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脸色一变,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悠悠叹一口气,“无须害怕,我已知你并非有心破坏星云舟,不会对你怎么样。”
洪浩惊奇道:“你还是执法者?我并未唤醒姑娘?”
“当然,我附身之人,这么轻易就被唤醒,那也太小瞧于我了。”
说来也是,这么一道至高强力规则,被一句话就轻轻唤醒,那也太过儿戏了。
“那……那你有何指教?”洪浩也感觉到执法者并无恶意,“在下洗耳恭听。”
“我不过是对你木剑中的法则感兴趣,我能感觉,它和我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就是另一个我。”
“当然,它没我聪明,极好诓骗。我把威压一收敛,它便上当。”
洪浩无语,原来人跟人不同,法则跟法则亦是不同,一般能糊弄。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你这木剑,必是当年有人带上过失事的星云舟,才导致那道法则没有随星云舟破碎而消亡……而是隐在了这木剑之中休眠。”
洪浩听得不住点头,“在下也一直有些怀疑是如此情形,只是不敢确认,听你这样一说,那便笃定了。”
女子又道:“除非遇到我这般的法则力量相激,一般人间之力根本无法唤出它来,所以你知晓便是,恐怕以后也极难有机会再用,除非……”
洪浩心中一凛,静待下文。
“咦,我怎生在这里?”女子娇莺般的声音中带着惊讶,并且四处张望。
洪浩抬头望向女子,美女庄家一脸的惊惶失措,好像梦中刚刚醒来的样子,看样子这一次是真的。
洪浩内心一阵失落,刚听到紧要关节处,那执法者竟是卖个关子就跑了。
先前巴望这美女庄家早些清醒,不过眼下清醒了却引得他一阵惆怅,人之善变可见一斑。
他还兀自不愿意死心,“姑娘……你是你么?”
美女庄家望着洪浩,一脸莫名,“公子这话问得蹊跷,嫣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此刻才知,原来女子名叫嫣然,难怪那一笑让他改变心意。果是嫣然一笑最动情。
还好洪浩是散淡随缘的性子,惆怅一下也就罢了,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唤出来一身绿光自己也感觉怪怪的。
“嫣然姑娘,这里风寒露重,先回船吧。”
“公子可知我为何在此?小女子并无不寐(梦游)之症啊?”
“呃……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洪浩便领着嫣然往星云舟而回。临走之时,对着华阳真人和将就和尚施礼道:“二位高人高义,今日恩德,洪浩铭感于心。”
华阳真人一摆手:“小娃儿这话说得客气,我不过求个无债一身轻,哈哈哈……不过当真小娃儿的人情不是不是寻常好还的。”
将就和尚一喧佛号:“小施主,你一片婆心,与我佛门更合,不如皈依我……”
吓得洪浩赶紧道:“不消,不消,弟子愚笨,勘不破一个情字。当了和尚,莫要祸害了尼姑……”
便赶紧引着嫣然快步离开。
“张二狗,这一次还算你识相,给了老夫薄面。”
“阿弥陀佛,铁蛋施主休要误会,贫僧不过是念在小施主的一片慈悲。再说,你面皮比城墙都厚,哪里来的薄面?”
这边洪浩终于将嫣然送回地方,嫣然也知晓了前因后果。
“不管怎样,是公子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无以为报……”
洪浩赶紧接过话头,不让嫣然继续,“你的笑容便是最好的报答!”
