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穿过云层洒满皇宫。
晨露在屋檐上晶莹剔透,几只喜鹊在宫墙上蹦跳,啾啾鸣叫。
太医院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朱雄英正由小翠搀扶着,缓缓走向坤宁宫。
自从秋猎之后,他便时常抽空去坤宁宫探望马皇后。
一来是为了报平日的恩情,二来也为了让皇祖母放心。
前几日,他还听太医院的太医提起。
马皇后因为之前更换药方,病情已大有好转,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恢复了不少。
踏入坤宁宫,朱雄英便感受到一种沉静却温暖的气息。
宫人们见到太孙驾临,立刻行礼退下。
内殿中,马皇后正靠在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淡金色的披风,手中捧着一卷经书。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面容映得格外柔和。
“皇祖母。”朱雄英缓缓上前,微微俯身行礼,目光中透着关切。
“雄英特意来看看您,听闻您的身体已大有好转,心中实在高兴。”
马皇后放下手中的经卷,抬眼看向他。
见到孙儿一身清润的气色,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欣慰:“雄英,你的伤势如何了?祖母听太医说,你已经好多了,但还是不放心,今日怎么不在太医院好好歇着,又跑来这里?”
朱雄英在一旁坐下,笑道:“孙儿这几日身体已无大碍,倒是皇祖母您,前阵子太劳心,病情才加重。”
“如今好转了,我这心里才踏实些。若是您不舒心,孙儿日日来看您便是了。”
马皇后闻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中带着慈爱:“傻孩子,你自己身上还有伤,怎能来回折腾?”
“祖母的身体已是老样子,无非靠养着。”
“你呢,却是朱家的未来,稍有差池,祖母和你皇祖父岂能不忧心?”
朱雄英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低声说道:“皇祖母,孙儿谨记您的教诲,这次确实是孙儿太过轻忽。”
“若非祖父与您的庇护,孙儿恐怕……”
“好了,别说这些。”马皇后打断了他,目光中多了几分坚毅,“雄英,这次的事确实险些出事,但你能镇定应对,化险为夷,这已说明你比许多人都出色。”
“祖母相信,你将来定能独当一面。但——”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
“日后万不可再轻易离开京城,尤其是这些涉及到狩猎、巡视的活动,知道吗?”
朱雄英抬眸看向她,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
他略微点头,沉声道:“孙儿明白。这次是个教训,孙儿以后定会谨慎行事。”
马皇后凝视着他,眼中满是关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虑:“雄英,皇宫里的水比外面更深,甚至比围场里的狼还要凶险。”
“你要记住,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祖母和你皇祖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的名字出现在任何风浪里。”
朱雄英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震,连忙点头:“孙儿会记住的。”
马皇后看着他,一双眼眸中满是慈爱,却也隐藏着无尽的牵挂。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说道:“其实,祖母有时候也羡慕允炆,他虽与你同是东宫中人,却因身份稍低。”
“少了许多目光的注视,也少了许多纷争。”
“倒是你,注定要背负更多,承受得更多。”
朱雄英抿唇微笑,语气却透着一份成熟:“皇祖母放心,雄英虽年幼,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即便有再多风浪,孙儿也会撑得住。”
听到这番话,马皇后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轻轻点了点头:“好孩子,有祖母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她转头吩咐宫女,“去取些点心来,雄英难得来一趟,留他多坐坐。”
朱雄英见状,起身拱手:“皇祖母,您多歇着,孙儿陪着您多聊几句便是了。”
朱雄英靠坐在太医院的床榻上,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屋内,落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红润,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力气,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沉思。
“殿下,太子殿下过来了。”门外宫人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朱雄英抬头,目光微微一动,随即露出笑意:“快请父亲进来。”
片刻后,朱标缓步走入屋内。
他身着浅金色的常服,衣纹整洁,面容端庄,却藏着一丝难掩的倦意。
他目光落在朱雄英身上,见儿子已显得气色不错,眉宇间的忧色稍稍散去。
“雄英。”朱标走到床榻旁,缓缓坐下,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切,“你伤势可好些了?”
朱雄英笑着欠了欠身:“父亲放心,太医说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只要再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常。”
“倒是父亲,连日为朝中事务奔波,还特意来看我,想必劳累得很吧?”
朱标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目光柔和地落在朱雄英身上:“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朱家的太孙,我又岂能不过问?”
“这次围场之事,虽有惊无险,但每每想起,总让我后怕。”
“若不是你命大,父亲今日恐怕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皇祖父。”
朱雄英听到这话,眼神微微一暗,低声说道:“父亲不必自责,这次是儿臣疏忽。”
“若当时再警觉一些,或许便能避免危机。幸好儿臣侥幸活了下来,否则……”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抬头看向朱标,眼中带着几分歉疚,“日后,儿臣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让父亲和祖父再为我忧心。”
朱标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朱雄英,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雄英,这次的事虽然过去了,但它提醒了父亲一件事——”
“你现在的身份,注定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无论是那些支持你的人,还是那些觊觎你之位的人,都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你要记住,在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朱雄英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语气却多了一分凝重:“父亲教诲,儿臣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