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离,你继续说。”谢无倦淡声道。
落离见谢鸿逸被控制住,微微垂头,继续道:“陛下登上皇位后,用甜言蜜语哄骗我,说皇后娘娘是他封我为妃子的阻碍,我那时候傻,看着明全风光无两,认为陛下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对他的理由信以为真。”
“我开始听他的,在皇后的饮食茶点中,下慢性毒药。”
“每一次都是微弱的量,不会被银针验到,也不会被太医察觉,皇后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产下的大皇子很快夭折,慢性毒药加上伤心过度,皇后娘娘有一段时间卧床不起,就要病死过去。”
“我那时候有些于心不忍,就好几个月都没有再下药,后来皇后娘娘又恢复了些,陛下还不敢对魏国公动手,就又一次又一次的踏入皇后宫中。”
“皇后娘娘又有了太子殿下,出于嫉妒,我又在陛下的授意下,给皇后娘娘下药。”
“皇后娘娘似是有所察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宫中的小厨房做膳食,让我跟另一位女官看着小厨房做,因为有另一位女官一起,我下毒变得困难,太子殿下出生了。”
“太子殿下生来身体不好,我猜想是母体带毒的缘故,陛下不想要流有魏家血脉的孩子,就要求我也给太子殿下下毒。”
“只是皇后看的更严了,她要求她宫中的人,看着太子的时候,都要至少两人一起,乳母也是一样,我偶尔能得手,但大多数时候不能。”
“后来太子殿下渐渐长大,他很聪慧,察觉不对后,求助了魏国公,从那以后,我不敢再动手。”
“陛下跟我说,太子还小,而且从小体弱,活不长,可以留下,但是皇后不能,他要求我必须给皇后娘娘下药,这次要一次性下足够致死的量。”
“太子殿下八岁那年,我给皇后下了药,皇后离世,同一天,明全找到我,跟我说我们都被陛下给骗了。”
“他说他这几日已经完全被陛下架空,恐怕活不久了,他将他在宫中这么多年培养的几个人告知我,叫我察觉不对就炸死出宫。”
“第二日,我得到了他的死讯,我果断的炸死出宫,隐姓埋名,远离京城,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找到,这段往事也会烂在心中,没想到还有能说出来的时候。”
说到这儿,她转身面对着谢无倦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太子殿下,我知道我再怎么样都弥补不了我的错误,我可以以死谢罪,求您放过我的孩子。”
谢无倦冷眼看着她,并不搭理她。
落离还想再磕,身后已经冒出来一个人,将她搀起带下去。
谢鸿逸被小太监控制着双手,浑身无力,只能高声喊叫表达愤怒:“逆子!朕是正统!都是那个贱人胡说八道!你觉得你随随便便找来一个贱人就能污蔑朕了?你做梦!”
刚才落离说话的时候,这些话他就想说了,但眼前的小太监竟敢胆大包天的捂住他的嘴!都反了天了!
谢无倦不管他的叫嚣,淡声道:“我的好父皇,可不止做了给我母后下毒,给我和我哥哥下毒,毁掉遗诏这些事,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真相,在查我这位好父皇时,无意间发现了另一桩事。”
谢鸿逸直觉不能让谢无倦继续说下去,他死命想要挣脱小太监的钳制,大喊:“谢无倦!你个逆子!朕当初就应该掐死你!你给朕闭嘴!来人啊!将谢无倦给朕送去午门斩首!”
谢无倦见谢鸿逸急于灭他的口,反而扯唇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谢鸿逸,勾结敌国,伪造护国公通敌叛国的证据,意图将护国公冤枉成千古罪人,其心可诛。”
谢鸿逸听闻此言,目眦欲裂,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小太监下意识松手往旁边躲了躲,谢鸿逸身体瘫软坐倒在地。
谢无倦却不管他此刻的状态,继续道:“带边疆将领入殿。”
如果说刚才之事还勉强算做谢鸿逸的家事,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他毕竟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皇帝,这些自有史书去追究,他们现在没心思再翻旧账,最主要的是这旧账与他们无关。
且魏国公离开京城,京城中少一个顶级世家,对他们还算有好处的。
那现在谢无倦说的事,就与他们息息相关了。
护国公府守着边疆,敌国一直虎视眈眈,如果护国公倒下,那边疆失守,敌国一旦攻入京城,他们的结局只能是身首异处。
只有陛下才会觉得敌国会按照约定,老老实实的拿几座城池,他们可都清醒得很,余家人在大虞朝的地位,绝对要比魏家在大虞朝的位置要重要的多。
这也是先帝对护国公如此看重的原因。
朝臣们忍不住议论纷纷,并时不时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谢鸿逸。
边疆的将领很快被带进来,一起被带进来的,还有那些书信,以及某一个将领记录的谢鸿逸的信件内容。
谢无倦淡道:“诸位大人们可以传阅传阅。”谢无倦给拿着信件的人使了个眼色。
朝臣们迟疑的接过信件,好些人都按耐不住凑到了一起。
等了一刻钟,谢无倦才对那个将领说:“你说说吧。”
谢无倦的这一声让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位朝臣都朝着那个将领看去。
余崇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信件,看过后更觉愤怒。
虽早就心里清楚,陛下对他有意见,但真真实实见到,他还是觉得愤怒失望。
他自认从未做过有愧与谢家皇室之事,上尽忠,下保护百姓,从未有二心。
可没想到陛下从未将他当做一个忠臣,满心的都是要他死。
将领微微低着头,声音也低:“最开始陛下将我送入余家军中,我还很高兴,觉得好男儿就该保家卫国,而且还是在余将军手下,我更觉得荣幸。:”
“可没想到,当我好不容易做了小头领,越升越高时,陛下却叫我跟敌国通信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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