说罢赶紧开溜。
脑中不由得想起两句不知哪里看来的诗句——“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儿女情长,他是再也不愿意沾染分毫。
现在可以去找娘亲她们会合了,洪浩顿感轻松,这星云舟经过两位高人的合力一击,就算破损不严重,也总要仔细检查修补,一天两天且走不了。
这两天过得实在是有些辛苦紧张,眼下终于无事了,走起路来也轻快了许多。
穿过广场再走一阵,便到了那条热闹的街道,说来此刻已是深夜,但依然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特别是刚刚那一场盛大壮美的流星雨,把所有人都从屋内吸引到了屋外,此刻还在感叹回味之中。
走着走着,却见前面围了一圈人,甚是热闹,时不时还有哄笑之声发出,便是空气中都能感到快活的气息。
洪浩眼下无事,便也起了好奇之心,没多想便过去瞧上一眼。
却不料这一看,竟是让他心潮起伏,差点叫出声来。
众人围着的,是一位老先生。
却见这位先生白发苍苍,满脸风霜,一袭青布道袍洗得发白,手中拿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破旧的布幡,上面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
正是当日给他卜出“天地否”大劫的那位老先生。不知怎地竟是云游到了此处。
老先生并未注意到洪浩,他此时生意兴隆,竟是好几人排着队等他算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洪浩便也按捺住心中激荡,不动声色,只在一旁做个看客。
此刻正有三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诚恳相问,“老先生,我等同窗好友三人,欲一起参加乡试,想请先生指点,能否得中?成为人上人。”
老先生不紧不慢,“要说乡试嘛,你三人……”说罢伸出一个指头,“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总是如此而已。”
洪浩看的暗暗发笑,这种囫囵答案,他之前也是听姑姑苏巧讲过,却是怎么都说得通。
不论三人乡试结果如何,都可以用这个“一”搪塞过去。因为结果无非就是“一起中”;“一起不中”;“有一个中”;“有一个不中”,这四种情况。
不过老先生又道:“成为人上人,也不只有科举一条路,我有个法子,让你等今日便可实现,不过须三块灵石,方才教你们。”
三人便又凑了三块灵石交与老先生。
老先生把灵石收好,向三人招手,“你等附耳过来,只讲与你三人听,旁人休要捡便宜。”
三人把而耳朵凑过去,却听老先生轻声道:“你等今夜去青楼各找个女子,立刻便能成为人上人。”
三人听来,哭笑不得。却也不能讲老先生这个法子不对。
只得摇头一阵,悻悻离去。
接着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看样子便是久在江湖游走漂泊的模样。
“老先生,我最近总是诸事不顺,做什么都不成。”壮汉瓮声瓮气,“求先生帮我看看是何处出了岔子?”
算命老先生摇头晃脑,“先报上名来,看你是不是名字过大,你天地人格若是不符,便会越来越背。”
壮汉便道:“小人姓牛名马。”
老先生听来,沉吟道:“牛马,牛马,要说这名字也算任劳任怨,任人宰割……并无不妥,按理就是个劳劳碌碌的穷命,苦是苦些,也不至于诸事不顺……”
随即开口问道:“莫不是乳名出了差池?你乳名叫什么?”
壮汉一愣道:“什么乳名?小人不知。”
老先生一撇嘴,“怎生连乳名都不知道?便是你吃奶时人家叫你的名字。”
“哦哦哦,”壮汉有些羞涩道,“吃奶之时,都叫我死鬼。”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这汉子甚是憨直,连乳名都弄不清楚。便有好心人提醒,“乳名便是小名,你小时候大家叫你的名字。”
壮汉这才醒悟,“小时候小名叫做昊儿。就是日天那个昊字。”
老先生立刻叫道:“问题便是出在此处!你一个牛马,却叫这么大的小名,怎生担得起?”
壮汉吓得大惊失色,“这可咋办?我家父母都是不识字的庄户人家,总是随便叫的,求老先生想个法子化解一番。”
“这个却是难办,”老先生轻抚胡须叹息,“小名从小叫到大,已然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壮汉可怜兮兮,扑通跪地,“求老先生一定帮忙,小人上有白发高龄老母,下有刚学走路小娃,一家老小吃喝,全靠小人一力承担……若是我这般诸事不顺,怕是没有活路了。”
老先生把他扶了起来,“哎,念你牛马也是不易,罢了,今日就帮你一回。”
“你小名已经叫了多年,无可更改。现在须在正名上下些功夫,重新取了名字,去化掉小名的名不副实。”
他说罢闭目沉思,嘴里念念有词,手指还飞快捻动,似乎在想一个最恰当的名字。
良久,老先生才缓缓开口,“你改名叫牛郎罢了。这个名字,堪堪能用,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让你顺遂一些,能赚些苦钱。”
壮汉听罢,千恩万谢,拿了一块灵石作为酬谢,老先生却不要他的。
壮汉便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满意而去。
洪浩心中暗忖,“这老先生倒也一副好心肠,等人群散了,我总要办个招待,和他聊上一聊。”
只不过这老先生的摊子,生意甚好,看来大家甚是信服。
壮汉一走,立刻又有一个年轻男子急忙上前,拱手道:“老先生,我想问问我的姻缘妥当否?”
