一分秒都像是等死,紧迫感充满她的心脏。

    阿越进进出出,只等着死了之后,把自己给抬出去。

    老太太每天会给余溪风倒一杯水,放在她的床头。

    哀求是没用的。

    并不能为她争取更多。

    余溪风就那么一天天的熬。

    老天眷顾。

    第五天的时候,她能下地了。

    后来便与阿越搭档,一起出去拾荒。

    但是在梦里,那条受了重创的腿却没有好。

    反而一点点的溃烂,逐渐失去知觉。

    余溪风深深地沉浸在这个梦里。

    额上见了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章秋见到她这副模样,把余溪风叫醒了。

    余溪风睁开双眼,盯着章秋看了好一会儿。

    松了很长的一口气。

    她离死亡曾那么的近,

    原来她是如此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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