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妄自菲薄,虽然我只见过他几面,但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是有你的。”陆明沅宽慰道:“你也莫太过担心,若是秦妙生下孩子,你也是孩子的母亲,以后也是王太妃。但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难免心向生母。何况,她还有强大的娘家。”
“若是生个女儿呢?”陆明泱问。
陆明沅道:“女儿不能继承王位,但宗人府会让王妃抚养女儿至十五岁出嫁。然后再出家,或是随女儿住在夫家。”
丈母娘住姑爷家,多不自在。
“那还是生儿子好。”话出口,陆明泱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怎么跟母亲和大姐一样了,说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话。
她看向陆明沅,问:“长姐,你怀寅儿的时候,也希望他是儿子吗?”
毕竟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忠信伯爵位。
陆明沅轻轻的嗯了一声,但她说出的理由,更让人心碎。“我当时就想,只要我生了儿子,我就再也不用让他碰我了。”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他们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了。
“不说他了,不说他了。”陆明泱紧紧抱住长姐,靠在了她的怀里。
陆明沅轻抚妹妹鬓发,“今日我便回去了,你要好好的。有事,让忠伯传信给我。”
“回去干什么,我不想让你回去。”
陆明泱搂的更紧了,陆明沅道:“丈夫新丧,我总住在娘家,难免惹人闲话。这事没得商量。”
“那好吧!”
回到寻泱阁,陆明泱看着梳妆台上的梅花银簪发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鼓足勇气,陆明泱来到了沅芷阁。乳娘和竹心她们已经收拾好东西。
陆明泱挽着陆明沅走在最后面。
“长姐,你能帮我找个人吗?他应该在雁门一带当兵。”陆明泱说起田青的事,难堪道:“我都要嫁人了,总不能让他还想着我。若可以,能不能再将他的兵役免了。他是因为我才去当兵的。”
“爹爹的旧部遍布天下,找个人并不是难事。”陆明沅接过了妹妹手里的银簪和信函,颠了颠。
“这么厚?”
“我放了两张银票。”陆明泱心里难受:“长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呀?”
“能问出这话,说明不是很喜欢。”
“长姐,”
陆明泱诧异于长姐的总结,想要反驳,却被陆明沅打断了。
“为情还是为己,世人对此,从无定论。你肯为他做的也只是到这里,至于他愿意成全你还是怨恨你,你做不得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陆明沅拍拍妹妹的手,登上马车。
热闹了几日的城阳侯府,再次变得安静。杨念儿坐在窗下感慨:“少个小孩,怎么就那么冷清了呢。”
彼时,陆明泱正坐在她的对面,清点着嫁妆单子,闻言笑道:“喜欢小孩,那赶紧嫁人,自己生一个呗。”
说到嫁人,她想跟妹妹聊一聊这个问题。
“打住,你当我是沁芳阁那位呀,想嫁人都想疯了。”杨念儿嫌弃的皱眉:“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别这样说。想嫁人也没有什么不对。”陆明泱想起长姐的叮嘱,感叹道:“等我嫁入王府,看看能不能给她寻一门好婚事。”
“你真管她呀?”
“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她母亲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陆明泱不再说陆明沁,疑惑的看向妹妹:“你以前不是总想着嫁人吗?”
杨念儿道:“以前我是想着嫁一个像田青那样对你好的男人,可以吃好的,穿漂亮衣裳。可我现在自己有银子了,干什么找臭男人,还要受罪给他生儿子。生不出儿子还要挨打。”
她的声音很轻快,可听着,却莫名的心疼。陆明泱没底气的反驳:“世上男子也不是都跟爹那样。”
小时候,每每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拿娘生不出儿子的事撒气,一遍又一遍的打。
那个时候,她搂着妹妹缩在墙角里,彻夜听母亲凄惨的哭声。估计就是那些时日,给三妹造成了无法泯灭的心理伤害。
若不是自己多了三年的现代记忆,怕是也会和妹妹一样,时时梦魇。
“二姐!”杨念儿满眼认真:“就算世上男子不是都跟爹那样,我凭什么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赌上一辈子的命运。”
这话,真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
陆明泱倒觉得更像是有了现代记忆的自己说的,笑着反问:“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女孩子是草籽命,落到哪,就是哪吗?”
“我现在想自己落。”杨念儿早就想好了,指着她手里的嫁妆单子,眯起眼笑:“二姐,你带我去王府吧。”
“不行!”陆明泱坚决摇头,“你现在住在侯府算客人,你去王府算什么,没有个身份,你凭什么住在王府?”
“那我就签个卖身契呗。”
杨念儿话音未落,脑嘣弹在头上。陆明泱教训道:“你当那是什么好东西嘛,以后不许再提。”
“反正你得想个法子把我弄进去。”
“我哪有法子。”
“那我去找宁远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杨念儿说着就要跑出去。陆明泱一个扫堂腿,外加擒拿,将妹妹压在榻上,凶巴巴道:“听不听话?”
杨念儿震惊:“二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过学了几日,陆明泱也没有想到这么厉害,一脸的嘚瑟,“想不想学,你听话,我就教你。”
“……”
在杨念儿思考时, 忠伯赶了过来。
“四姑娘,大喜。宁远王殿下破案了,杀害忠信伯的凶手已经抓捕归案了。”
这才几日,陆明泱松开妹妹,再次确认:“凶手亲口招的?”
“招了,招了。听闻已经上呈陛下。陛下还夸赞了殿下呢。”
消息是个好消息,可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宋维不想要楚铭征查案立功,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查出“真相”?
陆明泱心里不踏实,赶往忠信伯府,将此事说给陆明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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