老先生头也不抬,“说说怎么回事?”
年轻男子的眉宇间藏着一丝焦虑,他的眼神在老先生的脸上徘徊,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确定的答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老先生,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对她极好,可她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我该怎么办呢?”
“哦?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那是何情形?”
男子痛苦道:“每当我觉得没有希望,和她没有结果,准备放弃之时,她却跑来嘘寒问暖,如小娘子一般,对我极亲热……让我逐渐冷却的心又燃起希望。”
“可每当我觉得我们关系已经熟稔,可以谈婚论嫁之时,她却又变得冷漠,仿佛和我只是普通朋友,是我想入非非,自作多情。”
“三番两次皆是如此,我现在已经快要疯掉……求老先生给我一个明示,若能成我便再多些耐心,若不成我也好断了念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先生微微一笑,环顾左右,正好旁边有一堆细细的沙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年轻男子的问题,而是伸出手,从旁边的沙堆里抓起一把沙子,然后慢慢地握紧拳头。
“你看,”老先生边说边展示给年轻男子看,“当我轻轻抓着这些沙子时,它们都安静地待在我的手中。”
随即,他用力握紧拳头,沙子从指缝间纷纷滑落,“但当我试图紧紧抓住它们时,它们却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了。”
年轻男子愣住了,他似乎有所领悟,随即兴奋道:“多谢老先生,我懂了!”
老先生问道:“你懂了什么?”
年轻男子道:“和沙子一样,感情也是如此,你越是想要紧紧抓住,它越是容易从你的指间溜走。有时候,放松一些,给它一些空间,反而能让它自然地流向你。”
却不料老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年轻人,你还是没懂啊。”
年轻男子一下子又陷入迷茫,“我该如何做?求老先生明示。”
老先生嘿嘿一笑:“这沙子干燥细滑,你想要握紧它而不滑落,须把它弄湿。”
年轻男子吃惊望向老先生,还是不明白。
老先生大喝一声:“朽木不可雕也!沙子也好,女子也好,你想要牢牢握住,弄湿即可!”
年轻男子面红耳赤,这一次总算是听懂了。
洪浩听来,啧啧称奇,老先生这话,和多年前他听师父讲的——“有些女子,你掏心掏肺,远没有掏XX管用。”倒是有些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此时已是深夜,随着年轻男子的离开,再无新的客人。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洪浩走上前,对着老先生拱手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老先生本来正在低头算计今日收成,闻声抬头望见洪浩,亦是一脸惊喜:“哎呀呀,年轻人,你竟然没事?”
洪浩笑道:“听老先生口气,我没事倒是有些失望?”
老先生哈哈大笑:“能从天地否大凶之卦逃出生天,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惊奇……年轻人你当真是洪福齐天。”
“老先生不知,说来我也是死过一次,二世为人了。不过在下对老先生的卜卦之能,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哎呀,都是些小小把戏,混口饭吃,不足道也。”
洪浩便盛情相邀,“相见便是缘分,老先生,不如找个地方,在下做个东,答谢老先生当日提醒。”
“年轻人,你忘了么?无功不受禄,老夫向来不受嗟来之食。”老先生倨傲道。
洪浩这才想起这老先生甚有风骨,上次也是这般,总要忸怩一番,让别人求他算一卦,方才收了银子。
洪浩不禁莞尔,“好好好,求老先生给在下卜上一卦。”
老先生便从袖中取出三枚古铜钱,正是当日卜卦所用。
洪浩已经知道规矩,这次接过,便随手抛出。
铜钱在空中翻滚,发出清脆的响声,最终落在了地上。老先生立刻上前查看,看来他对洪浩能抛出的卦象也是极为好奇。
他端详一阵,面露喜色。
“劳谦,君子有终,吉!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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